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花开》夜廖

8、认清现实（上）

　　伞下的他慢慢向我们走来，他的视线没有偏离牢牢地盯在了一点，那里，曾茵嘉正温柔的笑着，我的眼睛一阵刺痛，却不想撇开视线，直到他走到我们面前，收拢伞，才惊讶的发现了我。
　　“咦，是你？”他的声音里有着惊喜，似那种许久不见的朋友那样，“朋友”，多么可笑的字眼。
　　“呵呵，是我。”我顺着他打着马虎眼。
　　曾茵嘉看看他，再看看我，眼里带着些探究，“你们认识？”
　　他抚顺她微湿的头发，有些宠溺的笑道，“恩，大概两个月前在医院见过一回。”
　　“哦。”她点点头，风又刮了过来，我看着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将她搂住，包裹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不由得一阵寒颤。
　　“叫你多穿点，虽说是夏天，也很容易感冒的。”他轻声斥责。
　　听得她甜腻一声，“我知道。”
　　我无法描述我的心情，我只知道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一巴掌招呼过去，前提是他是他。而且现在的我已经过了那样的年龄，更何况身边又缺少一个包容的人，那这种只能在脑海中翻腾的臆想当然不可能实现，于是我说道，“你们先走吧，要不然曾小姐感冒了，明天我就缺了一个使唤的人了吗？”
　　任何人都听出我这句话里的调笑，她自然接到，“放心吧，明天一定准时到达，听你吩咐。”
　　她挽起他的手，正准备离开，不料他却道，“要不然张小姐和我们一起走吧，雨确实挺大的。”
　　她拍拍脑袋，也在旁边劝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和张经理聊天聊太久，现在才发现张经理你一个人，好像还没有带伞。”
　　我不知她是何意，但我听着就是带刺，平静道，“我也是等人呢。”
　　“是吗？他还没来？”
　　我不知如何作答，本来就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来，她却在那边对他说道，“要不然我们再等会。”
　　他看向她，有些犹豫，“你的身体？”
　　“我没事。”
　　嘭的一声，我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再也没有勇气支撑，看着正巧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快语道，“他来了。”
　　不等他两回答，便径自跑进雨中，开了车门坐上车，想要仰起头，却发现这样的姿势没法看见车窗外的他，于是咬住下唇，眼睛模糊地盯着他们身影，看着他为她开门，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啪嗒啪嗒，不是雨声，而是我的眼泪，我不知道该怎样停止，不管我怎样努力，怎样暗示自己，眼泪就是没法停下，我觉得心痛，觉得委屈，我从不怀疑我的眼力，更何况那少时的模样虽尘封很久，但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温和，他的安静，他的优雅早以刻在我的心上，所以第一次的见面我便知道他一定是他，想着他的否认可能是有着什么缘由，所以顺着他草草结束对话，期待着日后德相遇，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在午夜梦回是才会出现，为什么他不与我相认，为什么，难道我真的认错了？
　　不行，我想问个究竟。
　　我打开车门，朝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大声叫喊，“子瑞，子瑞，子瑞……”
　　直到我被石头绊倒，周围行人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许多人从公交上探出头，那辆汽车也没有停下，渐渐消失在我模糊了的视线，正如那段年轻张扬的岁月，逝去，水过无痕。
　　久久，终于冷静了下来，看着离我大概四五百米距离的公司大楼，期待着不会有任何认识的人看见我如此潦破的样子，不禁暗讽自己一句，刚才还那样随心，做着最真实的自我，一眨眼便又开始了世俗的想法。
　　费劲的挺直了身体，用左手撑着左腿，试图站起来，一个不稳，正要倒地的时候，一只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我。当下回头，看见的便是修长有力的手，我能感觉到手上的老茧正磨着我的皮肤，往上便是一件洁白的阿曼尼衬衣，金色袖扣，很高贵，再往上，精明的发型，金丝眼镜也遮不住的深邃眼神，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略薄的唇，最主要的是那混在雨水中的古龙香水的味道，我真有总想死的冲动，稍微站直了身体，退出一步，“谢谢。”不想又是一个不稳，他复又拉住我，有些无奈的叹气，一个脸红，只得小心翼翼的说道，“不……不好意思。”
　　待脑筋恢复转动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奔驰车上，看着他淡淡注视前方的脸，心下忐忑，不是没有做过名车，但是这样狼狈的坐车还是头一回，瞄瞄自己的衣服，漂亮的套装已经打了水漂，还不忘娱乐一把，不知道，能不能拧出水来？
　　嘿嘿。
　　“笑什么呢？”他的声音很沉稳，甚至带着风霜的痕迹。
　　我愣了一下，暗叫不好，脑子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的我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看向他，我能看见他眼中的怪异，但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情感爆发太多了。
　　“没事。”
　　一路无语，因为实在是对他不甚了解，甚至他的名字，温儒雅，那也是在闻到古龙水的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侧过头去，看向窗外，任水滴沿着头发滴落，不管了！
　　久久，心上一阵怪异，这路，怎么这么熟悉？
　　还没反应过来，他说道，“到了。”
　　我反射性转回头，问道，“到了？什么到了？”
　　他用看着稀有动物的表情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你家。”
　　我摁下车窗，探出头，天已经晴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狂风大作的影子，七月的天嘛，你还能指望什么？仰起头，我爱的紫若兰还在窗台泛着水滴，再将头缩回车里，“恩，是我家。”
　　说完这句，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说的什么屁话，不行，现在的我不易言语，丢了一句谢谢，便留下他一人在车里呆愣。
　　来到二楼，先从楼道口的窗户向下看，看着远行的奔驰，才发现，居然是我在公司门口坐上去的那辆，一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不对，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怎么会知道我家？
　　“燕姐，站在这干嘛呢？”
　　我腾地回过神，原来是大丫的妹妹小雅，这个丫头，高考完后便来了这座城市，说是先替大学生活预习预习，然后因为心里压力住不惯豪宅，便搬过来和我一起蜗居。我很喜欢小雅，不只因为她的年轻，她的漂亮，虽然我一向欣赏帅哥美女，但更重要的是，小雅单纯，用个成语酸一下便是，心如明镜。
　　看到她，仿佛也回到了年纪相仿的那段时光，更何况有时下班回家，逗逗她，依她逞强的个性，指不定又能有多少笑料。
　　“没干嘛呢。”看着她身上的雨衣，“刚回来？”
　　她脱下雨衣，和我一起上楼，“恩，我看雨大，跟你送伞去了。”
　　一下子，又站在了原地，小雅莫名的回头，“怎么了？”
　　不等她反应，我一个飞扑抱住她，“小雅，你就跟姐过了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