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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催眠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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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安的话果然奏效了,几天后上班的时候,老总突然走到我工作的地方,把一份简历扔在我桌上。
“马小姐,我们公司认为你是个人才,这里不适合你发展,所以希望你…”
老总的话我听不下去了,眼前只飘荡着三个字“炒鱿鱼”。
我被公司炒了,悟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安在窗后幸灾乐祸的笑。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想要夺走我的一切,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把刀就那么直直的捅入她的心脏。
那把刀从何而来?见血后又被我丢弃到了哪里,我一概不知,好像有人知道我会这么做,顺手在我包里放了一把刀,等安去停车场取车时,要我按照命令上去杀了刀。
当时我脑子乱哄哄的,连日来的愤恨让我不知在安身上捅了几刀,我哆哆嗦嗦掏出她包里的钥匙,找到她的车,把她丢在车厢尾部,开到山上。
具体是哪座山我不清楚了,等我回到家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衣整不齐,这才忆起,我杀人了!
我杀了安,并且把她扔在不知名的山上。
一切就像导演好的剧本,而我是剧本中的演员,随着导演的发号施令,机械木讷的演绎完全部剧情。
我害怕的关紧门窗,甚至担心安会满脸是血的突然冲进门,指着我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这种感觉一直过了十多天后,才有所好转起来,这十多天里,我闭门不出,吃着不知名的野生肉,天天开着新闻,但并没有报道安的事情,甚至关于重大案件,电视台也只是草草敷衍了事。
而公司,也没派任何人来问我关于安的去处。
但唯一不同的是,严来找我来。
十多天里,我关紧门窗不敢出门,甚至连镜子也没照,整个人像在一瞬间衰老了十岁,而严,也是在这个时候来看我了。
他心疼的抱着我,给我买了许多零食,亲自打扫了厨房,下厨做了一些饭菜,并在我发呆的时候说:“琳,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猛然抬头看他,突然发觉这个严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严,往日那个骄傲的男子在我面前竟如此温柔,而我竟还理所当然认为这是对的。
我连自己也感到惊奇,我说:“我答应你。”
严开心的像个孩子,抱着我,没说任何话。
后来,在严的照顾下,我慢慢恢复情绪,慢慢开始感觉到他的爱意,和许多情侣一样,我们牵手,逛街,看电影,但似乎总有点不对劲,当我反复的在脑海里想了遍才知道他总喜欢晚睡。
的确,严喜欢晚睡,当我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是,他愣了一下,才笑道:“因为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我总觉得似乎不是真正的答案,于是问道:“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严思索了一遍,说:“大一的时候吧,你忘了,那时我们经常在图书馆碰面,就这样认识了,而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现在,无论严说多少关于大学的事,我都会不懂装懂的点头,因为我实在忆不起来那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我怔怔的说:“哦,这样啊。”
“睡吧。”他宠溺的揉揉我的头。
我享受着他的温柔,陷入昏沉的睡眠中。
梦里,安支离破碎的身体突然从土里钻出来,满头鲜血,怒视着我:“说,你把我的尸体扔在哪了?”
我惊恐的向后退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安步步逼近,唯一完好无损的眼睛盯着我,像要把我的样子活活印在脑子中。
我就这样被吓醒了,醒来时躲在严的怀里,微微啜泣。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严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像我以前做噩梦时,他这样安慰我的一样。
“恩…”我应了一声。没有言语。
严心领神会一样,抱着我一直到黎明。
等到天明的时候,我才渐渐睡去。自安死后,我几乎天天都做噩梦,有时候是安人模人样的出现在我梦里,有时候是肢体破碎的出现在梦中,无一例外,她每次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我的尸体藏哪了?
我开始失眠,严重的时候还向严发火,但每次都是他轻声安慰我,像哄小孩一样,让我喝下一杯牛奶,睡过去。
我忘不了杀安时的情景,但我也记不起到底把安的尸体扔哪里了。
严上班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把玩着他的手机,可能是他走得太匆忙,忘记带了。我翻着他的短信,忽然看到一个刺眼的名字,安。
“亲爱的,你今天看到马琳那个小贱人了吧,很搞笑是不?”
“我把菜放到冰箱里了,亲爱的,等同学聚会完了,我们再去吃属于自己的烛光晚餐,怎样?”
“我讨厌死马琳了,这个丑女人,没关系,亲爱的,我会让她在公司里呆不下去的。”
安的短信几乎占了一大半,每一封都包含着对严浓密的爱意。我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像傻子一样被严和安耍得团团转。
“你都看到了?”回来的严见我看着手机,冷冷道。
与往日的温柔截然相反,我颤抖着声音说:“为什么骗我?你以前和安在交往,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和我在一起?”
“没错,我的确不喜欢你,你的身材,皮肤没有哪一样可以比得上安。”严桀骜不驯的说着,像在叙述自己的战利品,“啊,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每晚都做噩梦吧,啧啧,安眠药的确很不好买啊。”
“那杯牛奶?”我讶异的看着严,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如果不是我每晚在你牛奶里加一小成分的安眠药,你又怎么会睡得那么熟呢?如果不是我每晚在你耳边逼你说出安尸体的下落,你又怎么会经常做噩梦呢?”
像被戳穿了心事,千算万算我都没算到,自己的阴谋竟被败在自己最爱人的手上。
“说出安的尸体在哪,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严狂妄的掏出一把匕首,在我眼前摇晃。
“做梦!”我呸了他一口,严恼怒的冲过来勒紧我的脖子,我四肢不定的摇摆,双手在桌上四处摸索,希翼可以摸到一把利器。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严把匕首放在离我不远处。
模糊中,我似乎看到匕首扭扭歪歪向我手中移动过来,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那把匕首刺入严的胸口。
严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
我又杀人了,可这并不是我本意,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对自己说,严是爱安的,把他们葬在一起吧,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可我确实不知道到底把安的尸体扔在哪里了,我痛苦的蹲下身子,堵住耳朵,没想到那股声音更响亮了。
【严是爱安的,把他们葬在一起吧,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够了,我真的不知道安的尸体在哪!”我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梦境。
此刻的我,就像身处一个虚拟梦境中,明明有人在你耳旁说话,你却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在哪里,就像一个机械的回音在你耳朵里飘荡,最后深入耳髓,震动耳膜。
【去看看冰箱吧。】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我木讷的直起身打开冰箱最底层,安的尸体支离破碎的被包在里面,其他部位都被刀割掉了,只有头颅被塞进细小的透明袋子里,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她死去一样。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安的头颅动了动,裂开血肉模糊的嘴唇笑了:“原来是放在这里了。”
我两眼一闭,吓得晕了过去。
【四】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人绑在一张椅子上,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白大褂医生,他淡定的揣上怀表,对旁边的警察耳语几句。
那种模糊的记忆顷刻间全消散了,眼前的明朗的现实。
我刚才被人做了一场催眠!
医生和警察聊完后,看了我一眼,几个警员过来替我松了绑,但随之而来的是亮晃晃的手铐。
据医生分析,我因神经错乱杀了安,并把她的尸体藏在连警察也找不到的地方—冰箱。
“那严呢?“了解事情真相的我问道。
临走前,警察笑了:“严只是潜入你梦里的推手,如果不是医生高明的催眠手术,你又怎么会说出安尸体的下落呢?”
走进监狱的时候,我看到几个医生按住一个犯人的肩,掏出包里的怀表对犯人做催眠手术。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是不是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只是一场催眠?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