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 千年孤寂（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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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回到森林，早已是遍体鳞伤。我徘徊在森林的入口处，迟迟不敢进去。
一百多年，我变了许多。我不再是森林里的一条小绿蛇，我已经有一根水管那么粗了。我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我知道了人类同样要住在狭小与压抑的空间里。我知道了人类要遵守一大堆法则。我也知道了人类中也有愚蠢低俗的群体存在。我还知道了人心的复杂与险恶。
可笑的是，当初我以人的形态离开了森林，而现在我以蛇的身份回归。
血液在不断地向外流淌，我已经不再纠结。回去了也谁都不认识，就让自己死在家门口吧！
“呐~是一条小蛇呢！”我吐血翻白眼，你哪知眼睛看出我小啊口胡！！！
这是一个人类女人的声音，但我已经不打算跑了，也跑不动了。
“是谁那么可恶呀，竟然让我们可爱的小蛇受伤。”我是蟒，是巨蟒！！！
“嗯~和我们家菲丝很像……”我猛地一抬头，撞上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以及眼睛里那条翠绿色的我。
哪里像啦口胡！！！这是我昏迷前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蛇群的聚居的。我的四周围绕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蛇，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我大略地扫视了一下，没有一只是我认识的。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本受伤的地方隐隐有能量的波动。我知道这是念能力，人类的能力，不同于魔兽，却也差不了多少。
我叹一口气，根据我的记忆爬回我的洞穴，可洞穴已经有了新的户主了。
新户主是一条黑蛇，名叫小黑。
小黑对于我的回归并没有做过多评论和追问，他静静地看着我，用平淡的口吻说道：“就一起住吧。”
于是，我再次入住这个洞穴，加上一个同居者。
小黑无疑是勤快的，每天他都早出晚归。他已经成年了，虽然只有我的一半粗，但他还是很“雄性”地担负起这个洞穴里的生计大任。
而我，则是呆在洞穴里睡觉。两百多年的岁月的流逝，没有给我带来衰老，长寿反而助长了我的惰性。森林里较为平静的生活，正适合我休养生息。那一百年的人类世界的经历，使我的心疲惫地如一个迟暮老人。
但每天晚上，我都会和小黑一起在洞穴外面晒月亮，我们俩一大一小地卷成两坨。月光抚摸着我的身体，不像阳光那么热烈，我闭上眼睛发出哼哼的呻吟，真的是十分舒服呢！
“小黑你的肤色真难看，黑乎乎地，像那什么的排泄物！”我始终是那个不安于沉静，首先挑起话题的蛇。
“啊？”小黑抬起眼皮，白了我一眼，充满了慵懒颓废的意味，“只要不像你就好，烂菜叶的颜色。”
“啊啊啊啊啊……是翡翠绿，翡翠绿见过没？就知道你没见过，没见识的小鬼！！！！”
——没见识的小鬼！
——见识的小鬼！
——识的小鬼！
——的小鬼！
——小鬼！
——鬼！鬼！鬼！鬼！
这天籁之音真是不绝于耳呀！寂静的气氛让余音格外清晰，我第一次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小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他也是这样地静静地看着突兀地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巨大的我，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用及其平淡的口吻说，就一起住吧。
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回是小黑先开口的：“你真得去过外面的世界吗？”
“嗯哼~本姑奶奶的经验和阅历是你能够质疑的吗？”
“翡翠，”小黑的目光如炬，我突然间不敢直视，“你还想再闯一次吧！即便那是刀山血海……似乎那才是你的本性……”
小黑提高了声音，继续道：“你虽然看起来很懒，却无时无刻保持着警惕。在你还没回来之前，有些老蛇会向我提起你。他们对你只有一点零星的记忆，我却也能够形成模糊的印象——唯一一条向往着太阳的蛇。”
小黑十分擅长洞悉蛇心，我也确实是如此，因为我是拉尔斯加。要是拉尔斯加是个安分的种族的话，那现在还不至于到达几乎灭绝的地步。我们从来不是耐得住寂寞的生物，追求着变化与刺激，所以造物主赋予我们化形的能力。但是……
小黑没有让我想太多，语气又回到了原先的平淡：“今天，森林里迎来了一匹客人……其中只有一个人闯了进来，现在大约在距离我们这儿五六百米的地方。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神志似乎还是清醒的。各方势力都在等他，等他崩溃的时候就……”
我瞪了他一眼，用力吸一下鼻子。果然，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急忙朝气味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我来到小黑所说的地方时，许多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已经蠢蠢欲动了。我化形成熊，靠近那个人类，威胁性地朝那些魔兽吼叫几声。他们迫于威慑只得悻悻离开。我松了一口气，化成原形，暗叹幸亏会打这个人类主意的只是些中低等魔兽。
我看向身边的人类，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长相颇为平凡，五官却十分柔和协调；身材魁梧，看样子是个修行者。他身上的伤口张裂着，血肉外翻，但是不流血，隐约有生命能量的流动——应该是个念能力者。刚才我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反应，大概已经陷入了昏迷，离死期不远了。我用尾巴探探他的鼻息，果然，长进短出。
我找了些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尽管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一边心想着“该做的我都做了，是死是活靠自己”，一边又觉得念能力者的生命力都很顽强，应该死不了。
当独自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我对人类的感情应该是憎恨的吧！可是每次提及人类，仇恨渐渐消退，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偷猎者贪婪而猖狂的笑声，也不是富商们因虚荣而扭曲的嘴脸，而是那一双眼睛，翠绿色的，还有眼睛里的那条翠绿色的我。
我是典型的拉尔斯加，在血液中流淌的不仅是变化和冒险精神，还有着执迷不悟。
我在男人身边发着呆，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嗯~”男人轻微的动了一下，有醒来的迹象。我在慌乱之中化形成了人类，待脑子转过弯来，再想离开已是来不及了。
男人睁开眼睛，还带着点迷糊，“唔~你是谁？”
我凑了上去，看到伤口都愈合了，念能力着地体质就是强悍。
男人完全清醒了，支撑起身体。我扶着他靠在树下，看到他满脸通红，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唔……你能遮一下吗？”他将脸别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
我才想起来人类社会有衣服这一说，便只好去采下子随便遮挡一下。
见我好了，男人便不在害羞，只是还有点不太自然，“你好，我叫让•瓦兰。是你救了我吗？”
我看着他的笑脸，柔和的五官显得更加温和，如一块温润白玉。我张张嘴，微微地震动声带。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发音方式，让我回想起了那一百多年的经历。虽历历在目，却恍隔人世。
“我叫翡翠，说不上是救了你。”
男子显得很吃惊，“哦……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因为你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之后又是一脸歉意，“啊~对不起，我失礼了！不过，‘翡翠’这个名字很好听呢，很适合你。”他指的是我的发色，却勾起了我的一点往事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 千年孤寂（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