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
那个人，在风清夜唳的时候，替世界守住那一轮月亮不睡觉。
等待的时候突然就联想到曾经在书中看到的这个意境了。因为把自己自发的替换到角色里，不禁有点难为情。望着没有瑕疵的满月而显得格外空旷明亮的天空，有种月亮似乎随时都会坠落的错觉,不安全。
守月亮的人一定会有浓得化不开的困肿的黑眼圈吧。顺便就摸摸自己的被沙发面料擦伤的眼皮，微微的感到刺痛。
“下手真重啊。嘿，不，说不定他还是留了手的。”回顾刚才的事，好像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变得模糊了。针对飞坦，我好像很容易就忘掉受伤的事。原因大概就是偏见，我对飞坦的印象好像一向都很好的莫名其妙。只是因为他在听我说话，就变得那么激动了。真好笑，我又不是……又不是……我干吗要稀罕一个强盗听我说话呢?
车子偶尔化过的灯光照进来，让这个算得上僻静的巷子多点生气。我一边担心有不相干的人在这个时候不走运的误闯进来，一边背靠着路灯慢慢坐了下来。如果现在被人看到的话，我一定是现行犯，看样子就知道是在替同伙望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第一次抢劫呢?
找到书店以后，飞坦就让我走，是我自己说要留在店门口的。结果只是看着前面，回头都不行。
“你就这么担心我会杀人吗？”飞坦一声嗤笑，便甩也不甩得开始破坏店门。
这叫我怎么答得上来，如果我也是这样好的人，就不可能会带强盗上这里来了。有时候真的糊涂了，好像即做不了坏人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十足的好人。真糟糕，原来我想做什么的？在很早以前还没有穿越的时候，我应该是拥有过理想这种东西的。不过穿过来以后，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和过往所有的东西切断了联系。我都不太了解自己以前说的“要做对人类有帮助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听到仙娜说过类似的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羡慕，觉得有自己想做的事是很不错的感觉。甚至也在街头羡慕过在路上匆匆走过的路人。
而我，只不过因为穿越了，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半吊子。
“没办法呀，大学都还没念完，拿不到文凭的。”
“……所以，也找不到工作。”
又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喜欢这样的，我没有办法。无事可做，无法可想，无能为力，这里都不是我的世界，我能怎么样。这里是猎人啊，只有对小杰奇牙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才是有意义的。念这种东西在我原来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我怎么可能成为个中翘楚？
“连肯德基都没有，只得拉面的地方。”
都是些我不知道不熟悉的东西。即使学习了念，我也有预感自己不能在力量方面变得更强了。
其实穿越都是没有理由，没有意义的吧。
“到手了。”飞坦的动作一向很快。
“嗯…噢。”我很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弄脏的裤子。这种时候总不能说干得漂亮吧？“那，我先回去了。”
“不用特意回去了，旅团要的东西到手了，团长说过随时要走的。你当然要跟着一起走了。虽然团长没叫我来带你，不过现在带回去还省得麻烦吧。”
“我的东西还没有整理……而且，饭店的钱也没有结算过。”我专心的看着飞坦黑色的衣摆，他的渺小身体挡挡视线倒是足够了。还是不能正视黑暗中悄然洞开的书店，仿佛它就是一只潜伏着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屏息看着我。
“结算个什么。”飞坦并不是在和我说话，只是纯粹不理解的嘟囔着重复了一遍，然后走出去了，“算了，你和侠客去说。他会帮你用网路转帐的方式搞定的。”
“但是，我的东西还在饭店啊。”
“喂，难得我心情不错的，少罗嗦些没意义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习惯把东西随身带着的。现在，证件和钱其实都在口袋里吧？”
飞坦难得没主动地搜身，只是在眼神的迫胁下，我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他在求证的东西。
“你还会有什么东西没整理的。”飞坦的措辞尖锐，扫了一眼摊在我手心的东西，“这个也担心拉下的话，要交给我保管吗？”
听起来真像是嘲笑的语句，尽管我知道他不过是就事论事。钥匙在出来时也交给柜台了。如他所说的，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养成了保持随时可以离开的状态的习惯。整理从来都是没必要的，那么两张薄薄的卡随时带在身上一点都不麻烦。
“我还要回去收拾衣服。”我记起来还有衣服留在饭店。
“就是刚才用衣架挂在房间吊灯上面的无袖背心？”
“还有送洗的沙滩短裤。”搭配好一起买的。
“……你在消遣我？那种东西还要整理吗?丢掉！”
“还可以穿，最近才买的。”
“你可以再买新的。别找我麻烦了。”
“可是我还蛮喜欢这套衣服的。”大声的用力地说明着。
“鬼叫什么，叫你丢掉就丢掉，那种东西根本就没价值，随便就可以弄得到手。”
“当然没价值啦。我身上本来就没有那些有价值的东西！”反正最要紧的不过是证件和钱，片刻不离身的拿着。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飞坦阴着脸默不作声。
啊，□□，捂脸。我真是蠢，跟他争执，下意识里想被秒吗？
“对不起，我…我不要什么衣服了。带我去见库洛洛吧……”话没说完脸上被人用力甩了一巴掌，很痛，也因为力道太大重重地咬破了口腔的内壁。
飞坦慢慢地甩了甩手腕：“既要最后还是要低头，干嘛要学会逞强？”
脸被打偏到书店的方向，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了映在玻璃店门上自己的脸。血液的溢出看起来非常有戏剧的视觉效果。
使用暴力了。有时候任何行为都是有一个量化的标准的，譬如，至今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说到暴力行为，我会先认定打耳光。说起来似乎是一种很娘的行为，因为伤害的程度比出拳要小，而且好像女人才会使用。小时候和家里的表姐弟们玩的时候，曾经因为被两个人同时压在下面而慌了手脚。然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他们松了手，而表姐捂着脸看我。我想爬起来的时候被她狠狠的推倒，手上大腿上重重的挨了几下子。
大人介入了小孩子的纠纷。她的妈妈我的小姨很严肃地告诫我；“是你不对。再怎么玩，也不能打人脸。打耳光是有侮辱的意思的。”
打耳光是有侮辱的意思的。我铭记在心。
玻璃里除了我的影子，还有飞坦的。他应该不是像我当初那样只是一不小心的。换句话说，我现在正被人瞧不起啊。
怎么会是瞧不起的？因为我逞了强，最后又不得不低头？
这种事难道他还要我大无畏的坚持下去？坚持的后果会很可能就是被他拔指甲。想到这里我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不低头，他会不爽。低头了，怎么他还是不爽。只准反抗但是又注定反抗不过，而且死都不准投降。这么极端的事叫人很为难啊。
我用手背把流出的血液擦回嘴唇里，伤口沾到了汗水的盐分的疼痛也不如预想中的利害。反而是视觉的，嗅觉的，触觉的冲击更加敏锐地告知伤口的位置。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期待啊？”嘴巴里面木木的，感觉不灵活，一手托着脖子转动了下，还好没有发出吓人的声音。
“你说什么？”
明明听得懂又听得很清楚的话，有时候我也会叫别人再说一遍的，通常就是威胁别人不准再说了。其中也会借着发怒而掩饰时是被揭穿的不安与尴尬。
“飞坦，我让你失望了么？”
“……”
“……”
“呼……算了，像你这种故弄玄虚的人，”飞坦长出了口气，“大概团长会比较失望。”
“我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万试万灵的本事都行不通了的话，你可就糟了。不赶快提升自己，连偷盗的价值都会没有，马上就要被团长处理掉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在笑。不过这种笑容很奸诈啊。
飞坦似乎是在对我说关于我得很重要的话题。但恕我反应迟钝，连一个大概也没听出来。飞坦对我的失望和库洛洛对我的失望，应该不是一回事吧。他怎么就好像随便弄弄就扯到一起讲了。
现代化大分工席卷全球的情况下，专业人士走出自己的领域之后便形同智障。但是分出心神关注别的东西，又常常落入肤浅。明明只有皮毛的人，却可以自圆其说夸夸其谈。世风流行讲意志，讲思想，所以只有举不胜举的不同派系的思想对撞，谁也不接纳谁。说出来就是各有各的正义，然后不过就是狂热的教化症。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世界该不该大同，而是该同到哪一边去？其实飞坦是代替库洛洛来催眠我的？库洛洛透过飞坦传递过来的笑容真是个黑洞呐。
（以上证明，小楚的脑子的频率其实是接到外星电波的，最近因为来自不同星系的反复刺激，处于混乱状态。= =b）
我抚开刺到红肿脸颊的头发：“你是在转移话题？”
“没有。”飞坦爽快地回答道，“被你一搞，我都懒得多事了。”
“……”
“说到底没我什么事。”一直捧在手上的书塞进宽大的斗篷里，飞坦往上一跃落到了街灯上，又很快踏到了书店的屋顶。转瞬之间消失在月亮的背景下。
他招呼也不打得走掉，反而，我觉得轻松了下来。清凉夜风非常温柔镇静郁闷与躁动，这种时候好像做什么都是浪费。背对街灯适应黑暗之后，书店也只是书店，怪物的呼吸消失了。玻璃的店门只在锁的地方弄破了，一面的门被完全拉开，地上逐渐浮现出摊得零乱的杂志。不只是光线的关系，我觉得白天和晚上看到的不一样，事物在不同时段有不同的侧面。店主白天看书时窝着的舒服角落，现在是月光无法照到的一角。
“手电筒……”月光型号的那种，那个色情的变态画家的话在空气中震动由我的喉咙吐出。“一会儿照我，一会儿又不照我……一会儿又照我……我还是换一个稳定一点的吧。”
——我们的内心就象黑暗中被手电筒所照的墙壁。光明的那些，爱情和与其他人羁绊、欢喜悲伤都会一一浮现。而在移开一点，看那些黑暗，自私以及无穷尽的欲望和杀意，在那里形成一股旋涡。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 4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