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女圣君》庚黄

4、争取自由

　　“露辛达！索林夫人！”
　　听到这个声音，还在挨训的小熙喜上眉梢，是伊赛铎国王。似乎因为是他把她带回来，小熙对他十分依恋。而他对她也颇为宠爱照顾，平时对她和蔼又亲切。而且每当索林太太恶声恶气教训她，只要国王碰到，一定替她解围。
　　刚从那个世界过来时，小熙还苦苦思念那里的朋友和亲人。可到现在已明白即使想回去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终归不能整天沉浸在悲痛中。渐渐地，她开始想在这里交朋友，倒霉的是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个严肃到家冷面冷心的索林夫人，不要说一众仆从大气不敢喘，连国王那几个儿女也不敢跟她多说几句话。结果原本喜欢动物的小熙只好养了只小猫整天陪她玩。还给它起个名字叫“胡果”，偏偏胡果也是顽劣不堪，每每要钻到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最后都被困住只能向她求助。为了胡果，她又不知道挨过多少次骂。
　　唯一不怕索林夫人的，大概只剩下国王，只有他敢当着索林夫人的面跟小熙说说笑笑，只有他能阻止索林夫人责骂小熙。虽然能共处的时间不算长，但苦闷孤独的小熙还是自然而然把国王当作了父亲，将所有无处存放的感情都寄托在他身上。
　　“索林夫人，露辛达又犯错了吗？”听起来国王倒觉得这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陛下，您看看她身上脏成什么样子？一个贵族公主竟然钻到树丛里就为了抓一只臭猫！我早说过要把那只猫扔掉！”
　　“不行！”小熙大喊，“你敢扔掉它，我跟你没完！”
　　其实虽然所有人都在索林夫人面前噤若寒蝉，小熙偏偏不怕她，她对这个僵尸般的生灵的感觉，不过是头疼和厌恶。只不过，每次说起话来，这个老妇人都是同一副声音同一副论调，虽然是乏味无新意，但却又偏偏滴水不漏。如果小熙真用自己的观点回击得她无言以对，她就干脆大骂“荒谬绝伦、离经叛道”，然后采用关禁闭来惩罚。时间长了，小熙对她深恶痛绝，却也学会了在挨训时暂不还嘴。不过这次，说到要扔掉胡果，她是真的生气了，何况这时候还有国王撑腰。
　　“看看，陛下，一个贵族淑女竟然大嚷大叫，这成什么样子？”索林夫人受到冒犯，却没有生气的表示，从声音听起来，似乎她只有那么一种毫无温度的语气。
　　国王却呵呵笑出声：“索林夫人，她不还是个小孩子嘛！就算偶尔野蛮一点也挺可爱。”
　　“陛下，您不能总这么护着她，她到十五六岁就该谈婚论嫁，现在至多有三年时间，改掉以前十三年养成的坏习惯，当然要全力抓紧，丝毫也不能松懈！” 还是那样平板僵硬的声音。
　　小熙撇撇嘴，真难为她同样的话说多少遍也不嫌烦。
　　“索林夫人，我同意您的话，并尊敬您对于此等重任的忠诚与负责。不过，今天晚间还有场音乐会，露欣达必定要出席，朕带她去准备准备行么？”
　　小熙心里高兴，果然国王又在帮她。
　　“陛下，您的要求我无法拒绝，但您必须知道，没有哪个贵族青年会迎娶一个举止粗俗言辞无礼的女人，不管她是什么公主。若您放任她如此行止，到她待嫁之时就没人帮得了她。”
　　“索林夫人，您的一丝不苟真令人钦佩。但今晚的音乐会也同等重要。因此这次就请您高抬贵手。”
　　索林夫人高傲地点一点头。
　　也不管她看见没有，小熙做个鬼脸，怀抱着胡果跟着国王离开了。

　　“露辛达，你怎么就不能听一听索林夫人的管教？虽然她的性格是很……不过在教导贵族女子的事情上她最有办法。”走到远离了索林夫人的地方，国王对小熙说着，不过听起来不像责备，倒像是心疼她又挨训。
　　“陛下，我不想要索林夫人的管教！求您别再让她跟着我了行不行？我现在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您偶尔陪我说说话。我这个年纪没有朋友，您知道有多可怜吗？”
　　“可是，真像她说的，你到了十五六岁嫁不出去怎么办？”
　　“要是她再跟着我，我怕是连那时候都活不到就要被生生闷死了！”小熙说得可怜，做出的鬼脸却是可爱滑稽，连国王也被她逗笑了。
　　“露欣达，你真是个……顽皮鬼……就算为你的未来担忧，我还是总不忍心拒绝你的要求，真不知道这会不会反而害了你……”国王说着叹口气。
　　“陛下，您也喜欢这样的露辛达对吧？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贵族女子都变得一模一样呢？不装腔作势的女孩子一定不好吗？我不清楚您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有什么贵族血统，但您肯将我认定为公主，难道不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吗？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我的不同之处完全消失才可以呢？” 小熙一口气说着。说起来，直到21世纪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教育也是在试着打造出千人一面的所谓人才，这种教育方式早就让小熙深恶痛绝，谁承想来到另一个世界，还是要受这样的教育。这次的抗争，并不仅仅是为了摆脱索林太太，简直也可以说是她对暴力教育的一次反抗。
　　“露辛达……”国王低下头若有所思，“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难道你那国家里的女孩子都像你这么聪明？”
　　小熙心中多少有点紧张，要跟谁解释这些问题可不容易。
　　“不过，看到你这一身泥巴，我又觉得你连十岁都不到……”国王说完又笑得眯起了眼睛。
　　小熙低头看看白裙子上的泥点，自己也翘起了嘴角：“这不过就是为了抓住小胡果嘛！我又不是每天都在泥地里打滚……”
　　国王的笑声变得更响亮，更加开怀。
　　“陛下，我想学读书写字，您派个人教教我这些好不好？”小熙借机又提个要求。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也算是知识女性，到这儿却变成了睁眼瞎，这剧烈的反差打击也太大。
　　“想不到小露辛达竟然不只喜欢乱跑乱动，还愿意去学习知识呢。”这话倒像是在消遣讽刺她。
　　“都是实在没有消遣才只好每天乱跑，虽然索林夫人对我这学生万分头疼，但我相信在文化知识方面，我会是个老实听话的学生。” 小熙一本正经做个宣誓的手势，接着却又顽皮地眨眨眼。
　　“露辛达，跟你在一起，连我都变得开朗了……”直到国王离开，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散去。

　　那天后来的事情令小熙印象深刻。
　　首先是傍晚时分，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索林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口，看起来她已接到指令，就是在等着她回来最后见上一面。虽然厌恶得无以复加，小熙还是不失礼貌地提起裙子行个礼。
　　索林夫人却连头也未动，只是张口又发出了那种冰冷的声音：“我从不相信你这小东西是来自什么异国的公主，你一定是来自哪个吃着泥土、穿着兽皮的野蛮地带，就算在那儿你也只能是最卑贱的下等丫头，至多只配给别人擦鞋子、洗衣服……”
　　虽是恶毒又伤人的话，小熙却一点没生气。这样的反应于索林夫人来说，就该算是咬牙切齿气急败坏了吧。对于能看到这样的她，小熙心里倒是很痛快解气，于是她挤了挤眼睛：“尊贵的夫人，您刚说那里的人穿兽皮，却又说有人负责擦鞋洗衣服呢，您没想过您自己的话中就存在矛盾吗？”
　　那老太太沉默片刻，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小熙知道被自己这样一个小丫头指出错漏，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接着她放弃了刚才的话题，声音中多出了几许凶狠：“你这辈子也找不到一个贵族，他们才看不上你这种粗俗的野孩子，你最多只能嫁给一个卑微又下贱的男人！那是世上最大的恶棍无赖……”
　　“哎呀，我还从不知道高尚的贵族会这样发出诅咒呢！”小熙故作惊讶，其实是再向她还击，“我还以为，只有坏女巫才会做这样恶毒的预言。不过，像这样的坏女巫，就连好女巫都会非常讨厌，对不对？她们最终会将她打败，把那个受诅咒的无辜的人解救出来……”
　　索林夫人又僵住，然后仍然用一种不失高傲的步态离开了。
　　小熙走进屋子，关上房门纵声大笑，长久的压抑，总算在今天报了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