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
-
六
半夜醒来，这次居然又是热醒的。也对，半个月之前一睡觉就会不自觉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和我抢毯子一直抢到天亮的那个家伙不在呢。睡梦中都已经习惯那家伙了，毯子被我防备得很好在身上缠紧，任谁都无法轻易抽动的。啊，好热，在床上慢慢的打滚，把毯子滚地毯一样剥了下来，解除武装。
真是难以适应啊。
马克吐温先生说得很对呢，“习惯就是习惯，不能从窗口扔出去，只能慢慢引导下楼。”
那家伙的影子也不能一脚从床上踢下去，只能像以前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发现他的自动离开。
嗯，十几天前的某个清晨，我第一次被热醒的时候，把裹的乱七八糟的毯子迷迷糊糊拉下来，扯在手心里，手臂如同羽翼一般张开往旁边的半边床盖了过去——然后手腕就直接压倒床单上了。还是没睡醒，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到处乱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床下面，我依旧合眸在床上翻个身转到床沿，探出一只手在空气里胡乱捞了几下。
于是，我就真正的醒过来了。
外面天色微明，正常人都应该还在睡觉的。外面的空气里细微的有鸟尖锐的叫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抓抓头发，自言自语“可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爬回床中央，再次大喇喇的倒下睡过去。
可是这次的梦境不太安稳，再次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光依旧半明半昧。鸟儿依旧叫声凄厉。
睡不着了？我没办法只好爬起来给自己准备早餐。早餐可以吃魔兽的蛋，一人两个的话，换言之我现在可以独吞四个，蛋一个一个敲到锅子里，顺便煎一下昨天切好的两片自制培根。早餐果然是要有营养呢，锅子里面香气扑鼻。美味令人感动的几乎落泪。
盘子摆好，擦得银闪闪的餐具摆好，泡好一壶香浓的茶，我决定坐在窗前那个很少有机会轮到我坐的位子，享用分量十足的大餐级的食物。
然后，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劲。
时空错乱了。
起床的时候蒙蒙亮的天空，十几分钟之后反而一片漆黑，除了这房间，外面没有丝毫的光线。我好象再次勿入异世界，摆设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又充满了陌生的违和感。
拖过一边多日不用一直待机状态的手机。时间六点五十七分，下午。
我在那天晚上吃着精心制作的丰盛早餐。
比较要命的就是，那天晚上吃撑了，难受的在床上继续滚了一天。
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冷汗嗖嗖。我爬起来倒了杯水给自己，然后打算去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时候发现一直刻意忽略的问题终于忽略不下去了。湿地食物的来源是不缺的，可是非常缺乏干净的饮用水源，大多水源都是不能喝的。换句话说，之前那神奇的几天中，下大雨的时候储备的水喝完了，再不下雨我就得立马走人。湿地多雾气湿漉漉的，偏偏很少下雨，我等了一天，果然天上没有掉下半滴水。我只好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了。
沿着某处高耸山峰方向一直走，踏出湿地边缘的那一刻，天空中忽然急坠倾盆大雨，可是我这个路痴已经忘记了回去的路了，没有人的带领估计再也不可能回到那里。
十指张开，没辙的向胸口外面的方向轻掸。算了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偶尔会做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春梦。梦始终只有一个我最觉得羞耻的画面，仿佛是灵魂在半空中俯视又仿佛重新附体。
原本在闷热粘腻的空气里呼吸着，很突兀的就会发现自己跨骑在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身上，失去控制一般的纵情起伏。
然后就像有人接着打开了声音的开关，原本的无声画面，音量响到了慑人的地步。杂乱交错的呼吸，以及莫名其妙的一直在耳边回荡的歌剧似的咏叹调。
一切都在声音中以仓皇节奏晃动，视线在看不清的云雾中剧烈摇晃。向上看不到的天空的空旷，或是下面延伸到极限的白色床单一样的地面。而对方看不到的脸使我心底萌生巨大的不安感觉。这种好似海浪般的起伏中，我一直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来控制自己。
可是双腿失去力气，就无法稳固身体。连脚趾都因为快感而慢慢的蜷起抓乱床单，手上却依旧连一个支撑的地方都没有。看不见面孔的男人胸口手臂上缠着许许多多白色的绷带，明明是保持稳定的最佳选择。但是好像顾忌着伤痛般的什么而不能交付双手。再往下只有对方裸露的汗湿的腹部。
腹部线条非常的流畅而漂亮的块垒分明的肌肉，手掌自然而然的安置其上。原本坦然分张开，渐渐紧张急促到连手指也一根一根缩了回来，握成无力的拳抵在对方的腹部。可是被汗水湿透皮肤太光滑太润泽，根本无法妥善的扶住。支持的手臂就如同叶子一般颤抖。
咏叹调里慢慢细分出类似哭泣的声音，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只是调子轻飘飘飘得很高，宛若吟唱。那声音听到只想把自己的嘴赶快捂住的地步，可是手却不能挪开，否则我一定会从摇摇欲坠变成真的坠落了。
自己全然的主动毫无保留，而对方始终无动于衷被动应付，几乎要把我窘困的逼迫到潸然落泪的地步。我已经超出自己划下的界限走得很远很远了，但是对方还在彼端，遥远的看不清楚。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破坏自己所谓纯爱的约定。身体是很高贵的，我曾经自己这么对自己说，可是现在使用极其廉价。只是一些暧昧到□□都不如的言语，我就把自己切切献上无所顾忌的大玩张扬□□的把戏。
太下流了。
道德理想被抛开，准则一改再改。迟早我连灵魂都不能坚守了吧。
身体上的快感越来越攀向顶峰，心里却越来越冰冷。被抛到顶点的话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摔下来吧。滑腻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抓得住的，除非我的指甲化作钉子，刺穿对方的身体。可是我不要，我也不能。
通常在这个恐惧时刻中，我就此醒来。满脸泪水，可悲的是身体依旧躁动放浪到难堪的地步。
爱情故事总是这样的，要么纯真到一塌糊涂，要么醒世警言般的狗血加白烂。明明只是爱情故事中却一定要说出一大堆道理折服自己的以外的人，好似不这么做，那个爱情就俗不可耐了。没有道理的爱情会失败的。我只是很倒霉的跑到醒世警言的模式里来了，注定变成后人的指路明灯。
爱情是一种类似感冒疾病。有时候自己发病，有时候传染，有时候别人好了，自己还是抵抗力不够。生过一次，下一次还是不能彻底免疫。
而我正病到酣处，头痛脑热，身不由己。
春梦就只是春梦而已，不过是春梦罢了，由它去吧。我不再抵抗，从春梦中醒来，在陷入春梦中，等到下一次坠落的惊醒。
最后一次，惊痛的从高处跌落的时候，跌错了位置。我再次跌进飞坦的壳子里。
四周是弥漫的血腥味道，但是抬起十指并没有看到半滴血。只是地下围了一圈躺倒的人，衣服滴滴答答的落下粘腻的水。这是杀人后连空气都尚未平息的现场。
不合时宜的交换。飞坦刚刚杀过人呢。好难过的感觉。当然，他从春梦中醒来一定也很愕然吧。
情况很糟糕。我站在大部分已经变成尸体的人中间瑟瑟发抖，更加糟糕的是一个残喘着的半死不活的家伙用很可怕的声音对我说：“没这么简单就完了的，多少人也没关系。一定会找到你，杀掉你的。”
飞坦好像正在被追杀，也许对于本尊来说来说，只是个游戏，来多少都是单方面屠杀的问题。但是，临时替换进来的我只能逃跑了。
杀人？我宁愿被杀。只是这种时候死掉连累到飞坦的身体很过意不去呢，至少一个礼拜内要躲起来。（琥珀：你彻底忘记掉明明是飞坦连累你的事了吧。）我强行命令自己不准腿软，不准见血就惊慌失措，尽快的离开了杀人现场。
在日落前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空虚的肚子不停的骚扰我，要我停下来休息。可是理智又对我说，在别人面前出现是很危险的。
“饿死或者饿到没力气而跑不掉，也很危险啊。至少要保持一定的体力。”下了这样的决心之后反而发现飞坦的身上没半毛钱，因为衣服上连口袋都没有。
暂时只能饿肚子吧，并没有到不能忍耐的地步。为了生存做一点小小的坏事这类的想法现在还不予考虑。我在商店门口无奈的徘徊了一会儿，只好干脆的离开了。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窘迫：没有现金，没有银行卡，没有手机，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后面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存在着追兵，四周又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一个礼拜突然看起来变得很长了——长到让人有点绝望哩。
“你在干嘛？”人家店门口晃太久，结果店长一脸怀疑的跑出来问了。
“我。”老实的说我在考虑要不要打劫你店里的面包，“我想问个路。”
“问路？”他的表情依旧在说不相信。
“附近有没有森林，或者深山什么的？”植物是生命之源，有树木意味着有动物。有动物大概意味着可以吃。
店长的手指往身后指了指：“海拔5303米，栔尓利山脉。这边本来就是观光的区域。你不知道？”
“啊啊，和朋友走散了，不小心到这里的。我赶着和他们会合。谢谢你啊。”我马上不好意思的赔笑起来，然后转身就走。
绕过那个店长庞大的身体，直接映入眼帘的是秀丽的山。因为先前一直低着头考虑问题而没有发现。现在看到的却是非常美丽的犹如少女一般洁白可爱的山顶，点缀在浓厚的绿色和其他颜色的基座之上。雪山……居然会是雪山，除了电视里其他地方完全没有见过的雪山。
“这是我的女人的照片。”记忆里跳出这么一句话，让我自己也懵懂而吃惊，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慢慢打开的不存在的皮夹，里面赫然存着的是一张雪山的远景照。
“唐古拉山脉，我的女人。平静的时候很美丽，暴躁起来也很可怕。”记忆继续娓娓道来。嗯，好像是什么时候看过的动画里的场景。把那种危险而美丽的东西纳为己有的想法，那种让人大呼“好帅”的豪情壮志，现在想想真的很了不起呢。的确远远看起来就像娴静的温柔的少女，但是杀入内部腹地，也许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最初看着很漂亮的白色转眼就是杀人工具。伸手挥开不必要的记忆，还是先去找吃的比较要紧。栔尓利山脉下面只是普通广袤的树林，美丽而暴躁的雪山远在我头顶之上。我应该不会随便靠近危险的地方的。
不过话说回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基本上，我看见森林外围关于“自然保护区禁猎公告”的时候，我也大概知道自己有多倒霉了。栔尓利山脉中独有的数种生物全部都是温和而友善的的草食性动物，原本数量繁多生活在疏林草原的缓坡之上，可是前些年的捕杀，食物链变得非常脆弱了。政府非常慎重过分理智的开展了保护行为，全面禁止捕杀一切动物。于是那些状似小鹿的生物毫不畏惧的在我面前时不时轻松路过，分外无耻。
抱着肚子，和它们对视已经是第三天了。它们满不在乎对着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叼着青草大嚼特嚼，简直气死人。我忍不住往后一倒，闭目养神的时候，几只未成年的但是个子已经长足的幼兽，又会好似恶作剧般的，拿壮丽到简直就是装饰的角轻轻把我弄醒。
“靠，小崽子，你再顶我，我就把你吃掉了。”
其实差不多也明白它的意思了。每当它们把一小片草地啃得犹如瘌痢头般星星点点的露出地表的时候，它就会把我弄醒，然后继续慢慢悠悠的边走边吃的乐趣——它们要转移地点了。这还不算明白的话，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两次把沾着口水的渣子般嚼过的草吐到我我手心的时候，我应该明白过来——这个种族有替族群里面体弱的成员预先处理食物的习惯——可是我看起来有哪里像厚唇大门牙的家族伙伴了么？
可是真的再也走不动了，在一周结束之前你就让我这样躺着吧。躺着也就忍过去了。所以麻烦不要老是用厚厚的嘴唇嚼我的衣服，也不要叼着我的手腕企图拖着我走。我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别管我了。
小崽子依旧用头顶我，然后突然的枪声一响，有重的东西压到身上来了，慢慢感觉到温热的东西流到手中，就像那些草渣。
我没有看清小崽子是不是死了，但是接着子弹持续射入肌肉的钝响低沉的叫人心惊。可是可是早知道它会变成这样子，还不如我亲手宰来吃呢——一样是为了我，至少我接下来的体力可以保证健步如飞的话，比较不辜负它。
我等到枪声稀疏以后推开身上的重物，一跃而起的逃跑了，周围的鹿群早就四散开来。离得远远的了。那只小崽子到底哪里不对劲，才会对我不离不弃呢？完全想不明白啊。
往山下的方向好像被包围了，我渐渐被逼往山顶。
我慢慢发现，对方好像发现“飞坦”的异常。所以开始慢慢戏谑的玩耍般的缓慢收拢包围的口子。时时都可以发现有人在身后，但是怎么看也无法从针叶林里看出来。我有步骤的被人不停歇不致命的追赶着，始终还是保留着可以逃跑的错觉。
可是应该跑不掉了，慢慢几天之后已经看见树林里白雪的痕迹。鞋底在进入几十分钟之后被擦得干干净净，可是脚印也同时深到了不可以消掉的地步了。错觉始终是错觉，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一定会被抓到的。只是我在拖时间。我不是要打赢，而是要拖到时间到达的那一刻。把身体交回去，我就没有责任了。
现在只看他们是不是还想一直这样玩下去了。时间很关键的。争取时间，赶快走，山顶还很远呢，足够玩耍的时间。我对自己如是说，可是脚下埋到雪里却拔不出来了。拼命的抬起左脚的结果就是连整个人都一起栽倒进雪里。
好像已经那个走不动了，肚子里面冷到要冻起来，然后把那个巨大空洞固定住那样，空乏的可怕。之前稍微做一点坏事就好了，现在就不用犹豫到底是抵抗还是被人杀的问题。山顶向下吹拂起风，而我不住的想起小崽子还有商店里成排的面包热气腾腾的咖啡。做一点坏事以避免做下更大的坏事，“取其轻”是很智慧的总结的。我胡乱的想着。
或者杀掉追兵？以飞坦的身体杀人的话，也许可以安慰自己说没有杀人呢。杀了追兵……对方只使用枪的话，说明不难对付，我努力的考虑可行性，这可是能换取飞坦的身体的办法。以众多生命换取一个身体……不不，我还是拖时间比较好。
也许和他们见面了，他们也不会马上杀死我的。毕竟已经玩了2、3天了。忍耐的话，也许凑足一个礼拜也是足够的。到时候，换回来了，他们就会被正牌飞坦杀掉……似乎这次连身体也不用有可能的付出去了。追兵们好像更加吃亏啊。
不行了。没有食物，连脑子都无法清楚的思考了。也许，挨饿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正常了，没理由真的乖乖守纪律让自己饿一周啊。肚子好饿啊，小崽子的身体一定非常好吃吧，乘着生嫩的时候，用牙齿咬下来。温暖的血液沾着面包吃下去，草渣混合的冰雪就是饭后甜点……雪看起来还不错，就吃一口吧。
雪白的雪好像少了点什么呢，我才这么想，就有鲜艳的红色犹如草莓酱点缀上去，瞬间顺着雪的纹理渗透进去，化作淡淡的红色。很漂亮呢。
这红色的温暖的雨是什么，我在雪地里面翻了个身，靠着树抬起身体。怪了，居然看见自己蹲在面前看着我自己的样子。
哎呀哎呀，果然弄混了，那不是我呦，那是飞坦啊。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第 8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