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难为》碧血青衫

6、第 6 章

　　虽然从小便知道皇帝老子是至高无上的大罗金仙一般的人物，但是这守卫皇宫以来，陆文虎也算偷窥了几次天颜。当今天顺帝面目疏朗，眼里总是一抹温和的笑意，看上去说不出的亲切慈祥，虽说确有那么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但是也不似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人。
　　所以……平日皇帝老子也吃的是自己面前这些东西吗？
　　这帅公公的厨艺当真好的让皇帝老子不惜废了宫里的规矩？
　　陆文虎舔了下嘴角，看了看面前那碗乳白色的汤汁，嗅着好大一股香味，当即便捧了起来，放到嘴边尝了尝。
　　“啊！”
　　突然，陆文虎的一声大叫把坐在旁边的帅继保吓了一跳，他有些不耐烦地瞥了眼陆文虎，沉声问道，“何故大声喧哗？”
　　陆文虎亦知道自己失态，他赶紧擦了擦嘴，狠狠吞了口唾沫，这才口拙地解释道，“只怪小人不曾尝过这般美味的汤水，一时失态，还望公公原谅则个。”
　　原来是如此，这小子也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帅继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早已习惯别人对自己厨艺的称赞。而旁边的福儿又已是忍不住嘲笑起了陆文虎这个土包子。
　　“真是的，咱们老爷随便做点吃的就让你叫成这样，若哪日老爷真有心做点好吃的给你尝尝，岂不活活美死你！”
　　“福儿，不可如此无礼，对了，你去把王伯他们也都叫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凉了。”
　　帅继保对这个小仆似乎也是颇为无奈，只得轻斥了一句。
　　陆文虎捧着汤碗，一脸舍不得一口喝光的样子，他听见帅继保竟让家中下人一同上桌吃饭，心中对这权阉的看法又变了几分。
　　待到福儿去叫了宅中的另外两名仆人进屋吃饭时，却只惊见桌上的菜肴几乎已被扫荡一空，那不知来路的家伙此时已失却了之前的矜持，只是捧了饭碗大口嚼菜，嘴中还不忘拍马溜须。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不愧是宫里的味道！”
　　帅继保随便喝了点汤便放下了筷子，他看了眼活似饿了几十年没吃过饭的陆文虎对福儿吩咐道，“我先去歇息一会儿了，晚上还要进宫值夜。这位陆兄弟吃饱喝足后，你便送他走吧。”
　　陆文虎嘴里塞满了菜，他嘟嘟囔囔地向帅继保道谢，手上却仍是不停地夹菜往嘴里放。
　　看着对方魁梧而沉稳的背影，陆文虎总觉得这背影之后必定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帅继保真地进屋去休息之后，陆文虎这才大着胆子向福儿见缝插针地打听起了这位神秘的帅公公。
　　“喂，你们老爷对你们可真好，还让你们上桌吃。”
　　福儿白了一眼这个一来就霸占了自己的床睡觉，现在还死皮赖脸混吃混喝不肯走的家伙，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骄傲之色。
　　“那当然了！得亏我福儿命好，能投奔到咱们老爷门下，别看他长得有些凶，可是对我们这些下人真是好得没话说，唉，这辈子能好好伺候老爷，福儿这一辈子也是值了。”
　　见福儿满脸陶醉其中，陆文虎赶紧趁热打铁地追问道，“说点别的，你家老爷这样一个大好人是怎么想着要进宫去伺候皇上的，不是说他兄弟是当今阁臣吗？按理说……”
　　岂料陆文虎的话没说完，便被旁边坐着的众人齐齐用冷眼盯住了。
　　福儿一改先前的陶醉之态，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混蛋少得寸进尺，我家老爷伺候陛下有什么不好？！又关你何事？！”
　　“我只是问问嘛。”陆文虎被这小子声色俱厉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虽仍有百般疑惑，却不敢再多做追问。
　　吃完饭，陆文虎连盘子都舔了个干净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下人收捡了碗筷。
　　他食髓知味地吮了吮自己的手指，往帅继保所住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时福儿已经将陆文虎炕干的衣服给他拿了过来，狠狠往对方身上一丢，这年纪轻轻，面目娇柔的孩子凶巴巴地催促道，“换好衣服就快滚蛋，老爷也真是没地方做善事，竟把你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救回来！”
　　陆文虎自知理亏，之前他还道小孩子嘴里最容易套话，没想到却反倒被将了一军。
　　他去里屋换了衣服，放好乌木腰牌之后，始终觉得有些事似乎还未做完。
　　“对了，我走之前，怎么也得向你家老爷道一声谢吧。”
　　福儿正忙着扫地，也没抬头去看陆文虎，只是不屑地嘟囔道，“哎，这就不必了，少想着和我老家老爷套近乎，你赶紧离开就谢天谢地了！”福儿话音刚落，目光却瞥到陆文虎的脚步似乎移动方向不对，待他抬头想要阻止对方闯入帅继保的卧房时已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