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千山万水》赈早见琥珀主

50、第 50 章

　　我相信有时候做事是要看状态的。有状态就事半功倍手到擒来，没有状态就只能加倍的努力，可惜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元气满满的。
　　其实穿越是个慢性病，所有的症状都是一点点出现的。什么时候新鲜，什么时候想家，什么时候觉得孤单，什么时候软弱无力，什么时候得过且过，一切都是照规律办事。等到一一尝遍，直到自己无路可退了，才肯心平气和的解决实际的问题。眼下如何生活下去比怎么谈恋爱要实际得多了。“饱暖思□□”，连安定都做不到，急着索求高层次的精神需求的结果…大概就是手忙脚乱的出错吧，我不是那种特别有活力的人。
　　“小朋友刚出来生活都压力很大。精神紧绷点是正常的，用不着这么悲壮的说话吧？”老太太状似神秘的压低声音，“想要闲闲没事烦才觉得正常，那是上了年纪的人的心境。你经常这样的话，真的会老得快喔。”
　　“……”这是在传授我保养的秘诀么。
　　“而且真的要来的事是不挑状态的。”
　　“有状态要上，没有状态也要硬着头皮上?”
　　“小朋友么，有的是重来的机会，一两次死得很难看怕什么？”背后，老太太随之拍来有力的一掌，以资鼓励。
　　喂，我要死可就是真死了，哪来重来的机会。“我的愿望没那么壮烈，只不过是想要普通等级的安宁幸福。”虽然还不太清楚普通等级是怎样的。
　　“阳光下的青翠草地？你是想跑想滚想躺？”
　　“…嗯？”
　　“我儿子和我孙子孙女小时候写作文，只要题目是幸福生活，或是和睦的一家，都会描写这么一片草地的。”
　　“……”
　　“儿子说在上面跑，孙子喜欢在上面滚一滚，孙女文雅一点只是写在上面躺躺。可是啊，”老太太故意造出一种转折，“儿子喜欢泡女生，孙子只肯躲在房里打电动，孙女又怕晒黑怕得要死。他们到底是哪一个喜欢阳光下的草地了？一个个胡说八道。问起来到底喜欢什么，居然还是只有这个答案，说什么条件反射只想得出这一个。你看，有时候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吧。”
　　“我没有喜欢他…”撇撇嘴角，意外的下巴的肌肉绷得紧张，咦，声音听起来说服力不够，再补一句，“真的没有。”
　　我怎么会喜欢飞坦呢？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打过我的几个人里，他是唯一让我住过医院的。他还比我矮那么一点。个性脾气都糟糕得一塌糊涂。我又不是犯贱，干嘛要喜欢他。
　　老太太只是默默地笑着而不出声。她这样我反而更加心烦意乱，就好像我看着泡沫小马停住不肯前进，我知道它不是讨厌吃的东西而是喜欢我一点一点拿着喂它。好矫情的一匹马……我心里欢喜又纵容，泡沫这种动物是以胆小出名的。
　　手中的线团毫无预兆的又卷了回去，差点把我还在发愣的手指一道卷进去。
　　好啦，我知道光想缺点不说优点是我不对。飞坦这个人也有好的地方。比如他弄出来的伤口都可以毫不留痕的复原，再比如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大概是在和我玩，尽管“玩”这个词彼此定义不同。飞坦勉强算得上是旅团里对我友善的一个。对那种A级的犯罪团伙来说，有一滴滴的友善就可以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世俗的标准来说，我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其实他还是对我挺不错的”这样的话。
　　“也许不会是由相互喜欢开始。”
　　“……”你是不是在影射所谓的欢喜冤家啊？= =|||，我总觉得那个词要双方势均力敌下才能用的，象我们这种实力一边倒的，情绪和喜欢或是讨厌几乎沾不了边。
　　“普通的幸福也不会人人都一样的。别人的标准不值得拿来参考。”
　　“不能和别人一样吗？”
　　“既然是别人，怎么一样呢。”老太太的笑纹更深一层，“不能偷这种懒。”
　　别偷懒……因为不想自己找出路，而靠别人的反应而反应。明明想要摆脱的，别人稍微质疑一下就马上屈服——我就是这么懒惰的人，满心排斥的被旅团抓住了，也只能想出说服自己顺从的办法。
　　怎么这么偷懒的活呢？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企图直接变成别人然后省事的生活——就说念的形成和人的心境有关，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会有那种近似“cosplay”的怪能力了。不满意现在的自己，羡慕别人，再加上自己很懒，所有的诱因交织——原来我以为忽视自己变成别人就好了——的确会轻松很多。
　　真想和他一样——这句尚未在脑海里成型的口头禅以后不应该随便说出来了。
　　“好厉害。”笑起来有点为难，没安全感的想逃跑，“您有双很好的眼睛。”哪个不负责任的瞎说她视力不行的。
　　“吓？我掀了你的底子？”
　　“没有。”只不过更严重，好比掀了我的裙子，如果我有穿的话。众目睽睽之下，我才发现今天穿的小裤裤又丑又不适合，花纹的品位也很低俗。遗憾的是，似乎飞坦也是我的低俗品位之一。我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去想一个毫无关系男人的优点或缺点呢。
　　他做了我喜欢的事，记下一笔。他伤害了我，于是再算上一笔帐——他怎么能对我这么恶劣呢，我很可怜哎。如此加加减减之后，只不过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其实他还是对我挺不错的”这样的话。我对一个按理说很恐怖的人，最后只算出这种结果。= =
　　就算对上库洛洛，也没有过这么细腻的计算得失。
　　而且，是以一种这么“闺怨”这么“娇嗔”计算法。话说我是什么时候把他当作我的人的呢？
　　我的脑海里莫名的产生着一个念头：完了，对象是飞坦的话从今往后不知要“娇嗔”多少遍了。
　　我的品位果真很低俗呐。脸红羞愧，我居然忘记了对面的老太是看不见我的脸红的，多此一举的别过脸去，还故意表现得的镇定。
　　装作看风景吧。“哎？”
　　“怎么了？”老太太明显是因为我上升的疑问语调而发问的。
　　“看见了很了不起的一幕。”
　　“有多了不起？”
　　“两个男人一起从对面的豪华宾馆里走出来。”
　　“……”老太太也有抓不到重点的时候呢。
　　“一个是野兽般的男人，”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她描述到，“另外一个是从头细致到脚趾头的美少年。”
　　“……”
　　“他应该不会让他很痛吧？”这句话纯粹是在问自己。
　　“怎么了？”
　　“美少年的脸色很难看啊。”顿一顿，“野兽男人表情却不太在乎。好像是情感细腻的人碰见了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
　　“我该怎么办？”
　　“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的确没关系……”
　　“不干涉别人的…咳…别人的家事也是一种美德。”
　　别人的家事……我会问出那个“我该怎么办”已经没有立场了。了不起的画面里，那个野兽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我光看他的兽皮装就知道他叫窝金，那个想必连脚趾也很细致的美少年倒是见过几次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窟鲁塔族的人——酷拉皮卡。偶然这种事偏偏喜欢在我身边发生，第一次看见某人居然就是他要去死的时候。
　　就算他们只剩捉对厮杀你死我活这条路好走了，可是这条路不应该刚好出现在我眼前。
　　要我大叫一声“统统不许动吗”？然后他们就乖乖坐下来大家来个三方会谈，由我替双方说些各有苦衷的话，消弭一下彼此的恩怨？哦不，通常的做法是劝说小酷大打消报仇的念头吧……还是报警？警察先生，马上要发生复仇的杀人案件了。= =，那算不算再送无辜的警察先生去死呢。原来我颇有喜剧天分的。= =
　　手摸到裤袋里的手机，打电话给旅团的人的话，死的就是小酷了。
　　窝金死，小酷死，我比较喜欢哪一个？
　　哪一个？
　　不对，这种问题干嘛要问我？这是别人家的事。
　　令人心烦意乱的那两个人走得并不急，小酷的神色顶多是阴沉，窝金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罐装的啤酒，仿佛只是在逛夜市一般。
　　讨厌，快点走出我的视线啊。要死也死远点！
　　我不禁急切又恶毒的如此盼望。
　　“你又停下来了。”扇子敲到了头上。
　　“啊？”
　　“你的注意力不够，”老太太收回手继续摇扇子，“别忘记你的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
　　“你要负责今天把它买回去。”
　　“我的责任…”是买这个东西回去？看一眼手中的古怪线团，再看看走远的小酷窝金，真的走掉了我怎么反而有点不安。
　　“你不把它买走，我就得继续留着它。”老太太理由十分充分似的，“好了，别看那个美少年和野兽派男人了，他们又不是你的责任。”
　　“……”人都要死了。
　　“我知道那个美少年看起来脸色难看，但关心他那不是你的责任。你用不着管别人的事。”
　　“真的不用我管？”有人教我心无旁骛的自扫门前雪。
　　“你只要管好手里的东西。”
　　不用我管的……怎么可能不用我管。
　　“很有意思哦，关于责任这个话题，我和某人谈过呢……”慢慢就听不见她说什么了。
　　在四下无人的空旷地方，两个人以性命互相搏杀，一人被另一人杀死。
　　这是正史。
　　面对“审判”的拷问只会说“杀了我”的那个人，以及复仇之后依旧茫然若失的那个人。
　　这是命运。
　　我分明一点都不喜欢窝金的，也不怎么喜欢小酷。可是拳头却忍不住越握越紧。如果他们没有经过我的面前，我是不是能够比较心安理得的接受早就知道的事实？反正本来就是要打得你死我活，反正是一定会死掉的人。如果我什么也没看见，说不定在明天的清晨还可以庆幸：窝金的死拉开了旅团动乱的序幕，也绝对是我逃跑的契机。我马上就可以自由的。
　　然而，我看见了，也感觉到了分量。
　　人命的分量真重，可以马上把喜悦压得粉碎，形成漩涡把无关的人一并拖下水。
　　感觉好奇怪啊。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历史就会照旧，而稍微拨动一下手机，历史也可以马上颠覆过来。比我强悍数倍甚至数十倍数百倍的人的命运，被开玩笑一样放在我手里。没有人会知道的，一念之间我可以决定他们两个谁死呢。
　　手指屈伸，再屈伸。
　　操纵人命的妖异景象，窝金的死亡，或者是意外的小酷的死亡，我想要清醒，却一再被拖入。
　　好厉害啊……我的权利，我的责任，
　　如此下去，历史的背面中，杀掉窝金应该算我一份吧。
　　无论如何，我都在“杀人”，差别只在于杀哪一个。
　　我正在杀人，我在某个人的名字上打上叉，那个人就会依照我的意愿被命运干掉。就在这一刻我下决定，然后随后被执行。
　　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杀人
　　停下来，不管我的事。
　　惊恐的看向手掌，有血，像花朵一样顺着肌肤的纹理丝丝绽开。我的手上有血。
　　自己的指甲刺到肉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哪里有血的味道？”
　　我把手掌凑近她，让她更加清楚的嗅到。那只淌满血的罪恶的手很快被抓住了。
　　“怎么流血了？”
　　我好像听见这么句问话，然而看见的却是奇异的景象。
　　模模糊糊的白茫茫的视线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般的人物微笑着——我知道他是懒洋洋的笑着的——望着我说话。
　　“婆婆，这个就拜托你了。”
　　叫我婆婆呀？没错没错，我都…我都90多岁了。
　　“这种东西卖不出去的。”有点困扰阿，“一定要这样寄卖吗？”
　　“是呦。”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不错，听起来很厚实。
　　“好吧。”难得做作奇怪的生意也不错，“能问问这里面裹的是什么吗？”
　　“啊，这个呀，你若是保密的话也不是不能说。”他笑得很狡猾可爱。
　　“我保密。”
　　“刚刚拿到手的三星猎人证，”他拉开披肩遮遮掩掩的扭捏说道，“我还没有持卡人回馈签名，这张卡应该是不会生效的。”
　　“猎人证？！”三星是什么意思？“你是猎人。”我也忍不住学他压低声音。
　　“啊，我是。”依旧笑容可掬。
　　“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证件……”
　　“反正没有使用价值的，卖倒是还能卖一大笔钱吧。”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怎么可以……”
　　“有什么关系，说起来那张二星的猎人证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揪了下披肩中露出来的头发，“是给人了吗？我的记性好像变差了。”
　　“猎人是……没有证件不是很麻烦吗？各项权利都是凭证享有的。”
　　“婆婆，有权利就有责任啊。”抓了抓头皮，“我想想，三星猎人证的权限差不多等于国家首领了吧。那个级别可以做什么呢？嗯，暗地里发动几次战争应该没问题吧。”
　　“……”打什么仗？
　　“但是我要那种权利有什么用？我可不敢背上几千万人的生死问题。”
　　“可以用在别的方面，比如……”幸福？
　　“别人不是我的责任啊。婆婆，再说我真的想要让每一个人都获得幸福的话，”他顿了顿，“真的只有武力发动战争了。然后用洗脑的方式……每个人的观念都统一了，才有可能实现吧。我啊，只能想出这种办法。太过于可怕的使命感，我消受不起。”
　　“让别人都幸福的想法…”很可怕吗？
　　很可怕。任何人之间怎么可能时时刻刻两全其美。
　　“会长那个老狐狸居然想把担子丢给我，”他又自顾自嘟囔了一句，“真的丢给我的话，以我的想法迟早地球也会毁灭了吧。所以啦，我已经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只负责我能负责的。我的事我才能负责吧。”
　　“好像有点听明白了。”
　　“所以这张猎人证就没什么用啦。不过几百年也难得有机会制造一张三星猎人证，就算无效力就此毁掉也太过可惜了，还是留给某个人作纪念吧。”
　　剪影模糊掉了，景象随着白茫茫的视线一并消失。
　　我只晓得恍惚的看着前方。
　　“小姐，超过50厘米了。”我听见有人这么说道，低头看过去，沾着血迹的线从一只手长长的拖开，挂到另只手上。有人拿着尺子丈量两者间的距离。
　　“小姐，东西归你了。”他继续说道。

　　不知道大家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