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Target.12 染血的皇冠（四） ...
-
顶在我暗不见底的枪口之下，这位小女生愣是惶恐地注视了我好一阵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我的手指示意性朝枪膛移了一下，按在她脑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护士小姐才颤抖着开了口：
“我、我不清楚啊……”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再次以耐心的语气为了确认而问道，尔后狡黠地笑着凑近她的脸。
“那么，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下这个地方吧？——顺带告诉你，死在我枪下的人，往往都是不安分的家伙哦。”
话音刚落，护士小姐的表情倏忽间变得无比恐惧，她瞪大了眼看向我，似乎在怀疑我恐吓台词中的可信度。我淡淡笑了笑，缓缓把枪口移动着对准她的额头中央。
没错，我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即使这只是游戏，但我仍旧不敢轻易下重手抹除这个世界中的任一个数据组成的人。
我始终固执地踩在在道德的底线之上，曾经希望能尽可能地以零死亡和伙伴们将这个游戏通关。然而我却常常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归根究底还是黑手党，是以金钱、鲜血和利益作为代价所砌筑而成的暗黑舞台，并不是人类幻想中的理想国度香巴拉。
咽着口水的护士小姐微微瑟缩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我的要求。
虽然感觉很抱歉，不过多亏了她断断续续的介绍，我才得以对这个神秘的地下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这里是德西家族扈下的地下秘密实验室，主要进行生物武器植入技术方面的研究。不过，作为普通看护人员，这位护士小姐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及负责这个地下实验室的高层，其余的一概不知。
不过现在能够入手的情报确实有限，于是我“麻烦”护士小姐跟我换一下衣服，之后不好意思地朝她轻道了声“对不起”，便按照她所形容的迅速前往高层所在的办公室。
·
“叩叩叩。”
我推了一车医疗用品抬手轻轻敲门，总觉得这套护士服穿在我身上有点紧。
过了一会儿，从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请进。”
深吸了一口气，我旋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初印象是很普通的一间办公室，有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两个棕发的年纪中等偏上，看上去似乎就是所谓的高层人士，正抽着烟朝我这儿扫来被打扰的不悦视线。剩下的一个正是被绑架的海棠鹰斗，正低着头双手反剪在背后，似乎因为听到门打开的声响而抬起头看过来，随即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我刻意忽略了他疑惑的目光，勾起嘴角朝那两个高层微笑道：“萨克先生，这些是方才搬入的药箱，麻烦您核对一下数量。”
“居然是这种小事……”
两者里其中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挥挥手示意我退下。
“够了，直接推出去吧。”
“……是。”
我随口应了一句，犹豫着是否直接动手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之际，却没料到沙发上的另一个高层人士微微眯起眼，怀疑地打量着我。
“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工作的？”
我微微怔了一瞬，随即挂上自信的微笑应付对面变得警戒的表情。
“事实上，我是上周才刚转到这里工作的——”
“嘭”地一道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将我的话直接截断在中途，一名喘着粗气的保安人员硬是没打声招呼便开门闯了进来。
“报告！！！有侵入者闯进地下实验室！！！”
“诶？！”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惊愕地后退了一步，唯恐那个保安看到我的脸。
“给我冷静下来！德西家族的人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如此焦躁不安！”
叫做萨克的那个男子一拍桌大力地斥责传达消息的保安和明显瑟缩的我，冷静地分析道：
“对方的外貌特征呢？”
“……啊！是！侵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东方人，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打晕了好几个兄弟！”
——哈？
紧接着在下一瞬间，一道裹着紫色火焰的攻势便通过门朝还在进行报告的保安劈头就是一下，我想他一定很郁闷自己的出场时间居然还未一分钟就已经到了时限。
随即他们口中的那名侵入者举起闪耀着浓烈紫色火焰的浮萍拐堂而皇之地迈步走进门，以冷得足以冻死人的目光朝在场的所有人。
视线落到我身上时，他的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了一瞬——亦或者是我的错觉——而后恢复到平日一贯的木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伊藤遥？”
……
……
……
——我勒个去！
——侵入者有你一个云雀恭弥就够了，别这么快暴露我的身份行不行啊？！亏我还特地变装打算先把鹰斗解救出去！
我囧囧有神地怒吼着内心OS，却对自己身份泄露的事实表示无能为力，只好翻了翻白眼，退至门口和云雀并肩而站。
“……我精心准备的变装全被你的一句话付之一炬了，云雀先生。”
黑发青年扬着下巴用眼角扫了我一眼。
“奇怪的兴趣。”
“……才不想被云雀先生说奇怪！”
我兀自红了脸把脑袋甩开，正犹豫着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时，对面处于无语中的两名高层终于出声了。
“伊藤遥？！难道是……那个黑手党界中排名前二十的赏金猎人？”
“还有……‘云雀’？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原本傲慢十足的粗嗓音开始颤抖，甚至跌坐在沙发上哑口无言。然而我的视线落至他们身后，瞪大了眼的鹰斗满脸写着难以置信，无措的面容让我心里蓦然一阵痛楚。
无法直视那样澄澈的目光，我迅速别开眼，将护士帽摘下随手扔到一旁。
——对不起，我和他们一样是黑手党。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拯救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呼嗯……既然认得我，那就好说了。”云雀懒得回应我的吐槽，抬起头朝两人伸出手：“把你们的研究成果交给我。”
——好直接！
不愧是云雀恭弥，做事从不拐弯抹角。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一齐看过来。
“堂堂历史悠久的彭格列，也会想要我们这种中等家族的研究成果么？潜入地下研究室、殴打保安……从这些方面来看，在下并不能感受到彭格列的诚意哦。”
“……‘彭格列’什么的，说够了没有？”
反复提及“彭格列”这个词，讨厌被束缚的云雀立即厌恶地皱眉否认，将行动的主体直接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只对匣子研究的情报有兴趣，和水产家族无关。”
“……噗！”
我不由得捂嘴偷笑。
“这样的话，我们更不可能让出手上足以振兴家族的筹码。这是我们能够变强的途径，是我们在黑手党界中获得一席之地的唯一方式！”
萨克攥紧了拳头朝我们怒吼道。
“——即便因此，进行人体实验也无所谓吗？”
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着沉默的鹰斗幽幽地开了口，抬眼以质问的坚定目光直视那两个人。
“即使违背人性与道义，只要家族变强就都无所谓吗？！”
……咦？
“等、等等！刚才你说的是……人体实验？！”
——真的假的？！这些内容资料上压根都没有提到过啊！
转头望向云雀，他依旧一副冷静的表情，似乎这些话的内容早已了然于心。
……是啊，我们都已经是黑手党了。这种践踏性命的事情，这种违背人性和道义的事情，早应该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然而，那两个人像是才察觉到鹰斗的存在一般，却一下闪到鹰斗身后将他钳制住了！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什么都无所谓！你们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家伙！”
“……见鬼！真是一群卑鄙的家伙！”
我咬牙切齿地抗议道，却不敢随便挪开脚步。
——就没有什么能够采取的措施吗？！
还未反应过来时，身边的黑发青年便已经提拐冲上前去，将两人打趴在地。
“……好快！”
对于云雀的行动，我从来都无法预测准确。距离太远的浮云，难以接近的孤高。
不过——这种不计后果的举动也太莽撞了吧？！他们先出手的话怎么办！
笔直地站立着的云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瞠目结舌的表情，只是以一贯的高傲姿态睥睨着脚边被打趴的两个人。
不过看着那边并不是我当前该做的事，我连忙上前将鹰斗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解开。整个过程中他始终都没有开口，只是以想要看清我一般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我的脸。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我却什么也无法对他解释，只能沉默地帮他松绑，然后拿起被德西家族的人掏出放在桌上的麻醉枪——上面安着我偷偷放置的发信器。
“……啊……”
他也看到了，那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地方。
在心里无言地轻叹了一声，我慢慢举起麻醉枪——
“……抱歉。”
·
扫了一眼身后照亮天穹的火海、爆炸下坍塌倾斜的石块以及被驱赶至地面正惊慌失措的若干研究者，我不知不觉将目光移至熟睡着的海棠鹰斗那干净的侧颜，勾起嘴角漾起一个酸楚的笑。
“伊藤小姐……？”
草壁的声音适时飘了过来，我连忙换回平日随性不羁的表情朝他应声而笑。
“嗯。一切麻烦你了，草壁先生。”
飞机头青年先是微微愣了一瞬，不过很快颔首回答道：
“我知道了。”
仰起脑袋时我恰巧看到云雀站在远处的矫健身姿，已经把双拐收起的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矗立在石砾之上，朝我这里看过来。
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仅连勾勒他的五官轮廓都有些吃力。
可是我现在并无暇遐想对方是出于什么缘由而注视着自己，只能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苦涩得无法自如地上扬。
——我知道，我们是黑手党。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Target.12 染血的皇冠（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