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帘幽梦之白飞飞（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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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静坐在一旁，看着李修樊面不改色地喝下那苦苦的药汁，体贴地伸手接过空碗，递给下人。
看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之后，飞飞才浅笑着问李修樊：“感觉怎么样？”
李修樊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说：“关于我的健康状况，所有的消息，都不能传出这个宅子以外的地方，舜娟，也别让她知道。”
飞飞只是挑了挑眉，并不是多诧异：“你确定？”
“我信你。”李修樊难得露出笑意来。“我最多剩下三年，但我相信，三年，足够你当起李氏了。”
飞飞嗤笑出声，少女的清灵之音显得她尤其无辜和天真，嘴中却说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听了飞飞夸赞的话，李修樊却没有展颜，反而眉宇间浮上无奈：“我若不把李氏托付给你，李氏就不再是李氏了！”
飞飞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李修樊嘴里说是“托付”，实际上却是利用，将她跟李氏绑死。他和她都清楚地很，若是李氏交到她这个养女李菲菲手中，李氏在他死后定可继续辉煌，可若是交到亲生女儿李舜娟手中，不出十年，李氏变汪氏，不只是他一生心血付之东流，支撑起李舜娟骄傲的一切将会成为她和丈夫汪展鹏之间的刺，不能碰，不能拔，疼痛不消。
她虽然被利用了，但这却是互惠互利的事，况且这七年来，李修樊待她甚好，不仅没有因为她远胜李舜娟的才智而压制她，反而处处给她空间施展，这些年，她明面上只是李家备受宠爱却毫无权势的二小姐，虽然也姓李，各世家礼待她却只是看李家薄面罢了，但实际上，她俨然已成了李家地下势力的领头人，现在李修樊借李氏将她摆上台面，未尝不是为了替她安排在他死之后的出路。
李修樊，是实实在在地利用她，也是实实在在拿她当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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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樊剩下的时间不多，他尽一切努力让飞飞快速接手李氏全权事务，不过，考虑到安全保密和稳定发展的问题，他定下下一任接班人的事一直秘而不宣，以至于头两年里，飞飞的形影不离都被众人误解成李修樊因与爱女李舜娟闹僵之后的移情作用，等到彼时李修樊病重，飞飞接任时，众人皆是惊呆。
飞飞想到李修樊没有几年可活，静思三晚后，便寻了个时间，去找李舜娟谈了谈。
李舜娟虽然年龄比飞飞大十四岁，但因为飞飞一贯表现出的聪慧沉稳、冷静乖巧，彼此相处，倒更像同龄，而且她虽然性格刁蛮，但却为人直爽，不耍心机，所以对这个与她争夺父亲宠爱关心的妹妹倒没什么芥蒂，即使跟李修樊闹僵了，跟飞飞的关系倒是一如从前。
此时李舜娟已嫁做人妇五载，大女儿汪绿萍四岁，小女儿汪紫菱二岁，丈夫汪展鹏则在法国施展抱负。
飞飞逗逗开始依依呀呀说话的汪紫菱，看似不经意道：“小铃铛这么可爱，要是外公看到了，一定会非常喜欢，对不对啊？”
李舜娟逗着汪紫菱的手僵了一下，飞飞看她面色冷淡，却笑得越发温柔：“小铃铛，跟小姨去看外公好不好呀？”
汪紫菱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想来“外公”这个词对她来说分外陌生和新鲜，她一个劲儿地用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外公”这个词，李舜娟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汪绿萍刚刚记事，对外公也陌生得很，很乖巧得倚过来，靠着飞飞，问李舜娟道：“妈妈，外公是什么？”
飞飞看李舜娟已经忍不住要发火，知道时机对了，便说道：“舜娟，你看着她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不告诉她们外公是什么也无妨，但是，等她们长大了，她们总会知道的，可却不知道，伯伯能不能等得到她们知道的日子？”
飞飞虽然是李家养女，但她从不叫李修樊父亲，众人听惯了“伯伯”，也就不在意了。
李舜娟听罢，眼里的火顿时熄了，看看怀里的汪紫菱，又看看懵懂地看着她得汪绿萍，静坐片刻，才对飞飞道：“有时间的话，就多带带绿萍和紫菱出去玩儿吧。”
飞飞露出温柔的笑来，捏捏汪绿萍滑嫩的小脸：“能跟小姨出去玩，开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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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开始频繁带两个小娃娃去李宅。
第一次带她们去的时候，飞飞并没有告知李修樊，看到李修樊一贯冷淡的面上露出惊呆的表情时，飞飞觉得十分愉悦。
同是外孙女，李修樊自然都非常喜爱，不过飞飞还是看得出李修樊更偏心汪绿萍一些，因为多数时候，都是他抱着汪绿萍，她抱着汪紫菱。
飞飞直言心中的想法，李修樊并不否认，并露出怀念的神色：“绿萍，跟舜娟小时候很像，也是这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
飞飞不由得挑眉，现在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居然被李修樊养成李舜娟那样张扬刁蛮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再想想李舜娟的性子，又看看现在这么惹人喜爱的两个小娃娃，飞飞觉得她有必要防止李舜娟把两个娃娃养残了。
汪紫菱十分活泼好动，在飞飞怀里不到一会儿便呆不住，挣扎着想走，飞飞面上温柔，眼里却冷冷地警告她安分，小孩子敏感得很，一下便乖乖不动了，飞飞却没想到，以为乖下来的孩子下一刻就满眼蓄泪，糯糯地喊着：“外公，抱抱！外公，抱抱！”
李修樊看自己疼爱的小外孙女一脸委屈，急忙放开汪绿萍，从飞飞怀里把汪紫菱抱过来，小心地哄着：“紫菱乖，不哭啊，外公抱着你，不哭！”
飞飞看着那个很快就又欢乐的起来的孩子，思绪远飘，面上却渐渐浮起一丝难辨意味的笑，李氏的辉煌，也许比李修樊想的，还要长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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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樊撑了两年，终于还是卧倒在床了。
飞飞一面让人快速通知了李舜娟，一面严令封锁消息。
李舜娟一个人满面风尘地奔了进来，看到静坐在大厅里的飞飞几人，以为李修樊命不久矣，急急地开口，声音已然哽咽：“我爸，我爸怎么样了？”
话刚问完，李舜娟人都软倒了，还好离她最近的下人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飞飞凑上前来，刚要安慰她两句，却见李舜娟怒色冲天，扬起手来就要给她一个巴掌，惊得众人都没了动作，要知道，这几年飞飞越发威重，即便年纪小小，却少有人敢忤逆她。
飞飞怎么可能让李舜娟得逞，虽然这个世界的身体不适合练她以前的功夫，但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绝对是功力了得。她一下就握住了李舜娟的手腕，面上虽笑，气势却冷得吓人：“你这是做什么？”
李舜娟看她的样子，也是一吓，怒色立消。
飞飞眼不错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伯伯病重在床，你不先去看看他，倒在我这里撒气，真是好大的威风！”
李舜娟听了，脸上立时就显出了愧疚和担忧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向飞飞怒问道：“爸他病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飞飞放开李舜娟的手，一脸沉静，边坐下来边说道：“伯伯决定的事，又岂是我能违逆的？至于伯伯为何不愿意告诉你，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便都看向了李舜娟，李修樊跟爱女闹僵的事，在圈内已不是新闻了，李舜娟自己也是分外尴尬和懊悔，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飞飞看得了清净，也就不再揪着不放，吩咐下人再沏上一壶热茶来，让大家都安静坐着，等医生的消息。
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半小时，房里的医生终于出来了：“李先生说，他有话要跟你们交代。”
李舜娟听罢，第一个冲了进去，飞飞等人跟在后头。
已是多年没有见面的父女两，自然免不了一番叙旧，旁人看李舜娟那痛哭的样子和李修樊触动的神情，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等李修樊平复心情，安慰李舜娟缓过劲儿来之后，才开始进入主题。
“我现在这个样子，于李氏已是有心无力了。想李氏，是我等多人毕生心血所筑，怎么忍心让它付之东流？奉节，如桉，你们是最了解这一切的人，也是最理解支持我的人！”
今日在场者共八人，有六人跟李氏有直接关系，一听这话，大家就知道，李修樊是要安排李氏后续了。
李氏元老级人物之一，李修樊毕生好友肖奉节，紧紧地握住李修樊的手：“修樊，我懂。我相信你，你的决定，我也一定支持！”
另一元老级人物，叶如桉也在一旁点头，面色上多是不忍。
李修樊欣慰一笑，看向人群之外的飞飞，示意她过来。
众人一时都诧异不已，不是交代李氏后续吗，将这正是花季的柔弱少女叫过来作甚？
飞飞走过来，将手交到李修樊掌中，就听他说道：“我已决定，由菲菲作为我的接班人，接管李氏，今后跟李氏有关的一切事务，都由她全权处理，我将不再过问。”
余者听了，都是莫名惊诧，李氏不传给嫡亲爱女，却传给养女？看今日父女二人的样子，也不像隔阂未消，而且李菲菲纵然也姓李，却终究是外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李修樊难道是病糊涂了？接着便想到，李舜娟已经下嫁给一个穷小子，也是她嫁人之后，才跟李修樊闹僵，难不成，李修樊是担心李舜娟将李氏拱手让夫？
众人心思转了不知几何，却都一齐看向李舜娟：家产被送给了外人，这娇蛮的李大小姐，要怎么做？
李舜娟听到李修樊的决定时也是一愣，待看到众人都看着她时，有了一丝尴尬和明悟，她急忙解释：“我对经商管理一窍不通，菲菲比我聪明，自然……”
说到这儿，连她自己都有了些苦涩，自己父亲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难道父女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补回？
话题接着又回到了李氏上。
李修樊郑重恳求在场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菲菲才智极佳，这两年跟在我身边学习历练，绝对能担得起李氏辉煌的重任，只是她毕竟年幼，有许多地方做不好做不到的，还希望你们这些有经验的老人帮衬一下。”
众人一听“两年”，又是一愣，原本以为是移情，却原来李修樊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瞒得够紧的，又看静坐在一旁的柔弱少女，一看就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要担起李氏，一时都对她又是怀疑，又是怜惜。
李舜娟听到“两年”这个词，却是想起了两年前飞飞突然劝她让两个女儿多来看看父亲的事，心中猜测，不由得颤颤出声：“爸，难道，难道你两年前就已经……”
李修樊慈爱地看着李舜娟，愧疚道：“舜娟，原谅爸爸瞒了你这么久。”
李舜娟紧咬着牙，无声落泪，豆大的泪水不停流下，那副哀恸的样子，让众人都不忍再看。
一时交代好李氏后续，让李氏的覃律师了解要拟文件的细节之后，大家很是默契地留出空间给李修樊父女。
几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帘幽梦之白飞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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