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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芙蓉生芥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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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胤佑病稍微好些,已是七八月份,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园中的丁香花开的紫了,一朵朵,挨挨挤挤,仿佛是绚烂的云霞,染了门窗,染了砖瓦。佩瑶陪着胤佑坐在七月廊桥上的紫薇亭坐着,天气稍稍有些炎热了。
几个家仆在身边扇着扇子,奇怪的是岑迁却并不在府中。
胤佑道,“病绵绵了这几个月,也未陪同你四处玩着,心中却是想着原是亏待了你,使你入了府中,还要侍候我这幅身子。”
佩瑶摇着手中的苏绣双面鸳鸯扇,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她看了玉子一眼,玉子懂眼色的和家仆退了下去,知晓二人是要说着体己话。
佩瑶取了玉碗中的葡萄,细细剥了皮,喂了他一颗,“你我都是夫妻,说这样子的话,况且,儿时,便是相识。”
胤佑就着佩瑶的手吃了一颗,眼神略带神采,细细咀嚼,道,“这原名美人指,恰似染了丹寇的美人的手指,品种稀少,果实这样多,而我,只选择一颗。”
饶是佩瑶再是愚钝,也听出来他的话里之音,然而自己只是他身边的侍妾,并不是正福晋,始终压人一头,心中也憋屈,久久没有回话。
胤佑以为她还是在介怀太子的事,只道是,“总之是委屈了你。”
佩瑶别过了脸去。
池中的芙蕖开的正好,佩瑶半晌才道,“妾身自知身份并不高贵,虽是入了宫侍奉过惠妃娘娘,如今得幸嫁予天潢贵胄之尊,何敢言甚么委屈?”
胤佑已然知道她跪在大殿前与皇帝的话,早已知道她对他的牵挂,然而打算放下心结那日,却听说太子拦轿,最后她嫁给他,他终究知道,她是不甘,终究知道不是心甘情愿的。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着她完全属于他的一日。
他转过她的脸,却发现她满脸是泪痕,心中微微生痛,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佩瑶却是挣扎着扭过脸去用衣袖擦拭。
“你怎得哭了?”他手忙脚乱的,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佩瑶摇摇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她多么希望她还是那么单纯幼稚的女子,也希望,那日雨夜,她扑在的是胤佑的背上,而不是招惹了不该招惹了,那么是不是两人都不会有芥蒂,两个人从一而终便是多么好,白头偕□□度良辰。
她从小就知道,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平常百姓,都免不得三妻四妾,然而面对的都是争争争,在宫中也见识了许多高明的抑或不高明的手段,最后,也不过是为了笼络同一个男人,不过是为了使自己的地位高一点。
佩瑶的父亲是副都统正二品的官员,家资甚巨,所用所吃所穿的皆是最最上品,好在上面父母疼爱,哥哥宠爱,倒也没受什么委屈,父亲大人娶了八房姨太太,皆是个个争奇斗艳,只是当家的主母佩瑶的母亲倒是个厉害的角儿,父亲纵然再是宠信的姨奶奶对着母亲也必须的是恭恭敬敬的。
按说依着佩瑶父亲的官品,也该是送入宫中皇帝笼络的对象封个贵人也是绰绰有余,退一万步来说,嫁给的皇子,也应该是颇受宠爱的。
如此一来,嫁给七阿哥,还是做了个侧福晋,法喀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皇帝下旨抚慰了法喀,并且赐予了家宅良地,封了法德为昭武副尉,方才把事儿掩着揭过了。法喀也听闻了太子的消息,也是心中想着若是女儿嫁给了太子抑或是八阿哥,他也好投靠一些,若是七阿哥,八爷党与太子党都是在争取他的力量。
直到接到女儿的信,自是报了平安,只道是焉知是福不是祸呢。
胤佑抬起她的脸,才看到她茫然的表情。心中更是痛惜万分,哄着道,“这里太热了,我且陪你去闻音阁,请双红班子来唱戏。”
富察氏在纸上写着:如何?遗情情更多!永日水精帘下敛羞蛾。六幅罗裙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地疏雨打团荷。
随即,扯去纸团揉成一团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