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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十一回 听四面边声 楚歌频作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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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燕云十八骑返回南京,将少室山之事一一与南院众将说了,只听得众人惊愕难言,有些直性子的几乎便要叫嚷起来。又见萧峰回京后只字不提,每日除却政务,便再难得说上几句话,独自喝起闷酒来也如借酒浇愁一般。众将皆不敢问,只可换着法子,三日两头地备了酒来请萧峰。道是大伙儿一处热闹,大王这酒,多少也能减他几分闷气才是。
这日众人又在大厅聚饮,南院诸将轮着班儿地上前来敬。萧峰酒到杯干,从不推拒,听到高兴处便也一笑。只是众将看他笑容,都觉不是滋味,烈酒下肚也冷了三分。正有些无味,忽听外面奔马銮铃中一阵喧哗,又有人高腔大嗓的呼唤之声。两名亲兵奔进厅来,满脸笑容地躬身道:“大王,太和宫耶律大人来拜见你啦!”
话犹未了,那高腔大嗓的声音哈哈大笑,已传了过来道:“大什么人,没的叫大伙儿笑话!大王,俺回来见你和众家兄弟啦!”腾腾几响,那人兴冲冲走进厅来,俯身便拜。一张黑魆魆的脸膛叫风吹得通红,正是耶律葛。
原来北伐论功,南院众将俱有封赏。十余人都升做上京统军官,奉调入京去了。其中这耶律葛功劳尤著,新任太和宫统军,已是宫卫军中顶儿尖儿的人物,脾气却分毫未改。施过了礼,便跳起身来笑道:“大王这一向可好?老兄弟们日日记挂着你,平日喝起酒来,都念着想与大王再好好喝上一场呐!”
萧峰不由大笑道:“这又何难?今日哪个不醉了回去,兄弟们莫放过他!”便唤人与耶律葛上酒。耶律葛老实不客气,咕嘟嘟地先干了一大杯。与他相熟之人都过来拍肩打臂,各自招呼,有人道:“老兄军中有假么?怎地得闲回了南京来?”耶律葛撂了杯子,抹抹嘴道:“哪里是得闲?倒是公务。皇上不知怎地心血来潮,忽然要摆驾南京,将皮室军和弘义、太和两军的骑兵都带了来遛遛。俺太和军乃是先导,急着来见大王,马快了些儿。最多几个时辰,其余兄弟们也该到啦。”
耶律莫哥心中一跳,想道:“先时皇上将这许多兄弟调去京中,便已有些儿不对。历来冬捺钵都在广平淀内,怎会不闻传旨,突然改道南京?何况捺钵禁卫不过四千,今番竟带了五万余骑兵出京,莫非……?”冷汗隐生,不好再想下去。转眼见萧峰实是难得的高兴,又想:“先喝过一回,寻个空儿与大王去说也罢。”听众人齐声向萧峰祝酒,便也一齐举杯,喝了起来。
耶律葛自是想不到许多,喝得高兴,忍不住又大声道:“俺在上京听得,大王你前些日往南边走了一趟?那中原风光果真好得紧么?是了,咱们那撒兰纳便是南边人,大王你见到他不曾?怎不邀上了他,和兄弟们一起回来?”
众人听他一说中原,便知要糟。旁边几人急忙拍他手臂示意,离远了的拍打不到,个个皱眉咧嘴,杀鸡抹脖儿般猛使眼色。耶律葛却正在兴头上,哪里留意?高高兴兴一口气说了,忽觉厅中一片沉寂,笑闹的碰杯的都一声不闻,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挠头道:“怎地都不言语?撒兰……”
猛听萧峰一声厉喝,道:“休要提他!”
砰地一声大响,萧峰一掌击在面前长几上,直如利剑,登时将那几齐刷刷劈做了两半。辽国塞北之地,花梨紫檀等木料皆不易得,这王府中木器多是辽东铁桦木所制,坚硬非常,便真个刀劈斧锯,也要花上许多功夫。此刻却听喀剌剌碎裂声震耳惊心,两半几案连着案上器物稀里哗啦,摔得粉碎,木屑瓷片迸起半天来高,酒水流离,淌得一地都是。众将刷地一下立起了身来,垂手屏气,谁也不敢再出一声。
一片死寂之中,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咯咯笑道:“姐夫,谁敢来惹你生气了?做什么发这般大的脾气?”一个紫衣少女跳进厅来,奔到萧峰身边挽住了他臂膀,叫道:“这许久不见,姐夫,你想我不想?”
萧峰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晶莹发亮,又惊又喜,脱口道:“阿紫,你的眼睛好了?”阿紫眨了眨眼,笑道:“是那小和尚……是你二弟给我治的,你瞧好不好?”萧峰抬手扶着她肩膀细看,突然一凛,只觉她眼光中似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伤心之色,心道:“莫非她在路上受了甚么委屈?”却不便问。耶律莫哥忙道:“郡主回来,当真天大的喜事。请与大王去说说话儿,我兄弟也要做些准备,接应宫卫军入城才是。”心道有郡主在此,大王只怕便无甚工夫去想旧事,正好转圜。
萧峰也猜着了这意思,眼见众人欲言又止,一脸的忧色,心中低叹,便由得阿紫欢欢喜喜拉着他手转了进去。帷幕在身后一落,阿紫已扑上来搂住了他颈项,瞧着他眼睛道:“姐夫,你怎地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回来了,你不欢喜么?”
萧峰摇了摇头,轻轻握着她双臂,将她扶到一边虎皮大椅上坐了,道:“我高兴得很。阿紫,在这世上我挂念的只你一个。现下你好端端地,眼睛又治好了,我就什么也没牵挂了。”
阿紫嘟起了嘴,足尖在虎皮上用力踢了踢,道:“又来敷衍我!我在外头时时刻刻想着你,你不来找我也罢了,现下又这们心不在焉……哼,你哪里是真心欢喜了?”
萧峰叹道:“你年纪小,便知道顽皮胡闹,不懂大人的事。我在想皇上突然前来南京,却不知为了甚么?”
阿紫恼道:“皇上是你结拜大哥,来瞧瞧你,又是什么大事了?说我年纪小,我,我早不是小孩啦!你答允姐姐照顾我,就只照顾我有饭吃,有衣穿么?我长大起来,你几时正眼瞧过了?又几时问过我想些什么?我的……我的心事,你从来也不理会的!”
萧峰越听越惊,道:“阿紫?”
阿紫扭转身子不去瞧他,又道:“那时候我眼睛瞎了,知道你不欢喜,不来瞧我,也没什么。可现下眼睛好了,你还是这样。我……我是不是要在那日叫你一掌打死了,你才肯念着我一点儿,才会……像对阿朱那样,时时刻刻念着我……”
她越说越是伤心,忽然一回身,扑进萧峰怀里大哭起来。萧峰叫她惊得呆了,不知如何应对。呆了片刻,低声道:“孩子话……”
阿紫跳了起来,叫道:“又是孩子!我早对你说过,阿朱不在了,我一样会陪在你身边。你要喝酒打架,死也好,活也好,我总是陪着你。你,你便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萧峰听到“喝酒打架”几字,心头剧烈一震,不是酸楚,却如几柄利刃戳了进去,鲜血淋漓,刺得生疼。长叹一声道:“那又何必?你姐夫是个粗鲁汉子,一个人惯了,原也用不到什么人来陪。”
阿紫叫道:“怎会用不到?一个人孤零零的,又有什么开心了?你便是只想要阿朱伴着你,是不是?”
萧峰低声道:“是。”
阿紫却突然一声也不应,双眼瞪得大大地,直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古怪、又极可怕的物事。抬起手来指着他脸,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眼光中黑幽幽地,衬着那张雪白的脸蛋,又是可怜,又是可怕。喃喃地道:“不是……不是……”猛地一声尖叫,道:“不是的!你想阿朱姐姐的时候,脸上神气,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当我眼睛还瞎么,我看不到么?你……你想着别人,是不是!说甚么不要我陪,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别人,是不是!!!”
轰隆一声,惊雷电掣,萧峰何等英勇,然而此时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答案,竟然不敢去想。猛然间背脊生凉,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只道:“是谁?我那时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脚步声响,那两名亲兵急急奔来,突然见了这模样,惊得一窒,竟不敢出声。萧峰只觉不对,吐了口长气,沉声道:“……何事?”
那亲兵忙道:“回大王,皇上御驾将至南京城外,现下内侍官都已来了,宣大王见驾。”偷瞥了阿紫一眼,干咽了下,又道:“皇上听说郡主回来,十分欢喜,下了旨加封公主殿下,赐号‘平南’。内侍官道,要召平南公主和大王你一起前去呢。”
萧峰猛地一惊,心道:“皇上来的怎如此之快?阿紫回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竟连旨意都已下好了……平南?平南?难道他今日之来,是要向南朝兴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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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失声叫道:“平南?耶律洪基他是……要向南出兵么?”
虚竹学问粗疏,反应远无段誉之快,惊道:“什么?那大哥他……!”
大理众臣一起变色。辽军兵威之盛,若御驾亲征,便是六十余年前澶渊重演。宋室武备久废,国本必摇,便大理远在南疆,这一场天下大乱只怕也难逃过了。一个个腾地都立起了身来,巴天石急道:“姑娘可亲耳听到了洪基言语?他究竟……待要如何?”
阿紫呜咽道:“我不知道。那日耶律洪基一见了面儿,便叫人送我去他宫帐,试什么公主的仪仗。他自己拉了姐夫,只说要去郊外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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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与耶律洪基并骑而行,片刻已驰出十余里外,众御营禁卫马力不及,都被远远抛在了后面。此时已是初冬,城外一带荒野阴沉空旷,都是灰黄之色,只枯枝头上几点残霜反着日光,煞是刺眼。耶律洪基停马四顾,忽道:“兄弟从南边回来,那边可是人烟鼎盛,繁华得紧?我大辽明明几万里河山,却只有这般的萧条景象。”
萧峰心中一紧,道:“不论何地之人,总有贫有富,那南朝也并非处处富庶。这带土地只是抛荒久了,无人料理。臣已下了令,南院境内禁绝草谷,明年开春有了耕作,便不是这般景象了。皇上大可安心。”
耶律洪基皱了皱眉道:“兄弟不许去打草谷,天气一冷,却也没什么猎物。今日便为朕破一次例,成不成?”
萧峰不便驳他,应道:“是。”耶律洪基向他看了一眼,忽又笑道:“我知朝令夕改,不是大将的做派,也不叫兄弟你为难,并不要你下令。朕南来之时,这猎物已叫人备下啦!”
一言未了,东北方向一声炮响,跟着军号齐鸣,耶律洪基大笑道:“来了!来了!”纵马飞奔。萧峰随行在后,心中疑惑,只觉那号声炮声不似围猎,倒似在上京时参与祭礼的动静。两骑马一前一后,上了一片平岗,但见一队皮室军白袍素帽,腰系铜铃,手中持着长弓,已列队守在那里。萧峰认得这装束乃是春日祭山神时所着,此时立冬都已过了,祭祀何来?却见众军弓箭上弦,遥遥指着东北天际,急转头看时,那天边远远的山影重叠,隐约可见,而在群山影前,平岗之下一字儿排开,立了数根木桩。每根桩上捆着一人,都是宋国平民的模样。离得远了,瞧不清面上神情,只听得阵阵哭号之声,震天动地。
萧峰大惊,叫道:“皇上?”
耶律洪基扬鞭前指,大笑道:“那边便是我契丹祖宗的木叶圣山。太.祖皇帝时候行的这祭礼,朕一直未能亲历,今日有幸,却是要效法先祖,亲手来试上一试了!”
萧峰自知辽人凶悍,却也从未见过这般杀人的活祭,猛地一愣,有御营军官已近前低声道:“萧大王,你回来辽国不久,想来不知。这称作‘射鬼箭’之礼。太.祖皇帝时候凡有出征,便将细作向着木叶山方向乱箭射杀,祛邪辟凶,便可必胜。眼下那边绑的,都是擒来的宋国细作……”
《辽史》本纪述云:阿保机北追剌葛,闻诸弟面木叶山射鬼箭厌禳,乃执叛人解里向彼,以其法厌之。即其事也。
这人再说些什么,萧峰已是一字也听不到。胸中只如着了一把烈火,喉头双眼,几乎烧得片片碎裂。猛想起当日皇帝以宫卫叛军试探之事,那边绑的,可当真是宋人的细作?“出征……出征!这是要我眼看着活人的鲜血,拿来祭旗么?”
只见耶律洪基拉开金弓,嗤嗤嗤嗤几声,一箭一个,已射中了六人。有的一箭贯胸,有的却射中面门肚腹,被血流呛住,叫不出声,在木桩上不住地抽搐扭动。皮室军同声大呼:“万岁!万岁!”山呼地摇,跟着开弓射去。箭如雨下,登时将那几人射的刺猬一般,都成了一条条的血尸。
萧峰近在咫尺,若射箭之人不是皇帝,甚或皇帝并不是他结拜义兄,他只一抬手,便能打下那些羽箭。然而此时眼中看着,人一动也动不得。却见那桩上只剩东首一人未死,耶律洪基一声长笑,将弓递过来道:“兄弟,你来!我契丹战神开弓祈胜,才真是得了圣山的庇佑了。”
众军高呼声中,萧峰缓缓将弓接了过来。他用此弓也非是一次,然而此时拉得满了,弓弦的咯吱吱声音刺入耳鼓,竟比声声高呼还响得可怕。北风疾吹,鲜血气息又腥又咸,直扑鼻端。只一刹那间,双臂猛地一振,喀喇一声刺耳酸心,那张铁胎金鈚的硬弓竟被他硬生生拉做了两半!
耶律洪基一愣,才想到他这是故意为之,勃然变色,喝道:“……萧峰!”
萧峰掷下金弓,下马跪倒在地,应道:“萧峰死罪!”
耶律洪基俯视着他,将手一抬,众军乱箭齐发,将剩下那人也射死了。见萧峰别转了头不忍去看,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却不出声。过了片刻,又叹了口气,跃下马来拍了拍萧峰肩头,道:“罢了,你且起来。”
萧峰立起身来,只见耶律洪基挥手命众军退避,道:“兄弟,你随我来。”自顾向南行去。萧峰不敢开言,默默地随他行了一阵。耶律洪基跨上一座小丘,放眼四顾,自袖中取了一物反手递来,道:“你瞧瞧。”
萧峰接过看时,却是一卷奏章。辽制臣属上奏皆用汉语,虽然文绉绉地,倒也明白,说的都是南院大王萧峰私纵俘虏,例违祖制,皇上万不可放纵云云。末尾年月,却是自己北征未还之时。登时一惊,道:“皇上,这是……”
耶律洪基道:“这些东西,兄弟你未还朝时不知送上来多少,哼,腐儒的见识,可笑!”伸手将那奏章远远丢进了草丛,道:“朕一把火,全都烧了。”
转眼见萧峰惊异地看着自己,摇头道:“兄弟可还挂记着方才之事?一把弓罢了,算得什么。你为我先平楚王之乱,又定了北疆,若不是你,朕也到不得今日。这座江山,原本便是我们兄弟两个的!”
萧峰如何敢应,听他语气沉重,确是发自至诚,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方低了头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萧峰……惭愧!”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举目望着南方道:“兄弟行事谨慎,那是你的好处。若非如此,朕也不放心将这大军交到你手上。北疆之功一直未论,今日朕到南京,便是专为封我兄弟来的。”
萧峰吃了一惊,道:“臣受恩已深,何况北伐之事,皇上都封赏过我属下弟兄了,不敢再……”
耶律洪基倏然转身,朗声道:“南院大王萧峰听封!”
萧峰只得拜倒在地。听耶律洪基说道:“南院大王萧峰公忠体国,为朕股肱,兹进爵为宋王,以平南大元帅统率三军,钦此!”
“平南”二字再入耳中,萧峰全身一震,顿了许久,方才叩首道:“臣萧峰,谢恩。只是还有一事求恳,但望皇上应允。”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伸手来扶他道:“兄弟总是这般客气。你只管说,做哥哥的力之所及,无有不允。”
萧峰俯首于地,哑声说道:“臣统了三军,若有外敌犯境,不问他宋国、西夏或是北境,必定为大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皇上若要大动刀兵,去平那南朝的土地,微臣便求陛下为了万千生灵着想,万万……不可南征!”
耶律洪基笑容顿消,伸来的那只手僵在空中,好一刻,才缓缓收了回去。又静了好长一刻,猛然大喝道:“萧峰!你是辽人,还是宋人?你口中那万千生灵,又是哪一国的众生?”
萧峰拜伏在地,并不抬头。耶律洪基双目直瞪着他,在原地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又道:“我知你从前在南朝长大,该当知道南朝便不是处处富庶,天气温暖舒服,也远胜过大辽的苦寒之地。你口口声声为国尽忠,难道就不想我大辽子民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么!”
萧峰道:“正因臣两国都曾到过,知道外人的土地如何好法,也比不过自己家乡。南人住不惯北方,北人却也不爱南方,上天已这般定了,皇上,你又何苦要更改他呢?”
耶律洪基森然道:“然则你是要抗命了?在你心中,你的父母之邦,朕这个结拜兄长,都比不得那些南蛮子要紧了?”
萧峰身子一震,亢声道:“臣只知自来兵无必胜之道,两国交兵,死的伤的生灵涂炭,谁也逃脱不开。皇上如此恩义,将国家安危、契丹儿郎的性命都交到了萧峰手上,我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难在前,却不理睬。皇上,耶律大哥,那南征之意……请你收回了罢!”
耶律洪基听到这里,眼中也多了几分震动。略一沉吟,忽然笑道:“萧兄弟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但若是朕告诉你,今番决意出兵,便是因为朕……已经有了这必胜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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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道:“那耶律洪基说,宋国的雁门关守将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全关上下都投到了辽国来。只要辽军南下,那边便开关放行,就是他的……必胜之道了。”
辽据燕云十六州,又以骑兵为盛,举兵之时,总是自燕赵平原奔驰而下。澶渊之盟后虽无交战,宋军主力仍是驻于瓦桥、益津、淤口诸关一带。而代州雁门背倚山势,据有天险,易守而难攻,驻军之数便大大不如,连着周边府路都没了什么战备。若是此地砉然洞开,辽军直入,那必胜之道便当真不是虚言!巴天石惊道:“宋主别个不论,对武将看得极严。耶律洪基再有手段,也用不到宋将身上。又有什么人,能在宋国眼皮底下将这一座关都算计成了?”
阿紫恨恨地道:“我还在他家住过几日,那时知道,就该把我的极乐刺穿心钉统统给他用上!哼,哼,就是那个与姐夫齐名,叫什么北乔峰,南慕容的……”
大理众人脸色剧变,异口同声地大喝道:“……慕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