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去者与来者 ...
-
小虫长得很像南炎錾,非颜发现这点的时候,虫虫已经满月。长成肥虫的小虫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英气,眼睛多像南炎錾,不是非颜的大而圆的眼睛,最重要的是眼球从刚出生时的墨绿渐渐变成了黑色。
非颜举起小虫,越看越心烦,“儿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你快给我变回去!”说完,用力摇晃。
小虫被摇得直翻白眼,张着大嘴咿咿呀呀地叫着,心里强烈呼唤着爷爷!
“颜儿!”一声呵斥传来,悠纪冲过来抢过小虫,第一次对非颜虎着脸,“颜儿,你有什么气别撒在小虫身上,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并不是你不好好对待小虫的理由。”
非颜颓然坐下,虽然他刻意忽略,每天都要告诉自己一遍不要再纠结于过去,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纠缠,哪能那么容易就撇清。
更何况,这次被抛弃之前,那段被关在高墙之内的时光,两人每日朝夕相对,最无聊的时候也很快乐,如今每一次想起心都会疼,蚀骨噬心般得疼。
“爹,”非颜仰起脸,满是伤心欲绝,“为什么南炎錾可以一再地抛弃我,即使有了孩子这个筹码他都没有一点犹豫,说走就走一点不管我的死活,就算是朋友也没有这么绝情的吧,难道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如吗?”
“不哭,”悠纪擦去非颜眼角的泪水,心疼极了,也想起了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颜儿,爹给你讲个故事吧,要不要听?”
非颜点点头,这时候任何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是十分珍贵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另一个父亲?”悠纪坐在一边,轻轻怀里的小虫,漫不经心地开口。
非颜愣愣地摇头,他没想到悠纪会跟他说这些,他,或者说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确实不记得。
“也不怪你不记得,那时候你还小,他自你出生就抱过你一次,”悠纪缓缓地说着,眼里是岁月打磨出的释然与疏淡,“其他的不说,就说我愿意为他生子这点你就明白我很爱很爱他,可他为了他的理想就抛弃了我,而且还为了实现他的理想把我送给了他哥哥,颜儿,你觉得爹是不是比你还惨。”
非颜震惊地点点头,他确实没有悠纪惨。
“你还要明白一点,”悠纪握住非颜的手,暖着他微凉的指尖,“爱情有时候什么都不是,比不过亲情友情,甚至比不过你爱吃的酱菜,知不知道?”
非颜勾起嘴角,觉得很有道理,悠纪做得酱菜真的很好吃啊啊啊!!
“好啦,快点给小虫换衣服,大家都在等你了。”悠纪抱起小虫,开始替他脱衣服。
“唔!”非颜打了一个激灵站起来,急声道,“我都给忘了,满月宴!爹,我真的要去?”
“不是都说好了吗,”悠纪的眼神里略带责难,“你肯定要出去,要去谢谢垂迹叔还有旷野,你这次能平安脱险全都靠了他们。先前因为你身子不好就一直没去,现在正好趁这个正式的场合表示一下。”
“可是,不是都说垂迹叔,那个什么的……”非颜怯场,垂迹,就是花浣溪口中那个索命老爹,强悍、沉默、高高在上。
“你们呐,”悠纪知道非颜在嘀咕什么,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垂迹哪有那么可怕,都是浣溪告诉你的吧。”
“不是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把手的气魄么?”非颜不甘心地继续嘀咕着,他一怕见垂迹,二来怕那个对他自来熟的旷野。
话说这一个月来,旷野人是没来一次,不过每天一束的鲜花外加一张表达赤诚热爱之心的纸条从来没少过,那些话看得非颜恶寒恶寒的。向花浣溪求助,花浣溪只留下一句话,那就是他的哥哥比他的老爹还恐怖。
非颜泪。
再怎么拖延磨叽,非颜还是被悠纪拉了出去。
一出门口,温柔的晚风扑面而来,远处的绯色的流霞,在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着的花架下摆着一张古朴的圆桌,上面点着蜡烛,星星点点的光亮把这个傍晚点缀得无比安详舒适。
“非颜。”最先出声的肯定是旷野,面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一双深邃耀眼的眼诚挚地注视着非颜,主动拉住非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低声道,“见到你很高兴,我相信今夜一定十分美妙。”
妙妙!非颜在心里腹诽,喵了个咪的!
悠纪耐心地等着旷野放完电,才打断他们,把非颜领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人旁边,对非颜介绍道,“这个就是常给你提起的垂迹叔,颜儿快来问个好。”
“垂迹叔叔好。”非颜像个小学生一样,字正腔圆地问了个好。
“噗!”有人很煞风景地笑出来,非颜偷偷拿眼角刺向混蛋花浣溪,你还真给面子!
不过没用非颜教训,花浣溪立刻整理表情,乖乖垂头坐在一边,原因自然是垂迹叔叔的一声轻咳。
“不用拘礼,非颜快入座吧,今晚是小虫的满月酒,小东西才是主角。”垂迹嘴角带笑,慈爱地冲非颜笑笑,伸手把小虫抱在怀里,掏出一个长命锁给他戴上,“祝我们的小花神长命百岁一生康乐。”
小虫很应景地笑出了声,伸手握住垂迹的手指,很逗得人亲近。
悠纪坐在垂迹身边,拉着非颜坐下,小虫的满月酒就算开始了。
这顿饭比非颜想象中轻松得多,小虫开始没一会儿就睡着被放在身边的摇椅里,五个大人喝了几杯酒,就开始吃饭。期间垂迹和悠纪两人低声说这话,对面的花浣溪不敢在老爹面前造次,默默低头扒饭,这倒是便宜了企图心明显的旷野。
非颜没忘记悠纪的嘱咐,寻了个机会主动想旷野道谢,一杯酒老老实实地都灌了下去。
旷野没有拦着他,只是贴心地给他夹了点金盏糕,劝道,“这是解酒的好东西,你快吃一些。”
非颜回以一笑,夹了一块儿小糕点放到嘴里,清润香甜,确实很解酒。
旷野笑了笑,突然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边酒渍,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非颜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刻意往悠纪身边错了错,埋头吃饭,这人他还真应付不来。
旷野不恼不急,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滑到非颜的手身边,指缝里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朵橙黄的单瓣小花,向非颜晃了晃,开始缠绵粘腻无法摆脱的攻势。
非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可没忘记桌上还坐着两位长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旷野见火候差不多了,凑过去低声问非颜,“我以后叫你小颜好不好?”话问得温柔,非颜却明白里边的威胁。
再他乖乖点头后,花朵倏地收回旷野的手里,接着一枚小巧的戒指送到非颜手边。
非颜惊讶地看向旷野,这小子厉害啊,连魔术都会!
“送给你的,生小虫受了很多苦吧,这个算是奖励。”没等非颜说话,旷野就握住非颜的手,戒指和顺利地滑动非颜的小指上。
“呃,谢谢。”非颜见拒绝不了,那就欣然接受吧。
“小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旷野在桌下拉着非颜的手,迫使他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低沉华丽的声音在耳边很有蛊惑性。
“什么?”非颜抵挡不住。
“我告诉你哦,其实我是你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你永远不要担心有一天我会背叛你,亲爱的花神殿下。”
“嗯……”灼热的呼吸喷在非颜的耳畔,他感觉旷野都快亲上他了。
“唔!”旷野吃痛地闷哼一声,不得不脱离自己创造的旖旎气氛,回头怒视自己的弟弟。
“颜弟,这个鱼不错,外、焦、里、嫩!你快尝尝!”花浣溪纯良如小白兔,殷勤地给非颜夹菜。
“浣溪,”旷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踩到为兄的脚了!”
“诶呀,”花浣溪装惊讶,脚在旷野的脚背上再恶狠狠地旋转一下才放开,“对不起啦,大哥莫怪小弟,都是小弟一时冒失!”
“浣溪不要放在心上!”旷野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你们兄弟俩不要闹了!”垂迹大人看不过去了,与旷野相似的眼里射出骇人的气势,“成何体统!当为父是瞎子么!!”
“垂迹!”悠纪拉住快要发火的垂迹,给非颜一个眼色,“颜儿正想向你道谢呢,这是小虫的满月酒,你不要生气。”
非颜马上会意,站起来举起酒杯对垂迹恭敬道,“垂迹叔叔恩情小侄自当铭记在心,这等恩情无以为报!”
垂迹面色稍缓,举起酒杯对非颜道,“贤侄言过了,论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导师,为你做这些事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跟旷野有婚约在身,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啊?!婚约!”
“什么!?婚约!”
非颜与花浣溪异口同声地嚷了出来,互相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