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之月光皇后》柳絮如烟

36、尾声

　　山谷的风，猎猎作响，在这寂静的秋夜，令人心生无尽的孤寒。
　　崖边的岩石上，盈盈的俏立着一位年轻女子，素白的衣裙，伴着满头的青丝，随风不住的飞舞，面纱下清丽的容颜在月华的折射中益发显的朦胧，静默不语。与她对峙着的是几步之外的俊逸男子，一身锦衣虽华贵无比却凌乱不堪，显出主人的风尘仆仆。却依然无损他逼人的气势。深遂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那眼神，分明是寻得挚爱已久，却又失而复得宝贝。然目光中隐忍的心疼与痛悔又让人纠结不已。
　　云水月默默的望着眼前至高无上的人，任他怎样诉说解释着相思之痛，依旧不肯出声，无声的抵抗着。
　　望着依旧熟悉的面孔，强自压抑着的心神早已再难平静，所有的爱眼情仇仿佛瞬间自她体内惊醒过来，纠结着她的五脏六腹。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消一眼，就能搅乱她本以为若止水的心。说好了不会去恨更不会有爱，两年的时间虽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她舔平内心的伤痛。她也以为自已做的足够好了，飘流江湖，风餐露宿，虽孤寂却也无牵无挂，孤寂对她来讲本来也没什么，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她之前的十六年的岁月中，都是在孤寂中成长，从没享受过来自别人包括自已的至亲的一丝关爱，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那么固执的贪恋那一片温暖，以至于最终，摔的粉身碎骨。。。。。

　　二年前，当她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眸，她已置身在远离京城四五十里路的一个荒郊的破庙里，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灯火和师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见她睁开眼睛，冷冷的开口道；“美梦醒了吗？真是丢尽我的脸”，还是那毫无感情的平板音调，却在她此刻如一潭死水的心里注入一丝的生机。
　　师傅不屑的丢给她一个包袱冷冷的道：“以后就自生自灭吧，记住，永远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我之间的关系。”说完，就迅速奔到门口，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快的让她来不及开口说上一个字。呵呵，她居然从来不知，师傅原来有这么好的身手。
　　孤灯，破庙，形单影只，酸软无力的身子，一个简单的包袱，就是她如今所剩下的所有。
　　不由的苦笑一声，看来她真的命犯孤星。生下来爹不疼，娘不爱，挚爱的夫君只是将她从头到尾彻底利用的骗子，唯一的哥哥被她害的生死不明，背负一身重责。
　　如今，连死都不被允许，难道注定要一个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上吗？也好，这样，一颗心，从此就不会再有牵绊，心自由了，身就不会再有牵绊。那就让她平静孤独的走完这一生，为什么，到头来，又要来寻她？
　　让她本可以平静的心再度涌上那么多不该有的情绪，他不是早已得到他想要的权利了吗？他不是已经昭告了天下立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为后了吗？是那个记忆中水一样柔媚潋滟的女子吗，她是他的最爱，她为他挡过刀，也是她永远都可以比拟的。他不是要立她为后吗？虽然不知为什么会迟了两年，但一切不是都不关她一个死人的事了吗？
　　令云水月不解的是，是谁遗漏了她还没死的消息，而她即然没死去，他不是应该派人直接追杀她吗？而不是现在这样风尘仆仆的亲自来寻她，说要接她回家。呵，可笑啊，一个曾经要置她于死地的最亲近的人来说接她回家。她哪里有家，从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起，就不曾有过。即没有家，又何来回家。
　　此刻，他这样的表情其实她很熟悉，那些相守的日子里，他就曾无数次以这样的形态来宠爱她，呵护她，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耀，给她一切他能够给予的东西，然后将她毫不留情的从天堂揣到地狱，伤的体无完肤。
　　不，她不会再受他的蛊惑了，如今的她一无所有，已不想再痛一次。
　　终于，云水月按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望着眼前急于倾诉满腔思念的人轻轻开口：“你可以选择，赐死我，或者，放了我，”清冷的嗓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仿若一把利刃，割开了龙天宇——这个俯视一切的帝王的心。
　　云水月借着朦胧的月光，望着身形微震，脸色苍白的龙天宇，忽觉的有些好笑，他痛了吗？就为自己这样一句轻语，怎么可能，他可是无心的人呵。有谁能伤的了他。
　　不可思议写在龙天宇俊美的脸上，眼前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是他唯一爱了的人儿啊，为什么如今，她的眼里再也寻不到一丝对自己曾经的爱恋，她望向自己的眼神，真的仿佛就如一个陌生的路人一般，平静无波，没有情绪，就连本该有的恨和怨，都寻不着。
　　这个认知忽然让他恐慌不已，他宁愿她此刻是拿剑指着他，怒骂他的无情和薄幸，让他觉着，至少，她还恨着他，还能记住他这个人，而不是如此刻，拿他当一个路人般。
　　不曾有过任何交集。他不禁的深深恨起她那个师父，或都说，她的生身母亲，都是她，才让他本已完美的计划全部落空，让他白白忍着心中的煎熬，伴在别的女人身边，狠心伤害心中最重的人，只为她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然这一切，都毁在那个变数——月儿那该死的师父手上，害的他的月儿至今肯定都会以为他真的会狠心赐死她，害的他尝尽相思的苦痛，和失去月儿的深深恐慌中。若不是看在月儿的份上，相信他掘地三尺就会将她找出来碎尸万段。
　　龙天宇稳住身形，缓缓的两步，逼近那抹日夜思念的倩影，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兹意爱怜，任她发泄心中所有的怨和恨，可是他不敢，他怕这样会吓着她，因而让她避他避的更远。恍惚中，他已不自觉的已伸出双手，想拂上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丽颜，轻轻的才触到白纱的一角，那娇俏的身影已向一边闪过，避过他的接触。
　　望着空空的双手，刚才那轻纱柔软的触觉仿若留在手心，熟悉的幽香沁入心田，让他感到一丝安宁。她真的，真的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不是以往无数次以为的幻影。总是在他兴奋的拥过去时，只徒留满怀的叹息。
　　而如今，握在手心的，是真实的幽香。
　　云水月轻巧的避过龙天宇伸过的双手，望着他面上变幻不定的表情，像是沉入什么样的美梦当中，心中不禁的迷惑起来。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在她以为是之后却又转为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如此刻的龙天宇。
　　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发觉她没有死去，而会再来寻她，只是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的姿态，仿若一个深情的夫君，来寻找逃家的娘子，她不是他亲口承认最厌弃的人吗？对她所有的好，只是在做戏，他不是想置她于死地吗？而他眼底的痛与心疼并不像装出来的，为什么，如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本已平静的心，能够不再起波澜吗？不，绝不可以。
　　云水月依旧平淡的开口道：“皇上决定了吗？罪民等着陛下发落。”龙天宇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深遂的眼眸紧紧的锁着她的身影，一步步移近她，好久，才梦呓般的说道：“月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云水月强自镇静的步步后退，不是没有发现，身后已是万丈深渊，只是，她不能不退，否刚，她的心依然会背叛她，而她，也会再次陷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龙天宇，此再也找不出君领天下的半分气度，满目的软弱和伤痛，如同世间任何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人，只想挽回自己最心爱的人：“月儿，我不会再放开你，不论生与死，不再离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幸福的。”一字一句，仿佛有千斤重，砸在云水月的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多么动听的誓言，为什么许在她已心死之后，假若在以前，能得他这样一句话，相信就是让她粉身碎骨，也甘之如怡。
　　然而那一瞬间的恍惚已记她忘了她的足底已是万丈深渊。一脚就这样踏空了去，让她对面的龙天宇惊的面如金纸，撕裂般的喊道：“月儿——”
　　云水月却如做梦一般，就这样坠下了无底的深渊，耳边才响起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身子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伴着她一起急速下坠，耳边也响起了她熟悉的异常温柔的呢喃：“月儿，说好的，不论生与死，都不离不弃。”她笑，脸上却布满了泪珠，他真傻，久违的温暖包裹了她的身心，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眼前闪过的那一幕幕往事，在此刻却那么异常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