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Target.28 你要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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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岚守大人让我转告您——‘蓝波没事’。”
微凉的夜风送来波澜不惊的淡薄女声，同时卷起新一轮的血腥扑鼻。我看向后视镜，那里投射出一张静默精致的脸，有哪里，和他很像。
我把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真山小姐。”
天平的两端，生命的重量出现了倾斜。蓝波没事。这就是最终结果。
和最初的目的一致。
任务完成。
暗部继续追踪残党，旅馆会被暂时“保护”起来……那个银发的青年一条一条清晰下达着指令，而我在那个时候，双手撑着淌满鲜血的大地突然就抓到了实质：没有如果。
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所有的一切也不会改变。
没有我，这个世界依旧运转不息。鲜血，硝烟，泪水还有绝望，永不止息。
这就是我如今生存的世界。
我到来的理由是眼前这个人。而我离不开的理由已经不再只有他。
近两个月的时间产生的维系从这片大地上蔓延出来，丝丝缕缕缠住手脚紧缚心脏，走得每一步都真实刻骨，就像原本的人生突然分出的一条岔路，它已经不再可能是游戏——而真正的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无法读档重来。不如说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才要真正的绝望。
我是认真的。狱寺先生。
我是个非常固执的人，总是太用力。然后又不肯回头。所以我来了。
但我又是个没有什么执着的人，爱玩爱笑，喜欢所有温暖温柔的东西，所以我动摇。
最后，我非常的贪心。哭着，笑着的人生我都舍不得。所以我不走。
如果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那么我选择接受。
但我希望我拿起枪不是为了你。
我希望我不会有一天指责是你让我染上了鲜血。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已经过了为爱盲目的年龄，并且，没有足够的泪水和耐心去滋长幽怨丛生。
我爱你，和我所选择的道路之间，是并列，不是因果。
即使这世界和我原来的世界差别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可你的十代目坚持下来了。
那么我也能坚持。
——而身上这件染血的红裙。它就是我最初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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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山小姐，麻烦转弯，去巴勒莫西海岸。”
我收回观望夜色的双眼，迎上了一双骤然凝起的墨色眸子：“岚守大人命令送您回家。”
“我家就在那里。”我朝她微微勾起唇角，坚持。
她的眉毛皱了皱，然后微微敛了眼眸：“您请稍等。”她开始联络狱寺。我有些好笑，他真的能有这样的能力，让部下都变成和他一样的超标准规范化。
末了姑娘转回头来：“请告诉我具体地址。”
没有阻止。预料之中，可还是有些意外。我告诉了姑娘那个地址，然后将窗子开得更大了些，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只希望能别在车上留下血腥味道——我敛紧了裙裾。也许不自量力，可我还是希望，能掩盖一些，消除一些。
现在，还有并不算漫长的以后，都是。
·
到达海边仓库的时候正是凌晨最黑暗的时间，黑手党小姐还是选择连夜赶回上司那里去，我目送她离开，然后鬼使神差的便一个人跑到了夜色里黑沉的大海边，黑黢黢的礁石擦磨着虚软的脚腕，慢慢的竟催生出些力气。海风夹杂着细碎的沙子扑面而来，有轻微的刺痛，让清醒恰到好处，我就这样抱着膝盖迎来了第一次坚持到底的海边日出。
裙上的血迹已经彻底干透，我叫醒了大概也没怎么睡的阿彻先生。
“您就像那个只扔了一只靴子的坏心先生，我可是担心得都没有睡觉呢！”
金色的眸子眨了眨，他眯起眼睛看着清晨的大海，深呼吸一口气：“早点叫我出来不是更好，还可以一起看日出~”
“您可以自己出来的，负责人先生。”我拍了拍手，血块干了之后极为易碎，一点一点随着海风散入茫茫的大海，阿彻看着我的脸，突然长叹一口气：“我以为你更希望自己一个人待着，”顿了顿，他望天：“在这种时候绝不肯求助，可不就是你们三个的特色么？”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抬起手背揉了揉一夜未睡后干涩的眼睛，转眼注意到阿彻的视线，正落在染血的裙裾上，但很快又移开，他看向我：“那么，您找我，是有什么要求呢？”
“帮我修房子。”我很感激他什么都没说。
“不回去了吗？”
“……至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朝向他：“我现在更需要一个老师。”
“有人选了？”
“是的。”
“那么要抓紧时间才行了呢。”他淡淡微笑，“不过还请不要忘了代价。”
“……我只要知道您不会忘就可以了。”我朝他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随时都可以。”他扬了扬眉，“系统处理非常方便，只是小事情。”
“……您的性格可真是够恶质。”我在阳光下摊开了染着大片血渍的红裙，那些血，最初的时候的确是热的。那么是游戏又怎样？如果上帝真的存在，谁知道我们是不是他老人家眼睛里一枚存在感渺茫的棋子，一个自导自演自乐的可怜戏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家……怎样都好，就像眼前这位一样。
“——可我至少有选择游戏方式的权利。”
阿彻耸耸肩微笑：“就是这样。我的立场并不允许干涉玩家的选择，但是——既然您把这里当做现实，那么作为您现实里的一员，我只是想提醒您，一旦血肉相连，离开的时候会怎样，您要清楚。”
“可是怕疼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来了。并且……”我看向他：“虽然这么说非常的傲慢——可我至少还有一个原点可以回去。”
一路走来，不留余地。我不过就是倚仗着这样的有恃无恐。
我抗拒着它，却也确确实实倚仗着它。
不用力不行。
“还有我想确认，这次的事件，结果是注定的吗？我是说……”我眯了眯酸涩的眼睛：“孔尼一定会死吗？”
阿彻笑了笑：“您还不知道事件的具体对吗？”
我沉默点头，狱寺不说，他的部下也不会说。
阿彻了然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只能说，一切都有可能。这一点和现实真的没有太大差别，可是改变的可能性……就是见仁见智了。”
“改变既定结果之类的，我还没有那么自大，我只想要这个可能性。”或者说……希望。
阿彻不说话，只是淡淡微笑。末了，他朝我微微躬身：“那么，祝您好运。”
他的身影逐渐透明，“适当的时候，我会来向您收取代价。”
我抽了抽嘴角。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将攥在手心里的毛线球球拿了出来，美国之行以来还是第一次开启，也因此我遭遇了脑内史上最高噪音污染，还偏偏捂不得耳朵，于是为了让她消停，我不得不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也算是让她闭关这么久的补偿——也就是说，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不得不开启着这个要命的脑内定时炸弹，和她分享着我的生活……我去！
连番打击之下我再也受不了身体的虚脱，三步一挪回了家，再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趴在地毯上昏睡过去。这一次，我清楚地知道醒来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
“欢迎您，蒙德先生。”
我跳下仓库的悬梯，朝着出现的门口的黑发男人深深鞠躬，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目的金边，但却丝毫影响不到他温润的面孔和表情，他仿佛和这个世间有某一处是割裂的——这种感觉又回来。
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很荣幸。”男人回了一礼，温文一笑：“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实在荣幸……RAY的住所可并不是谁都能进的呢。”
他的眼睛并没有在笑。是在指责我的轻率？
“需要大于威胁的时候，那也就不绝对了不是吗？”他不客气我也懒了寒暄，说着干脆撇了嘴将生活空间调出来：“这里没有红酒，您要喝牛奶吗？”
空间变化中他的嘴角抽了抽：“给我红茶就可以了。”
我淡定的把储藏室里一个月未开封过的红茶罐子打开来，略微扫了一眼煮茶的方法，便将茶壶放上茶器，转头抱着从冰箱里找到的牛奶走回了客厅。而蒙德先生已经打开了他带来的掌上电脑，眼睛在我身上扫一遍，接着手指啪啪啪的开始数据输入，我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只忍不住拼命的咳，而先生悠悠抬起头来：“这的确就是您现在的身体数据——所以在武力修行之前，必须加上体能强化菜单。”
没错，我决定给自己升级了。而老师就是蒙德。从他清晰制定的课程来看，我想我的确找对人了。而关于体能强化的部分，具体来说就是体力，耐力，爆发力，反应能力，五感灵敏程度……诸如此类，其中五感方面，更是涉及到之后的雾属性能力施展，于是蒙德先生非常淡定的大笔一挥，然后我非常不淡定的看到了自己来日无光的未来……
顺便一提，蒙德先生是晴属性，可他却同时拥有几乎是正相对的雾属性——几乎完美契合这个人矛盾满身却诡异和谐的气质。
考虑到要将这所房子的潜能发挥到最大，我把所有的模式都在蒙德先生面前演示了一遍，而那之后，娱乐模式那些坑爹的机关便诡异的加入了我的体能训练菜单里。事实证明，吊钢丝，高空360度翻转，高速弹跳……这些非常规而几乎没有运行规律的设施几乎兼顾了所有的体能训练需求，这期间甚至要预测机关启动的时机，同时还要控制身体的平衡，同时，或许还考虑了对精神承受能力的磨练——至少，三天之后，我已经不会在被甩出窗子的时候尖叫，也能在从高空掉下来时面对着面不改色的老师自己爬起来。
在这种时候，放弃的念头几乎记录在每一道淤青和伤口上，可是一旦松懈，也许就再也无法继续。恒心和毅力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东西，但不去想的话，总是能坚持下来的。
而蒙德，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确是一位非常严格的老师，并不像是某个小婴儿那样的斯巴达，他只是一贯的温润如水，对照着数据调整着菜单，如机器一般精密而客观——
且冷酷无情。
体能训练的间隙会有拆卸枪支的课程，还有以苹果为起始的飞镖射击训练。而真正满怀着对自己的精准度和对枪支的熟悉度的自信握起手枪的时候，我却始终颤抖着按不下扳机。
说和做，永远都是两回事。
而这种时候，蒙德并不说话，但这却是危险的先兆。他会在接下来的幻术训练里让我看到无数躺在脚下的尸体，然后接受质问，你为了什么而开枪——既然连打碎一颗苹果都要闭上眼睛，又为什么要拿起武器。
我想变强。想得到狱寺的信任，想知道更多的情报，想避□□血和流泪。想在终焉到来之前，能够坚持着自己的初衷走下去……想成为他的力量。
学会开枪。为了不杀人，不流血——我被逼入绝境，大声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蒙德却笑了。第一次，看起来像是真实的笑，有些癫狂，也有些悲哀，他说这多么天真可笑，简直像是在土里埋了上百年的腐朽理想，他毫不客气的挥起手杖击飞了我双手中的匕首，虎口瞬间震裂，血从两手流出来，他第一次暴走了。
从见面起，一直温文的人，像是突然豹变成为修罗。而我也终于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第一次成功使用了隐藏和逃生的幻术。而在幻境的缝隙里，我看到满目的苍白，像是经久的伤痕般密布在漫长的时光雾障里，只是不知道真正被困住的，究竟是谁。
就这样，马不停蹄中，第一个周期七天很快就过去，身上的伤好了一轮新的马上又来，我还要不间断承受毛线球球的冷嘲热讽，但同时，我也能借此知道自己一直在进步，在往前走。我就会知道自己还有追上的可能。
毕竟，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等。毕竟，我无法期待那个人回头。
——七天里，来自狱寺隼人的联系为零。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Target.28 你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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