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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九章 (上) ...

  •   窗外的雨丝轻轻敲击着窗户,温柔恬静。隐隐作响的雷声却不甘的扰人清梦。雨丝渐成雨点,薄薄的窗纱也被粗暴的卷起。
      床上的孩童一脸恬静的睡颜,唯一不符的只有纠结的眉心。
      是梦。溪童确认,因为在梦里他才是那只爱哭的狐狸,才是云恬才是那个人狐之子。虽然拥有变换的能力,可每次变作人形的时候总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为了这个,就算身负教导职责的白狐长老从来没有为这个对他另眼相待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维护,可他私底下还是没少挨其他的幼狐欺负。那一天,它被其他的幼狐联合起来咬秃了它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尾巴,委屈的跑了开去趴在石头上哇哇大哭,却被一个少年意外的拣到。
      “好可爱的狐狸,居然会哭!”拎着小狐狸的后背,少年圆圆的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一时大意被人类抓住的云恬,吓得顿时哭得都打嗝。
      “居然还会打嗝!”少年有趣的看着小狐狸哭得打嗝,笑的春花灿烂:“哇!好可爱!矣?尾巴怎么秃了?被其他狐狸欺负了吗?真可怜啊!”说着竟然放下拎着它后背的手,改放进怀里温柔的安抚。
      云恬的母亲没能熬过天劫,因此自幼都是由族里的长老抚养的,抚育他的是白狐长老云静,虽然待他也是竭尽所能的温柔,只是白狐天性淡漠,对于有人类血统的云恬而言,还是太少。象这样被直接的安慰,对于云恬实在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体验。
      轻轻的叫了一声,小狐狸把头使劲埋进少年的怀里,却换来少年怕痒的笑声,银铃一般飘出很远。
      那一天,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天,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天的天特别蓝,花也特别香……

      又做梦了!
      窗外的大雨仿佛没有尽头,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劈里啪啦作响,一个个人都仿佛被这漫天的大雨隔成了一个个孤岛,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
      睁开眼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好一阵子,溪童才想起来他现在在云叔叔家。
      又做那个梦了……或者那不是梦,现在才是梦……举起手,属于孩童的手臂细细小小,仿佛风一吹就断。是了,他现在是个九岁的孩子,溪童的神情突然古怪了起来,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年。窗外一道强光闪过,一声春雷炸响,倏地拉回缥缈的神思,揉了揉眼睛,溪童决定结束这个奇诡的午觉。怎么入睡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就像突然被拔掉插头的电视瞬间黑屏。对了,封印……溪童的头突然疼的炸了起来,用手用力按着太阳穴,静静的等待封印破解后的余威过去。
      封印明明应该能够持续到这个身体成长到十八岁以后,即便觉醒也应该是渐次的,这样突兀的解除,让他有种身体力存在两个灵魂的不适感。抬眼绕视一周,云恬的眼光被钉在了床头的茶几上,那里,一支蔓珠莎华,妖艳似血。
      蔓珠莎华,又称彼岸花,也就是佛经里记载的 “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意指开在天界的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也是天上人间唯一共存的花。它的花香似香非香,却能唤起前世的记忆。
      他不会忘了,封印的松动就是因为来自幽冥的蔓珠莎华,而这一次的轰然倒塌看来也还是因为这支蔓珠莎华。凡界的蔓珠莎华虽然保有同样的能力,却在程度上大为消减,只有生长于忘川的彼岸的彼岸花才可能有这样效果。而这支冥界的招魂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应该也猜到了……
      眯着眼睛在空间的某一处看了好一会,“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玄钥。”
      清脆的笑声突兀而愉悦的回荡在室内,原本紧闭的阳台窗子“啪”的一声自动向两边打开,外面的大雨借着风势乘机边想侵扰温暖的房间,却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洞开的窗台上倏然出现一个黑衣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你说呢?”
      “我一直以为有理由生气的人,是我。”
      “啧,这么多年了,小恬还是这么可爱啊!”玄钥咯咯笑了起来,竟是高兴的模样,“就因为他当初第一个看见的是你,所以我顶着调查的名号接近他就算是夺人所爱了吗?他喜欢的是那只爱哭的小狐狸,可不是你。”
      “那他喜欢的就是你了吗?”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玄钥却像是被蛇咬到了一口,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答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又何必执意把我唤醒?”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想问封印的事情吧。”对上玄钥诧异的眼神,云恬微微一笑,竟有几分神似云静,“我早已不再是孩子了。只不过,我从不欠你什么,眼下也不再是受你统辖的狐族,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自然可以不告诉我,我自有办法知道。”
      云恬冷冷一笑,“你如果自有办法知道,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我唤醒?我可不是秦海青,不会因为你的几个梦魇就神志不清。”
      玄钥依旧眉眼弯弯,坐在窗台上状似无聊的把玩自己的手指,“话不要说的太满。”
      云恬冷哼一声,顿了一顿又道:“先不说我们两人之间的是非,可你怎么能找上云静?你我之间谁欠谁的还有待商榷,可是云静与你,从来只有你亏欠云静的,你如今怎么又要害他?”
      “害他?”玄钥难得的睁圆了眼睛,“你从那里听说的我要害他?”
      “哪里用得着听说,我有眼睛自然会看。你做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给他处处使绊子?他是个温吞性子的人,对你又多怜惜,因此不和你计较,可你也不要做的太过了。”
      “秦海青不正在隔壁和他亲亲密密吗?我又哪里过了?”
      “所以你才不甘心的跑过来横生枝节。譬如说那朵蔓珠莎华,譬如说我。”云恬转过头扫过那朵依旧在床头妖艳似血的红花,心中忽然一突,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喜欢绕圈子,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云静和那个陆文湖?”
      “笑话,我拆散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是天庭那些闲着没事做的家伙。”
      “那你为什么要对秦海青下梦魇暗示他离开云静?”
      玄钥忽然沉默了,垂下眼睛整个人在哪里直直的发愣。最后倒是云恬不习惯的轻咳了声。记忆里这个玄钥脾气虽然无常,喜怒却是分明,象这样暧昧不清的沉默从来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果然是他被封印了太久了吗?
      玄钥忽的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正是平常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失神的影子。“刚刚被你一通话差点唬过去了,我与云静之间的是非又几时轮到你插手了?”说到底,云恬不过是个当日的故人,哪里又有一定要向他交待什么的事情?不过因为近年来,故人愈发的少了,才交浅言深了。
      云恬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干瞪了半天眼,好一会才回了一句:“总之,你不要再搅这趟混水了,云静已经够辛苦,你即便不帮衬,也不要添乱了。”
      “此刻我便是应了,你信吗?”轻飘飘一句,“你信吗”,把云恬又弄的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只好道:“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干?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往后只是做事都要对的起良心,无论我信与不信也都无妨了。”
      玄钥坐在窗口依旧眉眼弯弯,却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罢罢。今日便是不找上门,他日云静也会找上我,今日我来本不过就是想你帮我带句话,如今看来……”
      “什么话?”话一出口,云恬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玄钥注意到云恬后悔的神情只是轻笑,他就说了,不管怎么装的大人样,到底不过是个孩子。
      “告诉云静洗髓丹在我这儿。”
      语毕,笑眯眯的招招手,玄色身影立时消融在潮湿的空气中,窗外被阻了多时的雨点顿时冲了进来,袭击了整个房间,温暖的室内顿时充满了潮湿而冰冷的空气。
      云恬手忙脚乱的关窗,才发现刚刚打在玻璃上的细密雨丝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黄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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