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你在手心》红豆相思

4、伤逝

　　嫦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一切均已尘埃落定。
　　“爹爹……”梦中好像看到爹爹逐渐远去的背影，嫦曦一下子惊醒了。
　　头还是重重的，很不舒服，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爹爹眼帯怜惜的微笑。
　　柳毅听到动静，回过身来，压下心里的担忧，“曦曦，你醒了，想不想吃些什么东西？”
　　“毅哥哥？”嫦曦到此刻才发现这里的摆设是陌生的，“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客栈，我们要回京城。”
　　“爹爹呢？”嫦曦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柳毅的神情黯淡了下来，想到龙峡谷这两天传来的消息，将军，将军的情况估计不妙。
　　柳毅的沉默增加了嫦曦心里的不安，“毅哥哥，爹爹是不是出事了？”
　　对上嫦曦明亮的眼睛，柳毅说不出骗人的话，“曦曦，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
　　“好，毅哥哥，你说。”调整了呼吸，小脸上一片坚定。
　　“龙峡谷大批敌军进犯，将军害怕你出事，所以让我带着你先离开，这两天从难民的消息来看，龙峡谷的战事不容乐观。”柳毅边说边注意着嫦曦的神色。
　　嫦曦的心钝钝的疼，胸口闷闷的，似乎出不来气了，赶紧深呼吸两口，平静了一些心情，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不能发病，“毅哥哥，我要回去。”
　　似乎早有预料，只是仍然担心嫦曦的身体。
　　看出了柳毅的迟疑，“毅哥哥，我要回去，娘已经没有了，我只有爹爹了。”
　　嫦曦的要求柳毅一向不会拒绝，这一次也是一样，“好，我们回去。”
　　再赶回龙峡谷已经又是两天过去了，迎接嫦曦的就是一座新坟。
　　所有的力气终于消失，嫦曦跪在地上，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悲伤，连哭都让人觉得无力。
　　柳毅在一旁支持着她的身体，以免嫦曦就此瘫倒在地上，对上那个墓碑上的名字，心里也是悲伤一片，那个亦师亦父的将军真的就此长眠了。
　　嫦曦的手抚上墓碑，“爹爹，你是在跟曦曦闹着玩是不是？你出来好不好？曦曦害怕……”
　　“曦曦……”柳毅心疼的抓着嫦曦的手。
　　“小姐，你不要这个样子，将军会不安的。”陪同来的韩琦压着心中的悲痛劝道。
　　“韩叔，爹爹是在跟曦曦开玩笑，对不对？”抓着韩琦的衣袖，嫦曦的眼里泪珠不断滚落。
　　韩琦，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也希望这是一场玩笑。
　　嫦曦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不是梦，不是玩笑，爹爹真的没有了，没有了……”眼睛逐渐涣散。
　　察觉到嫦曦的不对劲，柳毅已经将嫦曦抱在怀里，“曦曦……”
　　“没有了……”头一歪，身子娇软的倒在了柳毅的怀里。
　　心理的承受力到达极限，嫦曦本就不是很好的身体终于发起了烧。
　　这一高烧来势汹汹，吓坏了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们。
　　府里的军医来来去去，想尽了一切办法，施针，用药，通通没有成效，一个个脸色凝重。
　　这一刻，一向不信神不信佛的铁血儿郎们跪在了院外，诚心祈求上苍怜惜，不要在带走将军后，将唯一的小姐一起接走，这样的悲伤就是久炼成钢的柳家军也无法承受。
　　也许真的是上苍乞怜，也许是嫦曦本身命不该绝，在经历半夜的紧张救治后，军医疲倦的走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放松。
　　凝重的空气里终于有了一抹放松，这放松的结果就是韩骐一个踉跄，几乎软到在地，一旁的柳武赶紧扶住，两人对视，眼里均是庆幸。
　　幸好小姐还在，幸好上苍怜惜，没有将将军唯一的血脉收回。
　　柳毅一直守在嫦曦的床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嫦曦，生怕那苍白的小人儿就此不见。
　　看着在梦中还不断喊疼的小人儿，柳毅将嫦曦的手紧紧的抓着。
　　曦曦，他的曦曦，他恨不得代她去痛，代她去承受她无法承受的，也好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容颜而无能为力。
　　凌晨的阳光撒向了屋里，嫦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柳毅憔悴了的容颜，那双眼睛泛着血丝，红红的，一看就是一夜未睡的结果。
　　嫦曦呆呆的看着他。
　　“曦曦，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军医。”柳毅以为嫦曦还不舒服。
　　嫦曦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伸手抓住了要离开的柳毅，哽咽着声音说道：“毅哥哥，爹爹没有了。”
　　柳毅脚步一顿，随即将嫦曦抱在怀里，“我知道，可是毅哥哥还在，永远都在。”
　　嫦曦的眼泪一颗颗的滑落，如成串的珍珠般滴落在柳毅的心上，砸得他心口发疼，“毅哥哥，你不要离开曦曦。”
　　“不会，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柳毅擦掉嫦曦脸上的泪，“不要哭。”
　　“爹爹也总喜欢叫我不要哭，每次我一哭，爹爹都急得不得了。可是我现在哭了，爹爹怎么不来哄曦曦了呢？是不是爹爹生曦曦的气了？”嫦曦的眼里还是水汽一片。
　　“将军怎么舍得生曦曦的气呢？他只是孤独的太久了，想念夫人了，你应该为将军高兴，他和夫人终于团圆了。”柳毅握着她的手。
　　“是啊，娘走了好久了，我都记不清娘的样子了，爹爹也走了，毅哥哥，你说将来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忘记爹爹的样子？”嫦曦喃喃低语，睫毛不安的抖动着。
　　“不会的，曦曦不记得夫人的容貌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曦曦，将军已经离开了，你可以放在心里去思念，但是不应该放任自己沉醉其中，要不然将军会不安心的。”
　　“可是曦曦想爹爹了，很想很想。”嫦曦扁着嘴。
　　“曦曦有我，我会陪着曦曦的。”嫦曦的视线凝聚在柳毅的身上良久良久，然后缓缓的笑了，“毅哥哥，你不要走。”
　　“好，不走。”
　　“那我还要再睡一会。”
　　“睡吧，我陪着你。”
　　“嗯。”她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爹爹是去和娘相会了，曦曦也要努力的幸福，让爹爹放心。”
　　韩骐，柳威，柳武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眼里有着不容错示的伤痛，风国，秦略，早晚有一天，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威叔，武叔……”
　　“小姐……”有太多的感情无法诉诸于口，只能以这样的称呼来舒缓自己的情绪。
　　“小姐……”柳威，柳武抖着嘴唇，却说不出别的话。
　　嫦曦眼里也有了湿意，压下心里的悲伤，露出一抹笑容，感觉到长辈对自己未尽的关心，“我没事。”
　　“小姐，不要怕，我们在这里。”柳威心疼的看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小姐，想过小姐会长大，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未免太过残忍。
　　“我知道，威叔，我会好好活下去。”不让爹爹担心，白衣素颜，纤腰细束，嫦曦笑着，却有种让人想要流泪的悲伤，哀婉绝伦。
　　“小姐，东西准备好了。”韩骐还是一身书生气息，只是神情里比以往多了些狠厉。
　　“韩叔，你真的不跟我们回京城吗？”
　　“不了，将军说过将士以战死沙场为殊荣，马革裹尸是最好的归宿。”况且，秦略，你以为将军走了，柳家军就垮了吗？你错了，将军走了，可是将军的魂还在！
　　“韩叔……”对于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总是哄自己开心的叔叔，嫦曦心里有着不舍。
　　“小姐，你要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柳家军就是你的娘家，不要怕！”韩骐温和的看着嫦曦，转向柳毅时已经是一脸的严肃，“柳毅，柳家军的至宝就交给你了。”
　　“柳毅必当以生命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