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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血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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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秋天来的很凌厉。似是一瞬间,雪松的枝头开始摇曳的狂劲,银杏叶已
经亮黄的惊人。世界也不慌不忙的展露着它原有的凌乱与沧桑。在这样的尘世
,小小的人儿,我们除了凝视,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水沉已经换上了很厚的毛衣,系着长长的围巾,有时会戴上保暖的帽子。她精
心的把自己暖暖的包了起来,全不是夏天与路林初见时,对冷暖没有感觉的样
子。
沨哥无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每天到教室拉水沉一起去吃饭,有时会和尹离他
们在一起,有时只有他们兄妹两人。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路林对苍靡
也熟悉了一些,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甚至有些人很刻薄。不过因为
尹离的关系,他们也不为难路林,只是喻浅阑有时会不痛不痒的刺路林一下,
路林也学着不和她计较。
这天中午,水沉,水沨,路林,尹离和陶晚言他们吃了饭,一行人无话的走在
回教室的路上。他们都不是没有废话不能活的人,在一起吃饭,唯一的好处,
大概是落得清闲。
风还是很大,水沉会有意无意的看看天,或者是那团灰色的云彩。可能要下雨
了。
“嗨,人渣!”路林转过头,“人渣”是喻浅阑给路林起的外号。喻浅阑和水
沉恰恰相反,仍旧穿着薄薄的紧身牛仔裤,和休闲的长袖T恤,显出她优美的
身材。在这样萧瑟的季节了,女孩子还是一副明亮开心的样子。
喻浅阑从路的对面向他们跑过来。风中的喻浅阑是一幅画。
就在这时,喻浅阑突然听到人群中惊悚的尖叫声,继而,前五个人的脸瞬间发
生扭曲。不,四个人,水沉依旧是一张不再这个时空的脸。她隐隐约约看到水
沨“小心”的口型,很快,她恢复了听觉,刺耳的刹车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
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向她开过来。
接下来的镜头像是慢动作。水沨不顾一切得冲过来把喻浅阑抱住,向前扑倒过
去。那边的摩托车因为转弯过猛直接倒在了水沨旁边,仅仅一指之遥。而司机
却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银杏树上,昏厥过去。鲜血沽沽从他的磨破的双
腿中流出来,浸湿了裤脚。可是,没人在乎他的存在。
喻浅阑只能记起水沨轻轻安慰她没事了,不要怕。而她的眼睛越过水沨的肩膀
,却看到,当尹离发现血的存在,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急切地转身,看向水沉,而少女
已经晕倒在路林的怀里。
“你愣在那里干嘛?送她去医院知不知道!”尹离冲着路林大吼。
距上次尹离这样失态有多久了?
不记得了,不过一定与那个女人有关,喻浅阑冷笑着想。可当她看到路林的脸
时,心却紧紧的疼了。少年脸上的急切与心疼,一点都不比尹离少。
水沉,我爱上的男人,你抢走多少了?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等水沉醒来的时候,床旁边只有路林一个人,正焦急得看着她。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少年的声音很温柔。
“我哥呢?”
“沨哥让我在这看着你。陶晚言说你休息时不喜欢被别人在一旁。所以他就和尹离一起出去
了。喻浅阑也受伤了。要我现在去叫他们吗?”
“不用了。”
路林小心翼翼的喂了水沉一些糖水。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窗外的风更大了。
“你喜欢灰色吗?”少女的声音微弱游丝。
“不喜欢,我喜欢深蓝色。”
“哦。你家是住在那个小巷吗?”路林知道她指的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不是,那天我只是心情不好,随便转到哪里。”
“这样啊。”
又是一阵沉默,女孩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可以和你说话吗?”路林很担心她那种恍若隔世的样子。
“嗯。”
“你...现在还攥着我的手呢。”
“我知道。”少女的手没有松开。
少年愣了愣,接着说:“你的晕血症怎么会这么严重?其实晕血症是恐惧症的一种,是可以治疗
的。”
路林看着她很心疼。
“不要紧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和我讲吗?”
“其实没有。”水沉像是累了,声音更轻更慢,“哥哥说我是个不会快乐,也
不会悲哀的人,就像已经死去了。”
路林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疼的紧。
他清了清嗓子:“嗯,你好好休息一会吧,水凉了,我去帮你换杯热的。”
水沉没有放开路林的手,依旧紧紧攥着。
“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回来。”他把另一只手放在水沉的手上,像是安慰。
“他那天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水沉意识恍恍惚惚的,声音里有了哭腔,只是眼睛仍然干燥。
“这次不要再走。”
路林看着这么可怜的她,突然有种想抱抱她的冲动。
“在这陪我,求你了。”水沉的声音恢复正常,可话语里仍有无边的酸楚。
路林只能给她一个笑容,重重地点点头。
路林就这样陪着水沉,一如水沉就这样陪着路林。水沉看窗外的云彩,路林看
水沉。他们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它没事吧...”水沉静静的说。
“放心,沨哥和尹离都在喻浅阑那儿,会好好照顾她。”
“不是她...”
“那个摩托车司机吗,他好像伤得很重,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不是。”
“没有其他人受伤了,别担心,好好休息吧...”
“那棵树还好吗?”
路林到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那个司机撞到了银杏树上。
“我没有仔细看,不过应该没事。”
少女手指的松动,路林感受的很真切。
“我渴了。”
“哦,我帮你去倒水。”水沉的手无声的滑落。这时,路林才感到左手被她握
的冰凉而潮湿。
路林细心得把糖水混合的不冷不热。水沉细细的喝水,很认真的样子。
“告诉我哥,我今天住在校医院就好,不用来看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路林听出了这时逐客令。便帮她放好水杯,盖了盖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水
沉依旧看着窗外,不再在意路林。
路林一出门,却看到尹离正轻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冷冷地月光下,这个男生的
身影显得格外修长,单薄而孤单。看到路林出来,尹离微微抬起了头,“她睡了吗?”
“没有,只是说想一个人待会儿,今晚住在校医院,”他不安的看了看尹离,
突然觉得他爱一个人爱得很艰难,很可怜。“她说,不用你和沨哥再进去看她
了。”
“嗯,我知道了。”尹离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沨哥去送喻浅阑和晚言回寝室了,我
过会和他联系。我们回宿舍吧。”
路林和尹离并肩走在路上,一路无言。秋天的北方,北方的夜晚,冷的厉害。
只是,他们两个都在想同一个女人。
尹离在想,傻瓜,明明知道这是在骗自己,明明知道路林不是“那个人”,明
明知道梦总有一天要醒来,又何苦让自己受这样的折磨。
路林在想,水沉,你看到血时,涣散的目光代表什么,呆呆地向前移步代表什么,你
喃喃的说“清,清...”又代表什么...那么,我该怎么做?是想清楚这些简
单的问题,还是,索性骗自己。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水沉已经离开了病房,她需要亲自看看那棵银杏树,现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