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最美的时光》今尘

9、无名火

　　幸村在相撞的一刹那，就捕捉到了对方的脸孔。他长年打网球，眼神比起普通人来，要精锐得多。

　　居然是她，望月风希？幸村不由愣了一下，目光由风希的脸，转移到了地上的那个帽子。

　　很面熟的一顶帽子，白色的帽子上一个红色的R字母，周围是一圈正方形。

　　虽然时间有点久远，幸村却依旧记得这个帽子。那是越前龙马最喜欢的帽子，似乎有很多款一样的，每次见到他，都戴着同样的一顶帽子。倒是开学典礼的那一天，他破天荒地穿上了校服，一副很乖的样子。

　　越前的龙马的帽子，为什么会在望月风希的手里？幸村弯下腰，捡起那顶帽子，递到风希手里，说道：“不好意思，我走得太急了。”

　　“没关系。”风希感觉，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只是机械地接过帽子，又机械了说出了那句话，然后，看着幸村转身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他们两个班级，在楼梯的左右两边，一个向左，一个就要往右。

　　现在，幸村已经走了，风希却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的那顶帽子，都快要让她揉皱了，她却没有意识到。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有一股大叫地冲动。如果说上次见面时，她还能安慰自己，那是因为楼梯上人太多，幸村没有看清自己。那么，今天这次见面，两人几乎可以算是面对面了。究竟还要靠得多近，幸村才会认出她来？

　　还是说，她应该清楚的认识到，幸村精市，确实已经把她遗忘了，再也不会想起来了。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一遍，风希却还依旧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直到任课老师走过来，把她叫回了教室，她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走进教室。

　　坐下后，她将帽子随便往桌洞里一塞。身边的丸井却眼尖地扫到了，那顶帽子，对他来说，同样熟悉。不过因为风希塞得太快，又皱皱地揉成一团，他也没有在意。

　　只是下午部活的时候，忍不住对同伴们提起：“我今天看到望月君带了个帽子进教室。”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切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学长，你怎么这么关心你的同桌？每天都在说她的事情。”

　　切原意有所指，大家都听了出来。现在是休息时间，他们这些正选们，全都聚在一块儿，喝水擦汗，补充体力。幸村坐在高高的休息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坐着的一圈人。他的身边，只有真田陪着。

　　丸井听到切原的话后，赶紧解释道：“我是觉得，那个帽子挺奇怪的，我才好奇的。那顶帽子，很像是越前经常戴的那一顶。”

　　“是吗，你看仔细了？”柳生在一边插嘴。

　　“不是太仔细，不过感觉很像。我总觉得，望月同学和越前关系不一般，那个小个子的帽子，怎么会在她手里？”

　　“或许，那根本不是他的帽子，越前戴的那种帽子，女生也可以戴啊。”

　　“可是，她穿着校服，怎么会戴一顶运动帽，不是很奇怪吗？”

　　“别人的帽子，值得这么关注吗？”幸村的声音，从头顶冷冷地传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大家都隐约感觉到，部长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于是，大家赶紧起身，快速组队，自觉地进场去打练习赛，以避开幸村的锋头。只有柳，起身的时候还不忘转头扫了他一眼，微眯的双眼里，有种令人读不懂的意味。

　　幸村见大家都走了，便冲真田道：“弦一郎，要不要比一场？”

　　“不要。”

　　“为什么？”幸村失笑，真田很少会拒绝他的比赛邀请，事实上，整个网球社的人，都不会拒绝他，能和幸村比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强的锻炼和提高。

　　但是，真田却很干脆地拒绝了：“因为，你心情不太好，需要调整一下。”真田说完，居然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幸村一个人，坐在最高处的休息椅上，看着操场上跑来跑去的社员们，心情复杂。

　　真田说的没有错，他确实心情不太好。可是，最令他烦躁的是，他居然找不到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明明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火气会这么大？刚刚丸井说的话，也无伤大雅，他居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难得地发了火。

　　这到底是怎么了，高三一开学，一切似乎都有点失控了。

　　难道是因为，越前龙马的那顶帽子？自己竟然会为一顶帽子而感到生气，真是不可思议。

　　幸村有些后知后觉，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望月风希拿着那顶帽子，才会没来由地产生了一股子邪火。

　　自己根本不应该在意的，不是吗？望月她愿意拿着谁的帽子，这是她的自由。她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陌生人而已。

　　幸村精市，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陌生人来了？

　　那一天的部活，比平时处长了近半个小时。幸村临时给大家加了码，那半个小时，所有的社员全在操场上跑圈。立海大的操场是八百米一圈，幸村规定，半个小时内，跑不满十圈的人，从明天开始训练量就要加倍。

　　幸村当时站在操场边，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却看得所有人心肝儿直颤。基本上，球场上的幸村是不笑的，一旦他笑了，就代表，一定会有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然后，他们就听到他微启的薄唇里，吐出的冰冷无情的话。最后，他还不忘附加一句：“虽然只是刚开学，但大家的表现，也太差劲了。假期的时候，太松懈了吧。”

　　真田听到自己的口头禅时，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没有松动的迹象。虽然真田一直严格自我要求，不过，既然幸村说要跑，那便跑吧。

　　于是，全体社员在他的带领下，开始绕操场跑圈。幸村一开始只是站在一边观看，他定定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挺拔的标杆。每个跑过他身边的人，看到他的身影，都会不由自主地精神一振，酸软的双腿，立马就充满了力量。

　　幸村在场边站在大约五分钟后，突然扯下了肩上披的外套，随意地扔在一边，然后，加入了长跑的队伍，和大家一起跑了起来。

　　有几个普通社员，刚刚看幸村站在场边观望，还忍不住小声嘀咕，觉得幸村处事太过严格，简直把大家当奴役耍，自己休息，看别人痛苦。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过来，幸村对自己，永远是最为严格的。

　　他给其他人的时间是三十分钟跑完八千米，给自己的时间却只有二十五分钟。他们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为什么幸村可以从国中一直到高中，始终作为立海大网球社的精神领袖存在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他重病住院，他的那种精神，依旧时时鼓舞着大家。

　　在幸村的带动下，大家的速度都有明显的提高。他一面跑，一面不忘掐秒表，每次跑过某个神情萎靡地社员身边，都会伸出手，轻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

　　基本上，被他这么一拍的人，当下会立马振奋起精神，身体的潜能再次被开发了出来。

　　跑步的结果是，除了正选以外，其他人都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十圈。幸村虽然最晚加入，却是第一个跑完八千米的人。而且，他跑完之后，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口喘气，甚至连汗都出得比别人要少。

　　这便给了大家一种错觉，以为幸村并不像他们一般得累。其实，幸村出汗少，是天生的体质问题，事实上，他在比别人少五分钟的情况下跑完全程，怎么可能不累。只不过，身为部长的这一责任，重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哪怕再难撑下去，也一定要撑到底。

　　真田似乎看出了幸村的疲累，转头冲所有人道：“好，今天的部活结束，回去吧。哪些人没跑完八圈，明天开始自觉加倍练习量。解散！”

　　听到真田的最后两个字，所有人都作鸟兽散。眨眼间，人便走得精光，只剩下幸村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真田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没有出声，直到幸村体力恢复，站起身来，这才一同回到休息室，洗澡换衣服。

　　临出门的时候，社办里来了个电话，幸村接起之后，便用手比划着，示意真田先走。真田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幸村接完电话后，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像往常一样关灯上锁，离开了网球场。

　　他一个人慢慢地在校园里走着，这个时候的学校，空空的，没什么人气，倒显得鸟叫声特别明显，叽叽喳喳的，全是回巢的鸟儿发出的鸣叫声。

　　幸村绕过熟悉的花坛，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种网球敲击墙面的声音，几乎占满了幸村的整个生命，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时间，谁会在学校里做击球练习？

　　幸村不由有些好奇，循着声音绕了过去，在一栋建筑物后面，找到了声音的制造者，越前龙马。
　　他身上穿着一套立海大的运动服，头上，却没有戴他常年不离身的那顶白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