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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悲剧和幸福的开始 ...

  •   夜里,林家大院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护卫站得笔直,一队队手拿大刀的强壮女子走来走去,一只苍蝇飞过,立即被劈成几瓣,连渣滓都找不到一点。

      林家家主林沙坐在守卫重重的屋子里,抖成一团。自从前天接到勾魂令开始,她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活在临死的煎熬当中,整个人因紧张害怕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哪里还有一代煤矿富商的强人架势。

      林家的女人们聚在屋里离林沙最远的一个角落,同样个个心惊胆颤。林沙的大女儿倒上一杯茶端到她面前三步的位置,递过去,“娘,喝口水吧。”

      林沙颤着手接了,水端到嘴边的时候已经撒了一半多。林沙又将水杯放在桌上,现在的她哪里还喝得进去水?只能继续抱着自己抖。

      突然,廊下的灯火瞬间全部熄灭,院里一片漆黑,一个黑影落于院中,护卫们惊叫起来:“鬼差来了!鬼差来了!”未曾打斗就跑了一半人。

      刀剑声响,不一会儿又倒下一排护卫,剩下的一群护卫挤在林沙的屋前挡着,黑暗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觉得脸上一热,鼻子里闻到了血腥味,隐约见到黑影往上一窜,不见了。再摸一把自己的脸,湿腻腻的。

      坐在屋里的林沙越发抖得厉害,林家的人都还在心惊胆颤,外面的护卫吵吵嚷嚷的点了灯,只见地上躺着二三十具穿着护卫衣服的女尸,其中一具却没了头,地上还丢着一张人皮面具。

      林家的人跑了出来,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忙慌了手脚去拔开无头女尸的胸襟,一颗黑色大痣跃入眼帘,林家的女人们失声大哭:“娘!”“家主!”

      护卫们面面相觑,原来,房里坐着的那个林沙是假的,真正的林沙早就换了护卫的衣服易了容混在护卫的人群中了。

      可是,连她们这些护卫都不知道的事,鬼差又是如何知晓的呢?莫非真的是鬼?

      毛骨悚然,阎王殿,鬼差,果然恐怖至极!

      ******

      离林家大宅不远处,一个黑暗背光的角落里,寒傲云脱了夜行衣解开了蒙面的黑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提起先前丢在地上的人头往那渗着血的断脖上洒了些药粉,那脖子上的血立即就干涸了。寒傲云脚尖一勾,地上的夜行衣飞起来,寒傲云一把抓了,将人头上的血拭擦干净,又掏了另一个药瓶,抖了些药粉在人头上,拿出块干净的黑布将那颗处理好的头包好,再拿块大些的布扎成包袱挂在肩上。

      做好这些,寒傲云掏出火折子将夜行衣点着,火光下可以看清她的样子:一身黑衣,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冰冷得毫无一点感情,那燃着的火在她的注视下似乎也烧不起来了,火苗越来越小,最后熄灭下去。

      夜行衣烧完,世界又是一片黑暗,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也失去了踪影。没有人发现屋顶上一道黑影飞过,几个起落间,已经跃过了城墙了,消失在城外的树林里。

      一夜运着轻功飞走,天亮也不曾停歇,第二天中午的时后已经行了几千里地。

      前面的城门上是三个大字:月老城。寒傲云冷睨了那三个字一眼,带着一身冷气进了城,她饿了,要买点东西吃吃再赶路。

      寒傲云对吃的一向不挑,饿极了的时候也拎起过刚被砍下头颅的目标对着那断颈吮过热血,因此也没想着这一顿就要吃得多好,所以在看见对面一个卖馒头的少年提着一箩筐馒头走过来、而那刚蒸出来的馒头热乎乎的还冒着烟,寒傲云想也没想就丢了几个铜板到他的箩筐里,“五个。”

      寒傲云的悲剧,从此开始。

      ******

      温小贤不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不是最小的,却是最不受宠的。

      温小贤的娘温元发是月老城的一个小商贩,家里开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布店,算不上富,却也不穷,算是钱不多却够用的那种人家。温小贤的娘除了正夫还有两个小侍,温小贤的爹是小侍之一。

      温元发的正夫林氏娘家是另一条街上卖米的,嫁给温小贤的娘后连生三个都是儿子,不过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就算生了三个都是儿子他也稳坐正夫之位。温小贤的爹没跟温小贤的娘以前是个小倌,虽然顶不上花魁的绝色容颜,却也有着八分姿色,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温小贤的娘迷得晕头转向赎了他回来,很是宠了一阵子,据说连着五年没进正夫房里过过一夜,要不是他出身不好,恐怕将正夫撬开的可能性都是有的。温小贤的爹在的时候温小贤的日子过得还是好的,后来温小贤的爹生病死了,留了温小贤这个儿子,自然就成了正夫林氏的眼中钉。那时温小贤才四岁多一点,五岁都还不到。

      温元发的另一个夫侍是乡下人阮氏,是正夫林氏帮着纳回来的。正夫自己生不出女儿,又被温小贤的爹整怕了,想着乡下男子老实本分才给妻主纳了这么个夫侍,哪想到那乡下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他的姓一点都不相符一点都不软,加上又真的生了女儿,吃的用的样样都要跟正夫比,又因着女儿的关系得妻主宠着,更加是了不得的摸样,每每气得林氏冒火。正夫一冒火,倒霉的自然是温小贤这个没有爹做靠山娘又不管的可怜儿。

      不过林氏虽然爱拿小贤撒气,大多数时候到也不敢太过分,因为阮氏看见的话总会借机在温元发面前添油加醋地诉说一番,明着是说小贤可怜被人欺负,暗里却是在说林氏是个恶毒的男人。温元发虽然不怎么管后院之事,且已对小贤的爹也已经没多少留恋,也不怎么喜欢小贤这个儿子,但听多了阮氏的话也对林氏心生反感,越发不爱去他屋里不说,有时还突然发现小贤是自己儿子似的呵斥他父子四人不要再欺负他,如此一来,林氏对小贤怨恨更深,暗地里冷嘲热讽使绊子给小贤脸色看的事没一天间断过。

      只是温小贤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性格上也是个受不了气的,能忍一忍二就不错了,再不能指望他忍三,因此急起来了跟阮氏顶嘴跟林氏掐架的事也没少发生过——那阮氏也是个笑面虎,在温元发面前到是对小贤好的,暗地里伙同自己的女儿也给他受了不少气。至于林氏,有三个儿子帮着,跟小贤吵着吵着打起来的事也没少发生,小贤以一对四,从小到大吃亏挨打的次数多了,倒也练出了些抓上功夫,那父子四人往他身上打掐,他就往他们脸上狠抓,抓到谁算谁,抓到一个算一个。

      身上青青紫紫的掐痕自然不可能拿出来给人看,但那脸上的伤痕就是人人都瞧得见的,因此长到十岁的时候,温小贤就很荣幸地被月老城的人送了一个公老虎的称号,直至现在已过了十六岁还没一个人来提亲。

      上个月十八,家庭大战再次爆发:那天是小贤爹爹的忌日,小贤自然是鸡鸭鱼肉地准备了要祭爹爹,林氏一看就不高兴了,“家里的大活人还不能天天吃肉呢,不过是个死了的贱人,怎的还鸡鸭鱼肉都上了?”

      小贤一听这话也火了,“你要想吃你就早点死,我保证一份不少地祭你。”

      鞭炮遇上火,两人都爆了起来,很快就从吵架变成了打架,又很快从站着打变成了躺着打,麻花似的扭在一起。阮氏跟以往一样抱着手看戏,直到前面店铺里的温元发听到动静往后面来了才假模假样的上前劝架。

      温元发一见后院又打起来了,怒吼了一声:“住手!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一边忙上前将他们拉开。小贤以往一对四自然是吃亏的那一方,自从林氏的三个儿子都出嫁后到是基本能跟林氏打个平手,虽然脸上已经带了几处淤青,但林氏的脸上脖子也有了几道疤。

      温元发气得发抖,“你们哪里还像男人?简直就是两个泼夫!”

      阮氏在一旁顺着温元发的胸,细声细气道:“妻主别气了,小贤还小不懂事,顶撞了哥哥几句,回头我好好说他。”这话明着是说小贤的不是,暗里却是说林氏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没有正夫的大度之气。

      温元发先指了小贤骂道:“他还小?他都已经快十七了,这个年纪的男儿都已经嫁人了,可是你看看他,他那名声摆在那里,谁敢要他?”手指一转又指向林氏,“还有你,总要把家里搞得不得安宁,大街上都有人在说还好你生不出女儿,不然嫁了你女儿的男子还不得被你这个恶公公怎么待呢!你说你、你生不出女儿就算了,还让我如此被人耻笑,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泼夫哟!”温元发越说越气,大的小的都不让她省心,真是气死她了!

      “妻主,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来,我扶你进去歇着,阿宝,快来扶你娘。”阮氏顺着温元发的胸,叫着女儿一起扶着她进屋去了,打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只不过林氏越发记恨上了温小贤,都怪这个小贱人害得他又被妻主骂,真是剁了他都不解恨!

      林氏越看小贤越觉得他是眼中钉,正巧自己姨娘家夫郎的大舅家妻主的姑妈家亲家的儿子的女儿,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好打成性、不知道已经折磨死了几个夫侍的混混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在街上见到了小贤,见他长得水灵灵的就来提亲。

      温元发起先是不同意的,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但毕竟对方是混混,她也不想儿子嫁这么个人。林氏则是一想着温小贤嫁过去早晚定要被折磨死就高兴,又见那几箱聘礼都是好东西,便撮合道:“妻主,小贤都快十七了,别家这个年纪的男儿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小贤再不嫁就老了,你也不想家里留着个老儿子让人笑话吧?”

      温元发还是不同意,那小混混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丈母娘,您老放心,我不会亏待了温公子的。”

      阮氏一见五百两笑得嘴都合不拢,“妻主,你看我们小贤多有福气,看这聘礼就知道张家小姐多看重我们小贤了,小贤嫁过去定是不会受苦的,再说了,小贤从十三岁及笄到现在,这还是第一个来提亲的人呢,错过了这一个,只怕就没有下一个了。”

      其实不用阮氏吹热风,温元发一见那五百两也都眼睛直了——五百两啊,她正夫生的那三个儿子还没嫁出去的时候,她一家子八个人一年也才用一百五十两,还是多多有余了;她的布店,一年也才挣两百两银子呢。

      温元发立即地、看似勉强地答应了这门亲事,安慰自己把小贤嫁出去也好,省得家里老不安宁。

      温元发就这样把儿子卖了,婚期定在十天后。

      小贤当然不愿意,跑到温元发面前说自己不嫁,可婚事一向是父母做主的,哪是小贤一句不嫁就能反悔的?何况这是温元发一口应下的,反悔不只要把那些聘礼和五百两退了,还要出相同数量的退婚金呢。

      小贤见娘铁了心,只好搬出自己已过世的爹来想让温元发念念旧情不要把自己嫁出去,可温元发早就把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夫侍忘得一干二净了,被小贤闹得烦不胜烦便丢下一句:“你不知道那张家小姐是什么人吗?我可不敢惹她,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气撒在我身上怎么办?你不想嫁?行,你自己找个不怕她的人嫁了,不然,你就乖乖嫁过去!”

      找就找!小贤傲气地想,我就自己找个女人嫁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小贤首先找到媒公,可媒公们对婚嫁之事最是了解,都知道他定亲了没几天就要成婚,谁敢惹着恶霸再给他介绍女子?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小贤只有不顾脸面的自己到街上去找女人嫁。

      可这女人还真不好找,不说那张家小姐是个人人都知道的恶人,光是小贤在这月老城的名声就没女人愿意娶他——谁愿意娶个动不动就会打架的公老虎呢?就是有一两个觉得他也许不如传言那般凶的,也不敢惹了那恶人真的去娶他。因此,小贤找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今天是第四天,小贤打算去不远的邻县找敢娶他的人,因此买了一箩筐的馒头打算在路上当干粮,哪知买了馒头没走几步,他还没来得及拿帕子盖住热乎乎的馒头呢,箩筐里就多出几个铜板,冷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五个。”

      温小贤的幸福,从此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悲剧和幸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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