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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冷翠烛,劳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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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混沌中醒来,头痛欲裂,试图睁开双眼却觉得阳光分外刺眼。
已是到正午了么。
微微动身,却发觉下身一片酸疼之感,自腰腹往下一动便格外不适。
我脑中忽的一闪,极力撑起身子,果然锦被下自己未着寸缕,莹白的身子上有布满了淡紫的吻痕。
我如雷击般怔住,昨夜的疯狂原来不是梦,与我痴缠一夜的,是鲍仁。
一股怒意涌上心痛,口中一咸,我忙伸手捂住嘴却难掩溢出的血,湿濡的沾染一手,有几滴滴至金黄的锦被上,瞬间渗入。
鲍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么?
我已不想再去回想昨夜种种,想开口唤他的名字,才发现镜阁这般冷清,他已经走了。
我慢慢下地,想去取挂在屏风上的衣服。
转而发觉枕边放了一封信,怒意又被挑起,这算是给我的解释么?
我缓缓展开信,笔力苍劲而俊秀,果然是晟异的字。
等闲坐看云起月。
吾愿唯有尔能填。
回望末再怜旧事。
来日携卿归桃源。
只一眼我便看出,首字相接便是,等吾回来。
鲍仁,你真真是这个世上比我还痴的痴儿。
我拂去眼边泪,将信折好放于枕下。
初春的气息愈加浓郁,我的病情也再日复一日的饮药中稍见好转。
每日早起,推开窗便是扑面的泥土清香,有片片流云自镜阁楼上日日飘过。
贾姨妈自晟异走后这几月看过我两次,每次我问道可有京中阮家消息,贾姨妈还是推阻着不肯多言,我也便不在追问。
有时更多提到的是鲍仁,听闻他已顺利的过了殿试,现在已是京中闻名的探花郎,官拜中侍郎。
说到这,贾姨妈偷睨一眼我,见我端举茶杯的神情并未有丝毫震动。
我抿了一口这上好的绿梢梅,味苦却悠长。
“鲍仁已是探花郎,想必这朝中自有不少大臣觊觎于他,想招做乘龙快婿。”我不经意的说着,竟是带了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苦涩。
贾姨妈深叹口气,抚住我的手,“小小,跟贾姨妈走吧,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独身在此总不是个长久打算,阮郁,鲍仁皆是薄幸负心之辈。已不值你这般苦苦耗费光阴了。”
“鲍仁…当真娶了亲么?”我颤抖着声音,心已揪成一团,原来,一切也不过如此。
“唉…鲍仁这小儿,早不念及你当日的恩情。传闻他官拜侍郎后,左太傅王蒙有意招他为婿,他便攀上了这凤凰枝。这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京里正张灯结彩的准备太傅之女大婚呢…。”
我耳虽听着,却早已听不真切,除了笑我竟不知自己还能有什么表情。
贾姨妈仍絮絮叨叨的说着,提到阮郁更是重重的拍了桌子。“阮郁现在跟他的丞相爹一样,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了,传闻他娶得那个将军之女,已有了身孕,现在丞相与太傅在朝野上下都是喜事连连啊。”
我笑的有些乏了,身子仿若被由内而外的掏空了,再填上满满的沙砾,沉重的透不过气。
双膝想支撑着站起来都发现如此费力,贾姨妈忙不迭的扶住我。
我回头看着她,“贾姨妈,我乏了,想好好休息,您快回去吧,天色晚了更不便乘船了。”
贾姨妈支吾了几句,只能放弃般叹了口气,说着让我好生照看自己的话,又念叨了几句让我放宽心,便自怀间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于我。
我抬手推了回去,往日做诗妓时积蓄已够,旁的银子根本花不上。
送走了贾姨妈,我也向往日一般,煎了汤药,燃了火烛,焚了香炉,取了一本《长乐诗集》便卧在床上细读。
读着读着有泪自眼角滑下。
我合上诗集搁在床边,将被子盖的严实,我太累了,要好好睡上一睡,明日早起还要绕去东边的竹林坡去采几篮子鸢花,回来搁着,竟能比焚香闻着更舒爽。
我这般的想着,陷入沉沉的黑暗。
梦的那边似是有一辆摇晃的油壁车,缓缓的向我驶来,阮郁,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