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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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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也是深闺小姐,她很少来城郊外,要不是因为今年已过了十八,父亲也几乎不会许她外出。所里云岚领她走到一处更僻静的地方的时候,少女忍不住的发出了赞叹,她从来不知道景城城郊竟然有如此静雅的地方,山石微凸,白雪千里,小径边有一个稍许陈旧的凉亭,站在那凉亭里,便可以看见下面不远处的枯树,好多好多,映着白雪,就好像宣纸上的墨点,雅而静。

      “好美,你时常来这个地方吗?”秦紫桦感叹道。
      “大概有两年没来了吧……”云岚对这风景似乎已是见怪不怪,所以坐在了石板凳上解着酒囊。

      “两年?”秦紫桦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然后大约是了解了,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可我今天看着你,觉得不像是大病初愈特地来活动活动筋骨的样子。”
      “练剑,可以让人集中精神,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云岚喝了一口酒说到。

      秦紫桦看着他手里的酒囊,有点想叫他别喝,毕竟他大病初愈,喝酒伤身。可是转念想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没有这个立场说,于是只是平静的问道:“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不开心,又来练剑,又来喝酒的?”

      听得少女这么说,云岚手里的酒顿了下,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何说我不开心?”

      秦紫桦笑出来:“太明显了好吗?”
      云岚苦苦的笑了一下:“你可真是……”他总想要说她一句什么,可是一时之间总是找不到好的形容,便就作罢了。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这远远的浩雪,说,“我只是觉得……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以前觉得自己能够看懂一个人,她的一切你都了解,可是如今却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单纯,她的身上有好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你想要了解,她却不让,反而只是把你远远的推开。”他看着雪景,神色寂寥。

      秦紫桦坐在他的身后,听完他的话后,如水的眼睛胧起一点淡淡的失落,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道:“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才在这里独自神伤?”
      他转过身,笑了,似是觉得讶异不解:“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能猜到?”

      秦紫桦笑了笑,不答。她并没有告诉他说,因为当一个男人用「单纯」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一个人的时候,除了那个人必定是个女孩子外,也一定是他所喜欢的人。无论这种喜欢,是属于哪一种感情。

      “我寒疾缠身的那两年里,她一直陪着我,可是如今我好了,她却不愿意再继续陪着我了。”云岚苦笑,“我不明白,始终不明白啊……”

      >>>原来,他口中的那个女子陪了他两年。他岁月里最难熬最艰苦的两年。难怪……
      秦紫桦心里想着,心中隐隐的失落无法隐去。其实,如若她不是秦家小姐,如若可以,她也愿意陪他两年,无论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可是她的心思,这个天下间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人世间有太多人的路,终究是无可奈何的。

      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下也苦涩难言。她站起了身,忽然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囊,也不理他吃惊疑惑的目光,笑道:“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那我们就都不要想了,我陪你喝酒。”
      “你会喝酒?”他笑。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她忍不住的反问道,“那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她会吗?”
      话一出口,她的心里便有些后悔,明明是不想再去多想什么的。怎么潜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呢?把这种想要和那个女孩比一下的小心思暴露了出来,虽然他一定不知道。

      “她会。”果然,云岚只是一如既往的笑了笑,“是个野丫头。”
      秦紫桦应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解了你就知道了。”
      云岚失笑,和这个紫衣少女讲话,心情倒确实是意外的好了起来,便连半开玩笑的心情都有了,“那看起来我以后,真的得多深入了解了解。”
      秦紫桦低头,抿嘴浅笑,道:“那这样的话……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云岚在「朋友」这个字眼上稍作停顿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自然是。”

      其实秦紫桦那么说的时候,云岚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现在和她相处的这种关系,以前她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她按理来说还应该算是他的弟妹,可是其实两者似乎又都不是,能这样一起喝酒聊天,交心相谈,确实应该是朋友才是。他想,他是很乐意和秦紫桦这种落落大方的女孩交朋友的。或许说,应该是觉得,她很适合成为朋友。

      在得到云岚肯定的回答后,秦紫桦笑意染满了眼睛,这个白雪千里的冬日在她的眼睛里似乎都要春暖花开了。

      >>>能成为朋友就好。
      >>>总比一辈子没有交集的好。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不想要强求什么。那就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她拿起酒囊,很畅快的仰头喝下。

      >>>

      云烬发现自己最近噩梦的频率越来越严重,每个夜晚都吓的大汗淋漓的醒过来。醒过来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只能抱着双膝一个人在黑夜里瑟瑟发抖。她不敢睡,因为害怕再做梦。

      那是一个重复不停的梦境,梦里面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是一望无际的黑,一个人无力的在那里寻找出口,唯一能够看见的只有黑暗中诡秘妖异的红,红得如此可怕。就像是滴出来的血。这个梦从头至尾都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会死吗?
      她不止一次的反复的想过这个问题。

      她承认自己畏惧死亡,但是曾经为了救他也早就痛下过决心。只是后来婆婆告诉她她也不是非死不可,只不过此生活的和普通人不一样罢了,只是要带着这不人不鬼的样子生活下去罢了,虽然这并不是说不痛苦,但是光是「能活着」这件事就让她足够感恩上苍。
      可以活着,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她这一生也别无他求了。

      可是偏偏每到黑夜,这个呼吸如同死亡的梦境就紧紧的缠绕着她。她忽然很害怕,因为她觉得自己会死。
      若是会死,当初又何必给她「生」的希望?

      这一夜,她再次从这个噩梦里醒来,醒来后发现房间里一片的漆黑。

      大概从开始做这个噩梦起,她每晚睡前都会点灯,一点就是一个通宵达旦。所以今晚醒来时发现灯不知何时灭了的时候,少女心里的惊恐瞬间达到了某个高度,她慌乱的起身想要去找桌上的灯再次点起来,但是由于太急,被子都没有来得及掀掉,被被子缠住的脚踝,一下子将她带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对普通人来说都算是摔的不轻,对于云烬来说更是极其的严重。她那本来就脆弱不堪如枯树一样易折的半个身子,在被带倒后发出轻微的如同树皮断裂掉落的声音,然后殷红色的血就开始大量的涌了出来,将她本来的红衣,染得黑。

      在黑夜里,都如此清晰可见。

      不对,不对啊。这血……为什么黑得像墨一样?少女在惊慌中感觉到了一阵的不对劲,她异常慌乱的用手摸索桌子上的烛台,要重新将灯点上仔细看个究竟。好几次,手颤抖的几乎将烛台弄落,好几次,火光差点熄灭或者差点烫到她的手,明明那么容易的事她觉得自己在黑暗中花了好长的时间,最后总算是点上了。

      房间里再次升腾起了暖光,她喘着气,就仿佛重回了人间,如蒙大赦。然后她才转过头去看自自己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

      很多,蜿蜒如蛇,墨黑。

      少女的眼睛睁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就算时常不小心碰上而流血,也终归都是普通人那样的红色,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会死吗?

      因为恐惧,她的手指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胳膊,用力到指甲都磕进了肉里,然后,流出了黑红色的血。

      是的,白色完好的皮肤处的伤口流出的血终究还是带些红的,而被鸢歌魔化了的那半个身躯流出来的血,却是完全的黑色的。
      她咬牙,克制着自己的恐惧。

      或许……这个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趁着被发现这些异常前,她应该要离开这里。对,离开的远远的……再这样下去,终究是瞒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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