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赏》Candyana

33、隐忧

　　破晓之时，三门派对黑旗分舵发起了攻击。御剑门做先锋冲在最前面，天剑门紧随其后，别剑山庄的人马则在黑旗分舵外形成包围之势，以堵截漏网之鱼。

　　石雨跟着南宫赏留在外面观战，看了一刻不觉心里嘀咕：按理说玄风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才对，怎么防御做的这么差？

　　这时有探子来报，说在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出现了神鬼域的人马。南宫赏大惊，怎么神鬼域的援兵来的这么快？难道跟上次一样，有人走漏了消息？可天月已经离开了……

　　“公子！”石雨指向他们身后，喊道：“是神鬼域的红旗、白旗两个分舵，他们已经攻过来了！”

　　南宫赏转身，果然见左白右红，两匹人马正向这边冲过来。他立刻下令：“让别剑山庄的人都集中到正门，准备迎击！”

　　石雨看着传令的人下去，又问道：“公子，他们人数太多，是否让天剑门的人也出来迎击？”

　　“不行，若让已经攻入分舵的兄弟们退出来必然会引发混乱。”南宫赏说道：“御剑、天剑两派在人数上远胜于黑旗分舵，先攻破黑旗分舵对我们更加有利。”

　　石雨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

　　别剑山庄的人刚刚集结完毕，红、白两旗就冲了上来，双方马上进入交战状态，厮杀声响彻山谷。

　　“公子，人数太多了，怎么办？”石雨用剑斩杀了一个攻上来的神鬼域喽啰，与南宫赏背对背站立。

　　南宫赏只说了两个字：“坚持。”只有等天剑、御剑两派占领黑旗分舵之后出来跟他们联手抗敌，在此之前别剑山庄必须坚守。解决了两个攻过来的神鬼域喽啰，他看着一片刀光剑影，双眉紧蹙，今日别剑山庄必定伤亡惨重。正当他忧心之时，就听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魔教狂徒还不认输？你们的舵主玄风已经毙命于老夫掌下了！”

　　千里传音！南宫赏连忙向身后寻找父亲的身影。只见南宫烈焰立于黑旗分舵大门正上方，左手拿着一柄玄铁巨剑，右手拎着玄风的尸体。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火热的日光在他周日蒙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气势撼人。

　　神鬼域的人马立刻混乱了起来。而石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黑旗分舵的防御会如此疏散，因为黑旗分舵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为什么？为什么玄风会死在南宫烈焰的手上，而且是在行动开始之前？！

　　南宫赏大喜，高喊道：“黑旗旗主已死，我们赢了！”

　　别剑山庄的人立刻高声应喝，士气大振。

　　石雨看着玄风的尸体片刻，转过身，将双剑展开，比刚才更加奋力的杀敌。同门的躯体在她面前分崩离析，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滚烫。不知道为什么，天风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下一次如果做什么事情让你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你真心想做的”，下一次——那是什么时候？

　　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闪现在她眼前。深眼窝、高鼻梁、皮肤洁白如雪，一身大红的衣裙和一头如火般的长发将整个人衬得火辣辣的。女人手中的铁链挥舞着，扫开阻挡的面前的一切。而不少别剑山庄的人看见她都有些惊惧，因为那是一张中原没有的面孔，是他们心中的魔鬼面容。而在石雨眼里，她不过是自己的师姑绛星。

　　绛星看见石雨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铁链挥下。石雨右手抬剑挡开，左手横剑削去。绛星身子稍稍回撤，铁链撤回用双手撑开。剑碰上铁链，当的一声溅出火星。绛星双手一错，用铁链将短剑锁住往怀里拉。石雨身子被扽得前倾，借力蹬腿，伸右手将剑刺出。绛星连忙后退，避开攻击，石雨的短剑被放开。

　　两人交起手来，红白交错，如火中蝶舞。石雨用别剑山庄的武功终是敌不过绛星，十几回合之后便被完全压制。又过了几招，绛星突然用铁链扫她下盘。石雨跃起闪躲，上身露出破绽。绛星那却是虚招，大臂用力一带，铁链的方向变为向上，正正地打在了石雨的胸口。她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地上。

　　南宫赏见石雨受伤，连忙挡在她的身前。却不料绛星并不与他纠缠，只是继续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南宫赏与石雨回身看去，绛星前方的目标正是南宫烈焰。而此时，南宫烈焰周围不断有神鬼域的人冲上去抢夺玄风的尸体。两人这才明白，绛星的目标是夺回同伴的尸首。

　　不多时，绛星便冲到了黑旗分舵的大门前，而与她一起到达的还有白旗旗主白日。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施展轻功飞身而起，绝不能让玄风的尸体落在别剑山庄手里！

　　绛星抛出铁链击向南宫烈焰右腕，南宫烈焰左手拿起玄风的巨剑隔挡，铁链将巨剑紧紧缠住。此时白日已到他面前，长镰挥向他的右手。南宫烈焰只得松开玄风的尸体，收回手臂。他精力集中在右侧，左半边有所放松，绛星趁机一用力，铁链拉回了玄铁巨剑，而白日也接住了玄风的尸体。

　　一得手，两人立刻向不同的方向退开，同时高喊：“撤！”

　　神鬼域众听到旗主命令立刻开始撤退，红、白两旗的大批人马如洪水退潮般撤离，黑旗旗下却几乎被全数剿灭在分舵内。

　　因别剑山庄的人数远不及红、白两旗，南宫赏下令不要追击。

　　就这样，进攻黑旗分舵的行动以正派的胜利告终。黑旗旗主玄风毙命，而最大的功臣朱月容却消失了。当御剑门的人按照南宫烈焰所说的路线找到那片树林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满地落叶，不见半个人影。

　　别剑山庄办庆功宴，神鬼域却是在办丧事。

　　神鬼域总舵挂满了白绫，灵堂就设在玄风生前的住处。正中一个斗大的奠字，下面的灵柩中盛放着玄风的尸体，左右挂着挽联，前面的供桌上唯一的祭物是他生前使用的玄铁巨剑。蓝镜带着天风、天月和几个旗主一起守灵，前来拜祭的域众川流不息。

　　天风怔怔地盯着供桌上的长明灯，玄风就这么死了？他们一起去天山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他腰间的七星北斗都还没用过几次，那个冰块脸就死了？虽然他跟玄风没说过几次话，可同行一个月的时间了解了他的脾气，也把他当成同伴，这种突然的离别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长明灯的火光一跳一跳的，时强时弱。天月起身，加了些灯油。她并未见过玄风，可见哥哥似乎很伤心，自己的情绪也多少受了些影响，加上本就有心事难解，神情黯然萧索，竟也如失了故友一般。

　　蓝镜见他二人神色悲伤，心中多少有些宽慰，至少他们没把玄风当做陌生人一般，说明对神鬼域也有些感情了。可玄风的死却使她失去了一个好徒弟、一个得力助手，黑旗分舵也几乎全军覆没，这次她输的很惨。“月儿、风儿，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就由绛星守灵。”她也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众人起身，恭送域主先行离去，然后陆续离开。

　　出门的时候天风与蓝月同行，在院门前遇见白日和紫雾。紫雾他早就见过，白日却是第一次见。他二人似乎在等蓝月，见他们一出来就迎了上去。

　　紫雾问道：“蓝月，大师姐的情况你怎么看？”

　　天风被想跟天月先走，可听她问起碎雪，心中好奇便站在一旁听着。天月也是心中一动，提到碎雪会不会有那个人的消息？

　　蓝月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沉思。

　　这是青云走了上来，“大师姐怎么了？”他显然也听到了紫雾的话。

　　白日怪里怪气地笑着说道：“这次行动失败了，大师姐怕是凶多吉少吧？”

　　青云双眼一瞪，“呸！大师姐怎么会有事？”

　　天风不知为何行动失败会祸及碎雪，但他讨厌白日说话的神情，尤其是他那红得过分的嘴唇在阴白的脸上翘起来的样子。其实白日长得并不丑，就五官来说，甚至是美的。但那病态的白与娇艳的红始终都不似属于男子的，而细长眉毛下的那一对凤眼更是充满了妖气。又加上他说起碎雪之事阴阳怪气，故而天风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差。

　　白日略带轻蔑地一笑，说道：“别剑山庄第一次行动的时候大师姐就送出了情报，让那些名门正派尝到了失败的味道，但同时也使南宫烈焰警觉了起来，并开始暗中查找内奸。而后大师姐将南宫烈焰的猜疑引向了天月少主，让少主的身份暴露也是为了给南宫烈焰造成她就是内奸的假象，从而使大师姐获得暂时的安全。而这次别剑山庄的行动又被我们知道，也就证明了内奸还在，南宫烈焰会继续追查，大师姐就危险了。”

　　天风听明白了他的话，却对碎雪在此次行动前没想好退路感到不解，这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啊？

　　紫雾嗤笑：“在身份暴露前跑回来不就得了。”

　　虽然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令天风皱起了眉头，但若碎雪真如她所说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蓝月说话了：“大师姐不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