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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01-003 ...

  •   断肠人在天涯
      沈思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引自元人小令《天净沙》

      稧子

      滔滔大海,波涛滚滚,渐渐地由深入浅,波浪趋于平缓。
      夕阳西下,远处出现了大陆的轮廓,渐渐地,山头、河川、田野、村落清晰起来。
      顺着一条大河的入海口而上,由远至近,出现了港湾。正在涨潮时际,千轮万船争相驶进港口。航道旁边的海堤上,站立着一名小妇人,目光不停地注视着航道里的一艘艘帆船上,象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妇人的脸面不断地变得苍老起来,直至两鬓添霜。
      插曲:
      望断千帆皆不是
      天涯犹有未归人

      黄昏将至,港湾上帆影渐渐模糊,小妇人挥泪而下。

      第一部

      001

      在港弯的边上,海堤的脚下,隔着一条河,巍然屹立着一座大庄院。庄院本身就是一所结构严谨、绘画统一、红绿相间、安排合理的四方大院,周围是一丈来高的红墙,四角是四个四层高的大炮楼。墙外四面环水,向南的一面,开有三个门,当中是正门,门口有两个石狮镇守,门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金”字;两边两扇小门,里面直通各个院落,外面由三座石桥出去。东西两边各开有一扇边门,同样由两座石桥通向外面。墙内绿树荫荫,包围着三座九个前后左右相连贯的四合院,一样的模式,一样的高度,一律的青砖石地黑瓦筑成的两层楼房。所有的门、窗、柱、栋均漆上红色。真正典型的朱门大户。
      但是,与此极不相容的是,就在金家大院的东西两侧,隔着一条小河,散落着一大片的草房,每座草房面前都有晒谷的空地和猪、牛、羊棚,形成两个小小的村落。住在这两个村子里的人不是金家的外来长工便是金家的佃户,他们靠为金家打工或租种金家的田亩过日子。由于邻近金家,多少受到金家势力的保护,很少受到土匪的敲诈勒索或抢劫,日子倒也过得平平稳稳的。
      就在村东北角通向码头的一座小桥边上,住着一户林姓人家。户主林伯今年五十来岁,年轻力壮时是一把种田的好手,长年累月给金家当长工,现在成了长工头。林母早在儿子生下后不久,在一次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到海滩抓鱼摸蟹时,不幸被土匪掳上了海山,十多天后才放回来,不久就病死了。林伯伤心透了,从此后就没有再娶,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长大。儿子名叫福清,从小时就当女儿使用,在家烧饭、洗衣、割草养猪养牛,因被金家大娘子看中,曾陪着她的儿子一起读过好几年书。长到十六岁时,经林伯极力推崇,让他的儿子到金家新造的一艘三根帆的大木船上当学徒,经常在沿海地带奔跑,每次出海回来,在家最多待上一两天时间。林伯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就在他出海的时候,帮他从山里穷苦人家找了一个童养媳妇,名叫颜玉彩,当时才十四岁。家里一排四间的草房,西边的一间做了猪、牛棚,堆放着农具,他和儿子就住在旁边的一间。东边的一间原来是儿子住的,现在让给了小媳妇。中间是堂屋兼厨房。玉彩当时看来并不出众,但身姿不错,因在娘家干惯了苦活,长得较黑,加上营养不良,清瘦了一点,但很听话,又很能干,家里的事全让她包了,很称林伯的意。
      不知不觉地,两年多过去了,福清已经十八岁了,长得又粗又壮。玉彩也因生活条件的改善,白胖了许多,出落得象个小美人了。林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悄悄地拿出多年的积蓄置办起结婚用的东西,准备选个黄道吉日为儿子和媳妇圆房,好早点抱孙子。可是恼人的是,最近几年国共两党开战,越打越烈,国民党不断吃败仗,为了补充兵员,在后方一年到头要抓壮丁,凡是年满十八岁的年轻力壮小伙子,人人都会轮到,一抓出去的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当初林伯只所以把福清送到金老爷的船上去,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防止独子被抓了壮丁,想借金老爷的势力保护儿子的安全。
      今天,林伯打听到福清的船天黑以后就要回来靠码头了,他想悄悄地给儿子办喜事,圆房后就让他回船,尽可能瞒过别人的眼目。因此,他托事提前收了工,牵着牛背着犁回到了家里。
      “爸,你回来了!”玉彩从草房里迎了出来,帮着林伯牵过牛绳来拴到了栏里,并搬来草料喂牛。“饭烧了吗?”林伯放下犁说。“还没有,我这就去烧。”她说着就往屋里走。“晚饭多烧一点。”林伯吩咐说。她站住了,回过头来问:“是不是福清要回来了?”林伯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她会意地进屋去了。
      林伯进屋去拿了点钱,提着一只篮子出来,走过小桥,往码头走来。码头上停着十几艘大小船只,有装货的也有卸货的,很是繁忙。林伯来到渔行里,先买了两条黄鱼,又来到肉摊上斩了两斤肉,再到杂货铺里买了几瓶酒和酱醋,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往家里走。
      “林老头,你手上提的是什么?”迎面碰上王保长背着驳壳枪,带着一帮保安队在海堤上走来。林伯一惊,马上装作笑脸说:“没什么,家里来了客人,买点东西回来。”“是不是你儿子回来了?”王保长问。“不不不,我儿子去上海了,一时回不来的。”林伯马上否定说。“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儿子今年轮到壮丁了,别在外面躲了,到时候回来时告诉我一声。”王保长说。“我儿子是独子哎,也轮上了。”林伯问。“独子也不能免除,国家急需壮丁,上面压下来的,我有什么办法。”王保长说着走了。走了一段路又停住了,自言自语道:“不对呀,这老头一向不与人来往,听说家里从来没有客人的,一定是儿子回来了。”就对手下说:“走,我们到码头打听去!”

      002

      林伯回到家里,把篮子望桌子上一放,一个一个地取出瓶子来。
      “买那么多东西?”玉彩烧好了饭,过来帮忙。“今天是你们的喜事,由我来操办,你去把房间收拾好。”林伯说着,掏出一把钥匙来说,“你现在就去把我屋里的那只柜子打开来,把床上的帐子、被子、垫子都换上新的。”玉彩红着脸,进屋去了。
      林伯就开始忙碌起来,杀鱼切肉的,又到菜园里拔了几棵菜,到河边洗干净了,一边烧火一边上灶。不久,几盆香喷喷的菜就烧好了。林伯把菜全部摆到桌子上,点上三柱香,对着林母的遗像拜了拜,然后推开媳妇的房间看了看,果然布置一新,令人满意,就对玉彩说:“你先烧点汤,自己先洗一洗,换上新衣服,然后再烧点汤留给福清用。我现在就到码头去接他去。”说完就走了。
      玉彩烧好了汤,等林伯走后,就关上了门,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洗澡。从上到下,一遍一遍地擦洗干净,然后换上新衣服,把房间里收拾干净,再烧了一锅汤留着。这时候,上灯时候了,她就点起了挂在壁上的油灯,一个人在家里静静地等着。
      不久,林伯带着儿子回来了,玉彩赶紧给他打洗脸水洗脸洗手。洗刷完毕,福清还来不及换衣服,林伯就拉着他们拜天地,接着自己坐到一张椅子上让他们拜了拜,又对着林母的遗像拜了拜,就开始坐下来吃饭。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吃饭时玉彩总是站在一边伺候着,直到他们父子吃完了饭才坐上去胡乱地吃饱饭,并接着就收拾饭碗。这次就不同了,林伯让他们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一起,并亲自为他们倒酒,大家一起吃,一起喝。林伯几杯酒下肚以后,话闸就打开了,话题总是离不开“你妈长、你妈短”的,无非是说福清的妈家境虽然不怎么富裕,可人貌和人品可是村子里一等的,他是怎么把她娶过来的,她又是那样的孝顺、会持家。至于以后的事他就不说了。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他爸讲故事,有的已听过几遍了,有的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一点意思。不一会儿,林伯先吃饱了,说了句:“我出去诳诳,你们慢慢吃”,就到院子里去了。
      福清和玉彩第一次面对面地吃饭,相互都觉得很羞愧,谁也不说一句话。不一会儿,他先放下了筷子,她也就跟着把筷子放下,打了几桶汤,端到他的房间里去,并拿出一堆新衣裤来,让他进屋去洗澡,自己在外间收拾饭碗。过了一会,她收拾完了,他也洗好了,她就进房间去替她收拾,他抢在她的前面把脏水给倒掉了。
      过了一会,林伯回来了,就关照他们说:“今晚早点睡觉,明天一早福清要赶潮水出海,到时候我会喊你们起来的。”说完,就关上了门,管自进屋里去睡了。
      福清和玉彩第一次一起待在一个房间里,相互十分拘束,不知道说什么好。僵持了一会,她先走过去把床铺好,把帐子放了下来,然后小声对他说:“你先去睡吧!”福清也不推辞,就脱衣解带地钻进了帐子。她看他睡好了,这才去把门窗都堵严,准备吹灯睡觉,吹了两下没吹成。
      “别吹了。”他在帐子里叫道,“今天是不能吹灭灯的。”她意识到这一点,就不吹灯了。犹豫了一会,简单地脱了外衣和鞋子,就钻进了帐子,在他的脚的一头睡下了,心里紧张得要命。
      过了一会,他等不着了,就爬起来到她的一头来睡。她看到他过来了,心里更加紧张了,拉过被子来盖住了脸。他把被子拉开来,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就开始解她的内衣裤。她羞得满脸通红,把头扭了过去,手和脚都很生硬,并有点发抖。她缓缓地解除了她的武装,然后脱光了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在底下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方,用力地向她冲刺。
      她“呀”了一声,嘴巴痛得变了形,但只扭动了一下,便不响了。他停顿了一会,又慢慢地抽动了起来。她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来。慢慢地,他们都开始放松了,进入了自然状态。他加快了速度,不久就瘫在了她的身上,呼呼地睡着了。
      过了一会,她将他慢慢地推了下来,睡在自己的旁边,并给他拉好了被子,别让手脚露在外面。她也累了,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003
      深夜,江边的小村子里,静静悄悄。突然,河面上传来“突突”的马达声,由远而近,停靠在小桥边上。
      王保长提着灯笼,带着一群背着枪支的保安队员迅速跳上了岸,包围了桥边的草房。
      村子里马上沸腾开来了。鸡飞狗叫,吵成了一片。
      王保长一脚踢开了草房的门,冲进福清的房间,将他光着身子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嘴里说道:“你这个小子好福气啊,临走之前还有这等快乐的事!”
      福清慌忙寻找衣裤来穿,慌乱中将玉彩的短裤也穿上了。刚穿完毕,保安队员就拿出麻绳将他给捆起来了,拥推着往外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福清大叫道。“为国效劳,当兵去,用得着我说吗?”王保长说着,将他推出了屋子。
      林伯被惊醒了,起来披着衣服从草屋里冲出来了,忙上前阻拦说:“王保长啊,求求你啦,放过我的儿子吧!过几天我会把银洋送到你的府上来的!”王保长上前将林伯拉开来,恶狠狠地说:“信你个屁!过几天你的儿子跟金家的船出海了,叫我怎么向上面交差?”
      玉彩刚才披头散发的,光着身子躲在被窝里,眼看着他们把自己的男人带走。直到他们走后,才慌乱地穿上衣裤,掩着身上的外衣,赤着双脚从草屋里冲了出来,拉住男人的衣服哭喊着:“福清啊福清,你不能扔下我走哇!”王保长上前抓住玉彩的衣领,一把将她推开说:“少噜苏,滚开!”玉彩跪在地上抱住王保长的一条腿,哀求道:“王保长啊,求你放了他吧,要抓就抓我吧,我们家里不能没有他呀!”王保长一脚将她踢开来:“要你顶个屁用!国家需要壮丁,我有什么办法。女人能打仗吗?”
      福清转过头来,大叫道:“求他有什么用!”冷不防飞起一脚将王保长踢倒在地,挣扎了一下,拖着绳子就跑,快到河边时,不防被身后的绳子拌住了,跌了一跤。王保长赶快从地上爬起来,挥动着驳壳枪大叫:“快!快追!”几名保安队员跑上去,将福清按住,从地上拖了起来。
      几乎全村的男女都出来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福清啊!”玉彩哭喊着想冲上去,被众人拉住了。
      “带走!”王保长举起驳壳枪朝天开了一枪,指挥着保安队员将福清押上了船。福清站在船头强扭着回过头来,满脸泪痕地大叫了一声“爸——”
      随着马达声起,小船开动了,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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