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Target.44 跋涉过去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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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知晓这项研究的人为数尚少，它的危险性也是不言而喻的，那么您认为他是为什么能站稳脚跟呢？……在佛罗伦萨。”
坐在我对面的人如此问道。一贯的优雅淡然对比着我的紧绷，他转了转手中的高脚杯。
提示已经非常明显。
“是因为……美第奇家族吧。”
闻言，对面的人耸了耸肩，接着唇角弯起来：“既然您知道，我就不必再重复了，这次交易的可能性有多少，我想您已经非常清楚。”
“没错，但是……”我知道啊……
美第奇家族，被称为“文艺复兴教父”的名门望族。
从银行业起家，逐渐获取政治地位，14到17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是佛罗伦萨实际上的统治者。这个家族诞生了三位教皇、两位法国王后，同时也经历过三次政治放逐。
而现在，即便不比当年全盛时期，以族徽作为今天佛罗伦萨市徽的这个家族的影响力仍旧不可小觑。富可敌国的权势地位以及在艺术和建筑领域的贡献让他们在拥有极高声誉的同时也伴随着相当的风险，历史上的多次放逐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说这个家族就是软柿子任人揉捏。在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时也许不得不妥协，但针对其他虎视眈眈的对手，它所拥有的防御实力毫无疑问堪称铜墙铁壁，与正规军相比也许都不会逊色。
那么，一个研究军用对战武器人的人员在佛罗伦萨长期潜伏而未被驱逐的理由就很容易理解了——将威胁收为己用——美第奇绝对有足够多的筹码让对方无法拒绝。
而与此同时，再向那人伸手无疑等同于站在了美第奇的对面。
“可这并不绝对不是吗？老师，就我所查到的资料，那位先生并不像是会依附他人的人，否则他和RAY的赌就输了。”
“所以RAY小姐您还是决定接手这次交易对吗？”蒙德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我想试试。”我也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里淡淡一道光芒流转而过：“我知道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不过……我也不得不提醒您，不要把现实想的太天真为好哦。”
“我可不这么认为呢，蒙德先生——”一道话音突然插进来，我循声望过去，一抹银白瞬间映入眼帘，随即是半睁的紫色双眸，骤然悬起的心脏重新归位，而来人已到眼前。自顾自拿起一支高脚杯为自己斟了酒，他在我身旁坐下，抬起的手掩住了呵欠后顺势落在我的肩膀上，随即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父亲不也经常这么做吗？——有风险才能有所享受~”
他变了调模仿着，而坐在对面的人微眯了眼睛开始淡淡微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RAY先生的话，的确是会这么说呢。”
“对吧？所以说阿叶你不愧是父亲选中的人呢~”眼睛眯起来，看不清楚情绪。
我的周围开始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氛围，即使两个人都在笑，可这局面一点都不好笑。我皱眉看向不请自来那一个：“鲁修——”
“叫哥哥~”那人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我手中的牛奶杯子上时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扫一眼对面的人，他揽了我的肩膀凑近耳边：“关于你们口中那个人，我也很清楚哦，不如说比蒙德先生还要清楚，我们可是一起生活过2年的呢~”
“说的也是。”我还没答话，坐在对面的蒙德先生先开了口：“鲁修是RAY先生退伍后第三年收养的，的确是和那位一同退伍的艾尔·卡莫先生一起度过了两年时间，这样的话，我的确也不好越俎代庖了，RAY小姐，您意下如何？”
我抽了嘴角看着这两人。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两个男人真的是麻烦透了，说起话来总要绕无数个弯，就算这样还不一定明白他们的真意。眼前的情况，蒙德先生有意撒手，而我旁边这一个很显然别有所图，就安全性考虑我或许该留下蒙德，但是……我觉得也该到了进一步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的时候了。是福是祸我总要有所准备。
“那么能麻烦你吗，鲁修……哥哥？”
“当然~”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接着脸上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不过我有条件~”
“蒙德先生——”
“喂喂听我说完嘛！”我毫不客气的变脸行为在中途被制止，推开捂在嘴巴上的手，我朝着对面微笑点头正准备离开的蒙德先生回以微笑，这才转回脸来，正迎上一张计谋得逞的得意笑脸：“今天一天陪我去约会就什么都告诉你~”
“……”
约会你妹！我和狱寺隼人都还没约会过！……不对，按照设定我的确是……
我去！！
视线所至，蒙德先生已经消失了身形，看起来也只有依靠这个人。不过，如果感觉没有错的话，这个人今天有哪里不对劲，虽然他一如往常的始终挂着笑容面具，但是……
悠游感却消失了。
“我知道了。”耷拉下肩膀，任由他被牵着走出仓库，直到坐上车还是觉得不爽，原因并不在于这个“约会”的借口，不如说我倒想知道他准备做什么。那么，不爽的理由就只剩下一个……他今天的发色。
虽然和狱寺的银灰不同，而是更加柔和的白色，但还是觉得别扭。
这种“不是他”的感觉矫情而让人分外烦躁。而我就把这份烦躁一股脑用眼神砸向了一旁专注开车的人，而它也成功穿过对方的墨镜攻击到了本体，青年将眼镜拉高架在头顶，视线朝我看过来，“阿叶？”
“你的头发……”我咬牙切齿强装平静：“今天幸运色是白色？”
“……”他愣了一下，接着突然笑了笑：“不是哦~这是我本来的发色。”
我呆住，他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这件事除了父亲没人知道，现在父亲不在了，就告诉阿叶也没关系，不然没人知道多寂寞啊~”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冷不防一片阴影落下来，等意识到的时候眼前已经落下一副墨镜，透过一层暗绿色镜片看过去，青年勾起唇角的笑意看起来竟多了一分柔和：“晨间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的，距离有点远，阿叶先睡一会儿吧~”
那句话仿佛是有安神的作用，又或者是我已经养成了上车就会睡着的习惯，迷迷糊糊阖上双眼的时候我在想，原本以为只有在狱寺身边才有的安心感为什么在此刻也同样能感觉得到，在身边这个人……没有再笑的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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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橄榄和柑橘的清香正在鼻腔里往复掠夺，我揉揉鼻子，在颠簸的车子里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中能看到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山腰上白色的雾气在树木的缝隙间萦绕，我疑惑的看向一旁的人，他勾了勾唇角：“很快就到了哦~”
“可这……的确是盘山路吧，要去哪里？”这里是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白发的青年却顾左右而言他：“阿叶饿了的话，刚刚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有买三明治，就在你左手边哦~”
那双紫色的眼眸半眯起来，临近午间，阳光却仿佛无法照射进他的眼睛。同样是紫色，我们却太不同。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染上那样幽深的颜色。
把视线别开，我将双手枕在脑后重新闭上眼睛，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刚刚一瞬紧绷的神经重新放松下来，我弯了弯唇角：“还不饿，等下一起吃吧。”
旁边再没有声音，直到我快要再一次睡着，耳边才传来轻轻一声：到了。
睁开眼睛，我愣在当场。该说，就算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样也太……失笑看向一旁的人，我坐直了身体：“还真是特别的约会地点呢，墓地。”
一阵风过，四周的松林传来一阵沙沙作响，已经是7月的天气，身上还是起了一层战栗，山顶的气温毕竟不比陆上，但我想这并不是原因。
车子已经停稳，驾驶席上的人撑着方向盘支起下巴，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些不可思议：“不吃惊吗？”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吃惊呢？”我抱住双臂看向他：“不如说，太意外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哥~哥。能解释一下吗？”
青年眯了眯眼睛，接着耸耸肩：“先下车吧~”
被牵引着，走过一座座新新旧旧的墓碑，眼看着离车子越来越远，青年还是没有停步的意思，我的手心里开始冒冷汗。无论如何，就算是白天的墓地，也依旧足够引起本能的恐惧感，更重要的是，明明是握在一起的手，另一只却随着前进越来越冰凉。
我忍不住用小手指甲掐了一下那只手的手心，他转头过来，一瞬间我想我是停止了呼吸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样冰冷如死的眼神，但只是一瞬，对方似乎也怔了一下，眼神恢复了一些平日的轻佻：“害怕了？”
“……废话！”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却被更紧的握住，另一只手指过去：“就在那边了~”
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我干脆走到了他的前面大步往哪个方向而去……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了，并不是距离远，而是身边这个人越走越慢，不想去的或许不只是我。可不去的话，今天也许就不会结束……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手心的动摇，但还是硬着头皮牵着他往那个方向而去，这种立场转换的感觉非常奇妙……直到我们在目标的墓碑前停下来。
一左一右。我的视线扫过去，然后定在当场，再次无从反应。
〖RAY〗
〖鲁修·本·多维奇〗
简洁的两个名字，两座墓碑，一模一样的终止年份。
“今天是我的祭日。”旁边的青年淡淡开口，接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果然还是吓到了？”
“……”我僵硬的抬眼看他，嘴角一抽：“你要不要换过来试试这种看着诈尸的感觉？！”
“我试过啊~”
他干脆拉着我在一旁散布者星点野花的草地上坐下来，然后指着墓碑淡淡开口，唇角一抹笑意浮现上来：“就是那个日期，还是看着我自己诈尸~”
“……哈？”
“那是你还没被那个老家伙带回来的时候。”他拾起一个小石块抛向那座刻印着“RAY”的墓碑，继续：“准确的说，是我被他捡回去半年之后……”
鲁修的故事很长，特别长，长到中途他甚至跑回车子那里拿回了三明治还有饮料边吃边讲……我知道这很滑稽，坐在墓地里，对着死者的领地吃喝，两个人还都时不时笑一会儿，可我想，这些逝去的人都会谅解的，毕竟，那的确是一个温柔的故事。即使它带着血腥。
从小被作为杀人机器培养长大的少年，能把任何东西当做武器使用，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兴奋快乐，他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在人们口中被称为禁忌的“白鬼”……后来，“白鬼”在一次任务中发狂杀掉了敌我双方所有人，但他却第一次被抓了，被一种奇怪的机器困住，怎样都无法脱身……被饿了五天之后，他见到了抓住他的人，那是个有一条腿瘸掉的中年男人，他总是哈哈大笑，但是下手却毫不留情，坑蒙拐骗软磨硬泡最后终于胁迫少年开始吃饭，学会好好讲话，不再试图逃跑……可杀人的本能却始终无法抑制。那个人也第一次露出伤脑筋的表情，可是却始终没有放弃。半年后的一天，他突然说想到办法了，之后便带着少年来到这里。
他指着那个写着少年名字的墓碑，说——
【从今天起，你已经死了。所以你可以选择以后要怎么活。】
少年一拳揍翻了男人。但是那个人趴在地上指了指旁边那一座——
【小鬼，我可是为你又死了一次哦！】
少年这次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个人，那个叫做RAY的人，传说中总是死了死了但谁都不知道他真的是死是活。所以谁稀罕！
但他却真真切切的开始从那些血色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那个人说：
因为死了，所以能够像这样活着。
所谓“生”和“死”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不用生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有时候也是一种好事。至少我看着你，小鬼，你在这儿活着。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所以说，一个大男人，尽讲些肉麻的话，所以现在他真的死了，绝对活该！”
“是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我啊……”有些释然还有很多遗憾，有些事就不想再隐瞒，我仰面在草地上躺下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你相信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完全不明白你说的事情，不过，有机会的话，真想再见到那个人啊……”
“是吗……原来蒙德先生说的是真的。”鲁修伸手过来摸摸我的脸颊：“不过这些眼泪不会骗人，他也一定很想你吧，毕竟一直都那么宠着的……”
“我可不想再看见诈尸了……”再这么说下去，我就真该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过往了。
可是，真想见见啊，见见那个人。
“能告诉我，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旁边冷不防问题抛过来，我看过去，摇头。我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怎么告诉你。
对方却只是耸了耸肩：“好吧，我被送去远东军事基地之后不久你们就出事，我一个月前才知道这件事……可笑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他摸摸我的脑袋：“很辛苦吧，不过，以后就不用担心了，不用再这么拼命也可以了，所以——”
“和彭格列终止合作吧，阿叶。”
“诶？”
“复仇的事，我会来做。”他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就可以了，什么武器都不用碰，我全都会，所以没关系。”
“不行。”
就算憧憬着那些虚构的过去，我也有属于我的真实。所以不行。
“是吗？”白发的青年扯扯嘴角失笑：“那就没办法了啊……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他突然凑过来，我反应不及，青年的脸庞一瞬近在咫尺，唇角微动，凉意裹挟着危险扑面而来：“这件事，我不会让步哦，谁都别想阻止我……谁都。”
我想我明白他今天的用意了。
危险和温柔杂糅，他身上那些矛盾的特质突然全都能够明白了。可是对不起，即便如此，我也有我必须做到的事情，所以，即使要成为你复仇路上的绊脚石，我也不会让步。
对不起。
“谈判，破裂了呢~”
“是哦，不过，艾尔先生的事，你可还没告诉我哦，哥~哥。”
“……”
“所以说，就算我忘了……那也是我的养父哦，不是你一个人的。”
“……”
“总之，我们该回家了~”我牵起他的手。
那是一双刽子手的手，他的手上一定沾满了我无法想象的鲜血，可我知道这个人的温柔，知道了之后，就不会再害怕。我们的矛盾大概是无法避免了，不好的事情也许会发生，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就可以原谅。总会有办法的。
毕竟，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支撑着我的，全都是温柔。所以，不会输。
“回家路上要好好告诉我艾尔先生的事情啊！”
“……了解~”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Target.44 跋涉过去而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