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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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一般来说正常的台词是“你还好吧。”比万金油还好用，明明对方一脸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却也只能回答“还好”这类不折傲气的答案。所谓的在语言上先下手为强，占尽先机，把对方压制到无话可说又或者只能说出可以想象的句子，那就是语言操纵的胜利了。
我拍了下左脸，啧，跑题了。
我最爱的书里面，达西先生曾经在爱慕的女人遭遇不幸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恐怕早就希望我走开了。而我除了真挚而无益的关心之外，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但愿我能说点什么话，或是做点什么事，来宽解一下你的这般痛苦。不过，我不想拿空口说白话来折磨你，好像我存心要讨你的好。”
空口说白话对对方而言，是一种居高临下漠不关心的折磨。
可惜，大部分人唇红齿白，口舌生的甚美甚欢喜——这显然是包括我自己的。
我已经把“你”字说出口了，空口白话鸣锣开场，隐约有涂炭生灵的意思了。
“你……”
再一般来说。常见的台词还有“你一个人，还是要节哀顺变”。一般用于一家大小全死光卖身葬全家，小强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嗯嗯，这么一看情况倒是很合哦。
问题是他并没有葬全家啊，他剥光了一家大小的皮肤，仔细的进行了科研工作，然后暴尸荒野，独自扬长而去了。在拍卖会上还很酷的说：“全家，全家是什么？”这等酷哥听不见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吧。
“你……”
其实还可以说“你忘了她吧”。
她比你大四岁，八字不合属性相克，必定不能相夫教子。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少女，从小照顾你和你玩，和你探讨神明的邻家小姐姐，肩负的却是“驯化食物，放牧宿主”的使命。果然，世界到处都是惊悚恐怖片啊。
惨了，看过的漫画小言太多，看过的动人心魄的句子太多。一时之间竟然无从选择。哪一本书或者哪一本电视剧的经典台词都不行，找不到适用的。曾经把我撼动的泪水泗流的文字，失去力量了。变得干巴巴的毫无生气。表达之匮乏，我说不出一个句子来。
“倒立的话，泪水就不会流出啦。”不对。
“我想，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不对
“可我总觉得还有五秒啊!传球!传球!”不对不对。
“我想要幸福,想要得到幸福,想要你幸福,想要成为你的幸福。所以,请带我离开。”不对。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不对
“Happy Birthday。”就算是飞影对躯，还是不对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长使英雄泪满襟——哇嘞？好像错了哦，是绝知此事要躬行吧——歪头，文字还是不对劲啊。
最后的最后，我抖了抖指点了好一阵子的食指。
“你……”
“你，和我结婚吧。”
他娘，一不小心台词乱入了。
结婚是什么？根据这位帅哥先生以前的回答模式，很有可能这么反问的，当然和那句很出名的“全家是什么”有所不同。那句话单纯的充满了讥诮与嘲笑的味道，这句则大致包含两到三个意思。
首先，这位先生是个常识的白痴。
其次，他很花心。
再次，他可能看破红尘了。
最后，我也吃不准到底是哪个意思居多。
“和你？”果然是反问句，虽然内容和我预想的不大一样，飞坦侧转身体背向月亮的方向嗤笑了声，我看见白色的呼吸从他的口中溢出消散在黑暗中。
他并没有使用缠，我这时才发现他卸下所有念的防御而置身冰天雪地里。“一线断时，落落磊磊。”有人在我耳边念这个句子，幻觉！我用力甩甩头。啧，他不是火焰系的感觉么，为什么又弄得自己冷冰冰的呢。
“我是单独犯。”他笑够了，才转回来对我说。
什么意思，你想说雌雄双煞之类的称呼不符合你的审美么？
“可是旅团……我不觉得你是单独犯。”明明就是如鱼得水的和同伴们相处了呀。
“旅团都是单独犯。”
哦……很深奥。
“那夫妻不能是两个单独犯么？”
“你在找茬么？”
“没有。”
飞坦突然笑微微的：“嗯啊……应该说多谢你才对。”
“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谢谢？”
“有人告诉我，人到水里会淹死，但实际上我在水里学会了游泳。”
“……然后？”这个有关系么？
“你真是笨的可爱啊。”飞坦站起来伸手拍拍我的假发。
“所以，所以……你不和我结婚？”笨死了，好不容易绕开的话题，因为无话可说，居然又被我绕回去了。
“嗯，不要。”神奇的是飞坦倒也心平气和，心情很不错的由得我信口开河。
“那我睡了。刚刚好10点了。晚安。”手里握着怀表，我背对火堆躺下。
“……”我看见倒影在树上的飞坦的影子模模糊糊好像点了下头。
很安静，除了火堆里木头燃烧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好像人都不用呼吸那样，气息的声音也听不到。
飞坦的影子在树上跳跃。有几次跃到了树冠上，又马上缩了回来。影子大小在变，但是姿势却是一动不动的，飞坦似乎也睡着了。
我尝试像飞坦那样不用念，指甲马上在明亮的月光下变成紫色，手指哆嗦个不停。
“有人和你说，妻子是一体同心，我和你说夫妻是两个单独犯……是这样么？”我很小声很小声的问。其实也不怀着得到回答的希望。人类都有权利不按照别人的观点生活吧。人类有权利彼此之间千山万水对吧。
“现在几点了？”飞坦居然也醒着。问了怪怪的问题。
“11点17分。”
“时差1小时又17分钟。”
“勉强还算是同一个时区的吧。”
“时间折算为空间的话。2000公里左右吧。”飞坦带着笑音说话听起来还蛮舒服的。
“瞎说，你是以赤道的周长来计算的吧。”我霍的翻身起来，“如果是在极点，我们之间顶多只有一步的距离。”
时差也是因人而异的。
很久以前的姐弟的吵架几天后才知道真正的原因，一个学期结束才领悟老师教授的东西，几年时间才知道妈妈日常唠叨的都是真知灼见。人之间是有时差的，那个无法用其他方法描述的飘渺的时间间隔之后，你才站到了时差之前对方所处的位置。可对方又会跑到别的地方去吧。
增加了这个概念下时间的维度坐标以后，置身于人海就像一个水分子在水杯之中，那种瞬移般的激烈的撞击之后，再也遇不见之前相撞的那个了吧。
前面的路，是一个人走的，大家都是单独犯。除我之外，没有世界。
而因为我在了我没有丢失，所以即便时空转移，世界依然没有塌陷。
我是顶梁柱。
“我想起了小时候搬家，妈妈要扔掉我的破旧玩具，我不依不饶的大哭，抓着不肯放。”依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之间隔了小小的宇宙的对话。
我低下头，飞坦的衣摆的一角正被我的膝盖压住，我把它抽了出来，抓在手里抚平后推回飞坦身上。
“后来搬到新家十几年都没有玩过，有一天亲手拿去丢掉了。”
我想靠已经逝去的熟悉的东西，抵御陌生带来的恐惧，但是那些东西并没有派上用。那些毫无裨益的关心和慰藉，挡不了子弹的。失去的已经变化，或者我预先变化过了。
“除了回忆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啦。”
好舍不得啊，好舍不得。不想放开手。
放手就不会回来了，我恨我如此富裕。
“晚安，飞坦。”我很慢的闭上眼睛，让他从视线消失。
好悲伤好煽情。
“嘻……”这是很久之后模模糊糊的笑音，他总是爱出人意料的停顿下，“需要我说‘不要睡，快起来陪我玩’么？”
如此，我的眼睛又困难的睁开。
“好像任性的孩子对劳累的父亲说的话啊。”我揉揉眼睛，又忍不住闭上了。
“偶尔也可以相反的。”
宝宝已经睡了，爸爸却觉得冷清不甘心。
看不见表情，只觉得嗓音犹如慈父。他伸手似乎摸了摸我的假发，头上的重物就滑落了，我的头凉凉地像从冬天的被窝里揪出来那样，连带着的潮湿的空气都是一样的。贴着皮肤的短短数厘米头发快速的失去热量，我有种散发热腾腾湿气的错觉。头被冻了一下，只好直觉的缩紧身体。
“你是刚生出来的幼崽么，眼睛都懒得睁开？”他继续嘲笑。
“起来玩吧。”飞坦诚挚的邀请我。
来玩吧来玩吧，那些紧张的刺激的有趣的，玩乐的世界才是强化系的天性。宝宝和爸爸都这么说。
好啊好啊，等到明天，等到我睡醒。我只能心里如此回应，我连嘴唇都疲乏，喃喃不能成语。
我只记得，在最后睡意朦胧中我接受了这张邀请卡。
没关系我有野兽的直觉。
作者有话说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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