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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奈何桥上 ...

  •   公元1725年1月27即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咸安宫。

      年已五十一岁的前太子允礽病危,神思恍惚,却不见人往人来。冷冷清清的屋子,他不是早该习以为常?允礽泛出一丝微笑,竟是掺杂百味,回首他这一生,少年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整个大清王朝谁不羡慕。少年太子,皇上圣眷正浓,他又是一副好皮囊,自幼刻苦学习,不敢有半点疏忽,师傅、谙达无一不夸赞。谁料世事无常,待他尝到欲望滋味,一发不可收拾,自此沉沦贪欲。几十载太子,真真好笑,皇位上的那个人雄心不已,难待暮年,底下兄弟破土而出,年少意气,无不一展手脚。谁能明白他的压力,索相说的好,不如一赌,却是天运不眷。

      索额图身亡,他备受打击,日日等待裁决,圣意难测,对他愈发看重,只是允礽知道,这已然不同。皇上猜忌他,手下弟弟兄长算计他,他不得不赌,不得不狠,最终却落得过:“生子如胤礽者,居青宫之位,不思上进,狂易成疾。臣观其举动,不法祖德,不遵臣训,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之行,鸠聚党羽,暴戾□□,戮辱廷臣。”那声音无情冷酷,字字敲打在他心上,血肉模糊。

      这一世,为何,输的如此彻底?

      允礽眼角憔悴,化作泪一滴,渐渐闭上双眸。

      允礽再次有知觉时,却在一混沌之处,眼前有一女子,其姿容端庄清丽,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允礽大惊失色,这留在他心头的容颜笑容,可不是他无缘得见的皇额娘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只如今她年纪约在二十二左右,姿容端丽,比之那画中人物,越发显得鲜妍。

      “皇、皇、皇,”允礽语不成调,似有几分难以置信。
      “莫怪皇儿不识得皇额娘,你出生之时,皇额娘并无这福气能照顾你一二。”赫舍里氏噙着眼泪,持起手中帕子拭泪。

      “皇额娘、皇额娘,可是皇额娘?”允礽扑将过去,抱着赫舍里氏的双手,万般委屈皆涌上胸腔。若是他也有娘,有人照看着,只怕这结局也不会如此凄凉。虽说幼年时皇上宠着,太后疼惜,若干圣宠,却比不得有娘的孩子。

      “皇儿,委屈你了。”赫舍里氏抱着允礽的头,慈爱的抚弄,这个她拼命诞下的皇儿,却一直无缘相见,如今母子两个总算得偿所愿,见上一面。

      “皇额娘。”允礽这些年的委屈积累许多,越发不可收拾。

      赫舍里氏待允礽一一发泄完毕,方才给允礽拭去眼泪,笑着道:“孩子,额娘知你受了委屈,只是,额娘冷眼看着,你后期行为处事的确做的不对,额娘这般说你,你可接受?”

      允礽近来也把前事想了个遍,虽说自己行事有些出格,只是皇阿玛后来也忒狠心,圈禁他半生。“皇额娘虽然说的有理,只是若再来一次,儿臣定不会如此。”允礽闷闷不乐的,皇阿玛那里允礽还有理由责怪自己,只是那胤禛明面上跟随自己,暗地里韬光养晦,培养实力,陷他于不义,他实在是恼的很。

      赫舍里氏道:“额娘知道你心中委屈。”赫舍里氏拉着允礽,到了奈何桥旁,那里正有一个银发老婆婆在卖汤。亡魂一一排队过那奈何桥,从老婆婆手中接过孟婆汤,那老婆婆道:“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恩怨情仇到此全消。”

      赫舍里氏握着允礽的手,笑着道:“额娘等你多年,如今咱们母子儿子一起去投胎转世,自然是能续起缘分的。”

      赫舍里氏拉着允礽上了奈何桥,那孟婆笑道:“等了几十年,你儿子终于来了。”
      “还得多谢孟婆这些年的照顾。”赫舍里氏笑着谢谢孟婆。

      孟婆抬眼看了一下沉着脸的允礽,舀起一碗汤,似笑非笑,“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化为尘嚣,你心中任是有万般委屈,也都烟消云散。”

      允礽看着赫舍里氏,后者笑着示意他喝下这碗汤,允礽端过汤碗,却是不愿意,把那碗递了回去,道:“皇额娘,我不服,我不愿意,我不甘心。”允礽扶着桥栏,狠狠的打在桥栏上。
      赫舍里氏和着孟婆相视一笑,孟婆道:“痴儿、痴儿,何苦纠缠不清。”

      赫舍里氏道:“皇儿,这执念一生,你可是回不了头的。”

      “皇额娘,我心中憋闷,你便是让我转世为人,我心中的气也消不了。”

      赫舍里氏道:“你果然不愿意和额娘一起,额娘这次不得不走的。”

      “皇额娘,您也看到孩儿受的苦楚的,不报夺位之恨,我誓不为人。”允礽反握着赫舍里氏的手,他是不甘心输给胤禛的。

      孟婆道:“你既生此执念,也合该因缘巧合,遇着千年不遇的逆转,既是如此,你便去吧。”孟婆笑着,搁下手中之汤,指着桥下渐变颜色,不住翻滚的桥水。允礽心中疑惑,却听孟婆道:“你额娘陪着老婆子多年,老婆子也有说话的伴,算还你额娘的情。你若是敢从这里跳下,便有机会重头再来。”

      赫舍里氏连忙阻止道:“皇儿,你可别胡来,这羁绊若是不深,你可是有去无回的。”
      允礽看着河水,想起那金銮殿上坐的冷面男子,手下不住用力,握的桥栏咯吱作响,孟婆瞧他青筋绷紧,不由失笑。允礽发狠,回头对着赫舍里氏,跪在桥上道:“皇额娘,是孩儿辜负皇额娘恩情,只是让孩儿就此放下,心中实在不甘,孩儿来生再报母恩。”允礽重重磕了头,毅然决然的跳下奈何桥,进了那翻滚的河流之中。

      “胤禛,你等着,这一世,我绝不再输你。”若有机会再来,这一世,他会是皇阿玛骄傲的那个人,友爱兄弟,宽厚友善。

      赫舍里氏阻止不及,才唤了声“皇儿”,却被孟婆拉住,“这是他的劫数,你等了许多年,放弃无数机会,只为见他一面,如今你也该了结这桩心事,留在这里,反而连累于他。”赫舍里氏在此多年,知道孟婆是为着自己好,便点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奈何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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