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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张燕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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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说,少时许下的承诺太过轻飘,风一吹,便无处可寻,千万不能被这种承诺迷了心窍,要不然,等时间流走得太多,再回首,便只能独自在记忆里回味。
我叫张燕,今年二十八岁,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外贸公司上班,做着程序化的工作,虽然枯燥,但是可以供我养活自己便也甘之如饴。
工作朝九晚六,七点半左右从家里出发,来到公车站,稍等十几分钟,便能看见自己搭乘的那趟公车慢悠悠的出现在视线,坐四十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到站下车,再走个五六分钟,便能看见公司的写字楼,搭乘外职员工电梯,按下六楼,然后在拥挤的电梯里快要窒息的那一瞬间,电梯在六楼叮咚一生,开了,便对上公司的圆形前台,后面的墙上贴着几个镂雕的金色大字,启鸿外贸有限公司,再看看,丫头谢青已经在那里端正的坐着了,精神抖擞,看见是我,松口气,笑道,“燕姐,早啊。”
谢青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去年来到我们公司,那时的前台因为结婚辞了职,于是,无论长相,身材都是一流唯独学历不高的谢青毫无悬念的坐在了公司前台,算是撑起门面。丫头比起刚来时的质朴已经多了些风尘的味道,估计是在山村老家穷苦了,在这花红酒绿的大都市自然地爱上了奢华,却仍是无伤大雅,不过小小的虚荣罢了,但,也只限于现在,将来?谁清楚呢?
我笑笑的回了一声,走到前台,身子探了进去,便看见丫头藏起来的指甲油,还有她正拿着刷子的手,丫头无奈的冲我傻笑,“燕……燕姐”,我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她,直到我感觉丫头开始忑忑不安的时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丫头被我吓的不轻,丫头也似刚反应过来,将软软的拳头砸到我身上,“你吓死我了!”,便也跟着我笑了起来,叮咚一声,电梯门又开了,此时的我和丫头已经各就各位,她依旧坐的笔直,我也正准备从左边的侧道走进去,“燕儿。”
回头一看,原来是莫大丫,销售部经理,跟我一样,二十八岁的单身贵族,为人处事一流,工作干练,深得老总下属的信赖,更何况最近好像又接了个大单,原本就自信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色彩,我抬起手臂,佯叫道,“太亮了,太亮了”,莫大丫拍下我的手臂,“做什么呢,什么太亮了?”
“你啊。”看着大丫疑惑的眼神,我继续释疑道,“你不知道你最近走路都是一阵风的吗,顺带着脸上的光芒,连我这种小人物在你的照耀下,都有了自信的感觉,厉害啊,厉害”
“呵呵。”丫头在圆台忍不住发出了笑声,我记得她以前笑的时候都是哈哈的,现在,唉,社会造就人啊。
莫大丫经不住掐了我一下,“皮又厚了是不是?”
我捂着掐疼的腰,连忙赔笑,“嘿嘿,哪儿呢?不信你摸摸看,薄着呢!”
大丫无语的看着我,终于在我那充满调笑的视线里低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到点了吧?”说完便无视我的存在,走了进去,当然也不忘跟丫头打了个招呼,这人,不管什么时候,人际关系做的总是很到位,我看看时间,再冲丫头笑笑,便也走了进去。
各位看官看到这,估摸着也对我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我仍是忍不住啰嗦一下,我这个人呢,名字普通,相貌大众,身形一般,是属于扔进大街便找不回的那种,父母是老实的生意人,在县城老家守着大半辈子的奋斗成果,至于我的性格嘛,一个字形容便够用,懒。
真的,你们还真别不信,我在任何事情上都将这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了,吃饭的时候懒,连咀嚼都不想,恨不得天下美食都是流质,吸就行,于是导致我很长很长时间的狼吞虎咽,到后来的身材,算了,不说也罢:洗漱的时候懒,连基本的保养都不做,用水拍拍了事,还好皮肤质地不错,至今痘痘还没有找上我,偶尔冒个泡,那也是上火弄的;读书的时候懒,看不得全是文字的东西,眼睛盯得疼不说,关键是头还晕,便喜欢了带画的书,好看,最主要是不费事;交友的时候懒,就跟那些对的上的人说话,其余的,反正没话题,我又何必绞尽脑汁的想个出来呢,多累啊,是吧;处事的时候也懒,想着,那都是些别人的事,你操那份闲心干嘛,累不累啊,说不定你在旁边忙活半天,人家还不领情呢?多委屈啊,还不如不管呢,于是这般,数不胜数,虽然这样的性格曾导致我一些道路上的偏差及失败,譬如高考,譬如找工作,但也顺利的过到了现在,与人无争,与世无争,融入大流,何乐不为,至于那些理想,那些激情,那些诺言,早被时间丢弃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尘封着,或许有一天会因机缘浮出水面,会在我的生活掀起一层层波浪,会让我不得不改变什么,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是吗?我又何必操心太早,只需悠悠的过着现在便行。
“咚咚”
我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得说道,“进”。
门咯吱一声响后,复又咯吱一声被关上了,我仍是不抬头,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既然敲门便是下属,听到答答声,那肯定是高跟鞋了,在这个隔间里工作的人,除了小黄和小吴,都是男性,而她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喜欢穿休闲的年纪,自然这人不是我部门的人,那便是其它……唉,想这么多干什么,亏得自己说是懒仙呢,正要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番,便听见一女声说道,“张经理,余总让您上去一趟。”
我抬头,脸上露出个大笑容,“小秦啊,”随即站了起来,“坐坐坐,”
小秦,也就是秦沁心,是公司老总的秘书,今年由我招上的新人,二十一岁,专科生,学校学的便是文秘,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好交结,心思严谨,仅过半年,便在这行上干得风生水起,但是野心太大,依我看,迟早得跳槽,但这些我也只是闲时在脑中八卦八卦,娱乐自己,可不敢跟外人道。
“不了,看张经理工作繁忙,就不打扰了”她转身准备走,但仍回头提醒,“余总这回像是有急事,您早些过去吧!”
我嘿嘿一笑,“放心吧。”然后就感觉一片眩红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赞道,“身材真好,年轻真不错。”这可是句实话,秦沁心的穿着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红色的连衣裙配上黑色镏金镶边的马靴,头发在后面绾个结,简单大方,就是看着有些冷,昨天可是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她该不会是有什么别的防护措施吧,找个时间请教请教也好。
收回心思,略微收拾一下凌乱的桌子,便准备去会见老总了,还有点不放心,但随即想想,有谁会无聊到到我的办公室找东西,于是安心的出去了,留下一堆有我涂鸦的废纸摆在桌面上。
和丫头打个招呼,从右边的侧道走了进去,啊,看我懒的,又忘记向你们介绍这个公司变态的构造了,好了,现在,从左边进去便是员工工作的地方,除了行政部门外,像财务,人事等等都是在这里办公的,从右边进去便是高层人员和行政部门了,不要以为左右相隔便可以随心所欲,其实,只是在这几百平米的内置二层小楼的空间里,从五分之一处掐断,装了整面整面的隔音玻璃,即安静,又方便了观察,所谓老板,真是用心良苦啊。
等走到地方,我轻敲了下余总的办公室,在得到允许后便走了进去。
余总正通着电话,示意我等会,我便只有呆站在那里,看着余总通话时不经意露出的尊敬的表情,然后时不时听着余总的对话,
“是,是,来到我这就是次锻炼,……”
“您放心,我这肯定盯紧了,……”
我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不住感叹,唉,估计,有个“人”要进公司了。
终于,余总挂了电话,起身道,“小张,来了,坐呀!”等余总笑笑的坐在了我身侧的那张独立的真皮沙发上,我也跟着在右侧坐了下来,心下愉快,这真皮的就是不一样,坐着舒坦,来老总办公室,我最爱的便是坐在这沙发上了,这样不管老总发多大的牢骚,我都乐得左耳进右耳出。
正想着,就看见面前的茶几上多了一份档案,我拿起,拆开一看,“龚致清?”
余总解释道,“我知道现在公司已经基本饱和,你就尽量安排个职位,让他挂着也行。”
我在心里有些鄙夷,老总啊,您刚才可是跟人家打了包票的,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呢?面上有些为难了,“余总,这样不太好吧!现在公司进人,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余总抿一口茶,用充分肯定的语气对我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敢情您就是靠这句话收买人心的,但很显然,被老总如此‘信赖’没有坏处,于是我继续道,“承蒙您看得起,我就安排安排,但这之前余总您可得跟我透露一下这人的消息,毕竟知道些底细比较好办事。”
余总笑笑,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头皮有些发麻,余总啊,我只是懒得自己翻阅他的档案,想直接问您,这样会比较方便省事罢了,这边我还在嘀咕,那边余总撤走眼神,发话了。
“龚致卿是我以前当兵时首长的孙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轩宇集团知道吧,”我顿时瞪大双眼,那可是我曾经的梦想,轩宇集团,在A市涉及各个行业的大型投资集团,什么餐饮业、房地产、制药、只要是能想到的,能赚钱的,该公司都有参与,且不说公司总资产是多少,但起码,那位于市中心的二十八层高的轩宇集团办公大楼摆在那,就不一般了,说句通俗的,就那里的清洁人员都可以在同行中斜眼看人,我也曾幻想自己在那里干活,但是由于我的懒惰,混了个二本的学校,就这,便在门槛上给一枪毙了,再者,在现在这个公司混了五年,适应了,便再也懒得挪窝,麻烦!不过听说现在好像专注于建筑方面,看来房价又得涨,扯远了,扯远了。
余总看着我快跳脱的眼睛,“知道了吧,他就是太子爷!他爸想让他在进集团前先在外面锻炼锻炼,收敛心性,老首长便介绍到我这来,”他有抿了一口茶,“当然这也是老首长看得起我。”
我接下话,“那是,谁不知道您亲手建立这个公司时的艰难,公司现在发展如日冲天也是因为您的带领,”等等等等,说了一些,余总很是受用,有时候我也是不会吝惜这些话,对谁都好,不是吗,免得以后出什么麻烦。
“所以啊,我不能拂了老首长的面子,但也得罪不起这个太子爷,”他又看向我,“小张,我可就交给你了。”
我点点头,得,又一棘手的事。
回到办公室,将档案随便的往桌上一放,握只笔,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涂鸦,给Q像的衣服画个条纹,记得余总刚说太子爷还有一个星期才过来,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安排职位,既然是锻炼,主管就不可能了,那便是职员,到哪个部门才不会觉得突兀,又能起帮助呢?我放下铅笔,拿起水彩,将衣服涂上紫黑,我的人事部是休想的,多麻烦啊,新来的别扭不提,听说太子爷还在国外惹过祸,那客服部是不能呆了,放下水彩,拿起简历,看看,不错啊,学的还是当年的热门--工商管理,那行政部该是最好,但听余总的意思是不想管的,自然也只能排除在外,技术部更是去不了了,拿起铅笔,开始给涂鸦画个背景--黑圈,一圈又一圈,烦人啊,烦人,手指不停戳着太子爷简历上的大照,虽英俊潇洒,也止不住我的碎碎念,太子爷啊,太子爷,我可把你安排在哪好呢?你说你怎么就选在这个时候进公司呢?等过两年,我结婚辞职了您再来,能给我省多少脑细胞啊!
纵使这样,一个星期还是照常过去,那天早上,太子爷大人终于在我在电梯旁守候多时后,缓缓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