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一梦》苏卿沦

1、第 1 章

　　盛夏时节，天气正热，正午的日头毒辣辣的挂在天上，马路上在冒着悠悠的热浪。
　　这里是沧也，长江临岸一个名不见经不转的中等城市，景色还算幽美，人口也是中等，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如果非要说这座城市有什么特别，只能说是在这个艺术不被人重视的时代这座城市中还苟延残喘着一丝艺术气息，就连城市的名字都是出自“曾经沧海难为水”之句。沧也面积不大，却被长江的一条叫不出名字的支流分作两半，一半在东，一半在西。连接城市两半的是横跨在河上的几座大桥，几千年来这些桥被一再的重建修缮，给人们带来了很多便利，也扔下过很多人的生命。现在使用的几座桥，造型独特，功能齐全，尤其是那座沧水桥，更是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一些意境。

　　“当当当当当当当……”知了还在叫着，考试的铃声就结束了。叶辰走出考场，先是耸了一下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就抬头四处张望。不远处方格抽着烟，和几个男孩子在一起正聊天。

　　“怎么样？考得怎么样？”叶辰上前去一把揽住方格，拉着他就向外走。
　　现在方格很轻松，说：“还行吧，不过怎么也不会比你好。”
　　叶辰一脸鄙夷：“切，你一正宗理科生跟我一艺术生比，还说这种话，你好意思？”
　　方格没有感到什么不好意思，他从来不会因为比叶辰逊色而感到不好意思，反问道：“考完试了，怎么打算？”
　　叶辰向人群里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还没想好，这几天要好好休息了。”
　　方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辰说：“差点忘了，我妈在家做了一桌子的菜，叫你考完试后和我一起回去吃饭。”
　　“好啊，不过要先等等伊秋，不要让她以为我们还没走，在这里傻等我们。”
　　方格把书包递给叶辰，转身就走：“你等着，我去找她，我知道她在哪个考场。”叶辰接过书包，看着方格逆流而上，涌进出考场的人潮之中。
　　过了一会儿，方格就领着一个女孩子出来了，叶辰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人坐上，驶了出去。
　　方格的爸爸方致远还在上班，不在家。家里只有方妈妈，方妈妈还在摆碗筷，方格他们三个就回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还未打开门，方格就冲房子里大喊。
　　“回来了？”方妈妈一边迎上去，一边打招呼。
　　叶辰问候：“方阿姨好。”
　　伊秋问候：“方阿姨好。”
　　方妈妈一边点头一边帮他们卸下书包，一边还在问：“考完了？”
　　两人同时应了声，方妈妈便招呼三个孩子坐下。
　　“叶辰，考得怎么样？”方妈妈为叶辰夹菜的时候问起叶辰。
　　“还行吧。”叶辰对什么事都挺自信的，但他从不把这种自信放在颜表，说话也总是很平静的表情，有味没味的，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态度。
　　“那就好，你说还行，那方格就差不到哪去。”方妈妈了解自己的儿子，说是理科生，可实际学习还没有叶辰好，不过好歹差不到哪去，她害怕的是叶辰说不好，那方格也不会好到哪去。
　　“你想报哪所大学？”方妈妈又问。
　　“哦，我不准备出去上大学，就报考沧大了。”叶辰之前与方格的爸妈聊过，说自己可能会在沧也上大学。方妈妈也明白，叶辰爸爸想让叶辰出国，其实报哪也无所谓。
　　叶辰口中的沧大，其实是两个学校，沧也艺术学校和沧也师范学院的合体。十年前，顺应发展的需要，沧也艺术学院与沧也师范学院联姻合并，组成沧也大学。
　　沧艺虽然名义上与沧师合并了，但两校却还延续着互不侵犯，独立自治的制度，就连两校的校址都没有变，还依然在各自的地方。当初合并的时候市政府是许诺会建一个新的校区，将两校正式撮合到一块的，无奈款项和土地一直拨不下来，拖到了今天。弄得学生们还一直是沧艺，沧师的叫唤。其实沧艺与沧师旧校址离的很近，中间就隔一条惠明路，很有点双子对立的模样，可是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是次校，这时就一直搁下了，再没人提起过。
　　“那伊秋你呢？”方妈妈还问。
　　伊秋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父母想让她考北京的学校，她也想去大城市看一看，可惜她舍不得叶辰，现在她爸妈帮她联系了几所学校，到底要上哪，现在还没定。叶辰和伊秋不是男女朋友，他们只不过是高中的同学，而且伊秋一直喜欢叶辰，仅此而已。
　　方妈妈还想问下去，却被方格打断了。“妈，你烦不烦啊”？方格很不满，“我们才刚考完，你能不能不问这个，多烦，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方妈妈向方格碗里夹了一口菜，忙赔礼道歉：“好好好，不问了。”
　　吃过饭后，方格送伊秋回家，叶辰一人也回了家。
　　星期天的早晨，方格还趴在床上没起，伊秋就打来了电话：“喂，方格，成绩出来了，你知道自己成绩了吗？”
　　方格昨晚玩游戏到通宵，现在还迷迷糊糊的，他本来是不想接电话的，听到这句话后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晚上，我和叶辰已经查过了，他也帮你查了。”
　　“怎么样？我考的怎么样？”方格有点紧张。
　　伊秋有点不敢说：“还行，比我好一点，比叶辰差一点。”
　　“我靠”，方格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我怎么能跟你们比啊，你们是艺术生，我可是理科生。”方格现在突然想起了他和叶辰的不同，“完蛋了，本来还指望着考好一点，报其他地方的大学，能离开我爸妈，现在没希望了。”
　　伊秋先是默不作声，然后又说：“我爸昨天找人问过了，你的分数越过沧大今年的分数线了，大学都是优先招地方生的，你上沧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这话，方格突然又很高兴：“那我的分数不算很低啊？”可他刚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对劲了：“你爸问沧大的分数线干什么，你的分数报不了其他艺术大学？”
　　当然不是了，叶辰执意上沧艺，所以她也报了相同的学校。方格觉得这事很不靠谱，但两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好说什么。
　　方格这几天一直耸拉着脑袋，志愿也不填了，成绩没考好，好像大学也不打算上，干脆在家耗死得了。爸爸妈妈一直在安慰他：叶辰不也上了沧艺吗，沧艺不挺好吗，你好多同学不都在这吗？
　　方格在意的不是上哪所大学，其实这无所谓，卸掉中学的重负，有得吃有得玩就好了。关键是他报了沧师就意味着还要在父母的眼皮底下生活，这会失去他向往已久的自由的。
　　方致远可不愿意见孩子辍学，他答应只要方格愿意上沧师，人民医院家属院的那套房子就留给他了，那离学校很近，以后他可以自己住在那，不用回家住了。
　　但到最后，方格也没有去学校填报志愿，他只是出去鬼混了几天，交代了叶辰几句，让叶辰帮他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