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岱妾》千秋尺

8、山主、城主与鼠妖2

　　岱妾惊叫着醒来，满身满头的冷汗，眼睛张张的，费力地伸手一摸，湿湿的，自己是哭了么？

　　梦里的那个女孩子是谁，自己么？她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为何会那么痛？岱妾下意识觉得那与自己有关，却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心里头空空的，似乎没了那样东西，一样都没了意义。

　　房间里没有人，自己染的是瘟疫，是会死人的，没有人来看她，傅九叶没有再出现，怡然也没有回来，岱妾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

　　怡然无声无息地闪进房间，看着床上烧得一塌糊涂的女子，她应该很不舒服，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苍白的嘴唇已经开裂起了褶皱。

　　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淡去，怡然默默坐在床边，将岱妾扶了起来，她的嘴巴微微蠕动着，似乎在呢喃什么，怡然低头去听。

　　她模模糊糊带着哭腔说：“十一，十一~”

　　怡然的手猛的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憔悴的小脸，她，想起了什么？明明什么都忘了，在最深处，却还是知道十一是不同的，怡然苦笑。

　　他很快又恢复常态，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手覆上岱妾的额头，一束黄色的光笼罩了他们，大约一炷香功夫，光芒淡去，怡然轻轻将怀里的人安置在床上，拉好被子，在床边站了一会，走了出去。

　　岱妾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瞧见了坐在一边的傅九叶，让一个城主这般守在她的床边，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便挣扎着要起来。

　　“莫动，”傅九叶很体贴地按住她，“怡然说你这个时辰会醒，还真是醒了。”

　　听到怡然的名字，岱妾的心里一沉，自己病了这许久，也不见他来探望，看来自己这个小丫头在他心里还真是不值一提，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他人~”

　　傅九叶看岱妾的眼神有点古怪，半晌笑了笑道：“他在制药，这是他交代给你的药，一日一颗，过几日病便好了。”

　　岱妾望着手里的白玉瓶，有些愣，这是什么药，怡然给她的，是他研制出来治瘟疫的药么？可是傅九叶说他在研制新药，那么，药应该还没有制出来才是啊。

　　“傅城主，岱妾想去见见公子。“

　　“你身子不大好，还是莫走动的好。“傅九叶温言道。

　　她却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还染着瘟疫，这般随便出去走动，不是摆明了要害死城主府的老老小小么？想到此处，岱妾扁了扁嘴，不再说话。

　　晚上的时候怡然却来了，一进门便笑意盈盈地看着岱妾，道：“好岱妾，可是想公子我，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见我。”

　　岱妾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怡然气定神闲在她床边坐下，道：“岱妾长大了不少，开始不理公子我了。”

　　“我想回鄞山。“岱妾终于开了口，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怡然一愣，随即笑得更欢：“病糊涂了罢，今儿让傅九叶给你的药吃了没有？”

　　“没有。”她闷闷地回答。

　　“怎的不吃？”

　　“这是什么药？”

　　“呵呵，仙丹。”

　　岱妾抬头瞪了总是在笑的人一眼，嘴巴总是扯着，他不累么？

　　“你就胡扯罢，我也不信你。”

　　怡然叹气：“我总归不会害你。”

　　岱妾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重新低头去看手里的白玉瓶。

　　床板微微一动，怡然轻轻巧巧站了起来：“岱妾如果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那药还未研制好。”

　　“等等。”

　　怡然回身望她。

　　岱妾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怡然却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伸手将岱妾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睡罢。”

　　那怀抱很温暖，很宽厚，带着淡淡一丝龙涎香气，岱妾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雾里，一个劲地往上飘往上飘。

　　怡然负手站在院子里，月光洒了他一身，他静静凝望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色树影，半晌才低低开口：“怎么样？”

　　月影站在阴影里，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跪在地上道：“公子恕罪。”

　　“没有查到？”

　　月影默然。

　　“月老的红鸾殿什么时候戒备也森严起来了，还是说，早就料到会有人大驾光临，那老头儿，当真是~”

　　“影儿无能，请公子降罪。”

　　“罢了，帝王星的劫数本就是天机，这也怨不得你，回去罢。”

　　“是。”

　　“哦，这个拿着，”怡然在怀里掏了掏，扔了一个小瓶出去，“那个九转金丹，咳咳，弄丢了，这个你将就着用罢，好好疗伤。”

　　“谢公子。”月影将瓶子珍而重之放入怀中，隐没在黑暗之中。

　　怡然抬头仰望月色，微微叹气。

　　怡然这两天很忙，每天都在治病救人，倒是傅九叶，反正也不懂医术，城中的疫情已经被控制，倒是闲了下来，整日和痊愈了的岱妾厮混在一处。

　　“岱妾！”明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岱妾一惊，，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团作一团，往被子里一塞，再正襟危坐看着外面。

　　傅九叶从外面挑帘子进来，笑道：“在干什么？”

　　“没什么。”岱妾十分纯真地笑笑。

　　“外面的天很好，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里？”

　　“白马寺。”

　　岱妾一楞，心里有块地方动了动，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莫名的悸动。想想在这屋里呆着也是无趣，便点了点头。

　　傅九叶走出去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里面，露出了一点东西。

　　和傅九叶相对坐在马车里，岱妾有些无聊，便撩开帘子往外看。傅九叶看在眼里，笑了笑开口道：“岱妾，你可知道白马寺为何叫白马寺？”

　　岱妾眨眼：“许是寺里有白马罢。”

　　“那你可知为何天下许多寺庙都叫白马寺？”

　　（作者说，那叫连锁店，品牌效益啊~）岱妾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茫然，摇头。

　　“我佛本是天竺王子，于其子出生第七日，皇室血脉有继，我佛骑白马出家，故有白马寺一名。”

　　岱妾有些愣，傅九叶说话委实有些深奥，甚么于甚么乃的，不甚明白。但有一句她总算明白了，佛祖是骑着白马出家的，这和她平时的认知有些出入。于是她想了半日，问出了这么一句：“那白马寺的佛祖是骑在马上的么？”

　　傅九叶愕然，半晌低低笑了起来：“这不过是传说，寺里的佛祖自然还是坐在莲台上的。”

　　岱妾听到坐在莲台这几个字，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不再接傅九叶的话头，而转眼看了外面的风景。

　　此刻马车正驶到河边，河堤边芳草萋萋，被风一吹，如绿潮一般，岱妾心里一动，回头道：“傅公子，我肚子不太舒服，想下车一下。”

　　傅九叶看了一眼外面：“在这里？”

　　岱妾有些窘迫，脸便热了起来，声音如蚊子叫一般大小：“这里草很多，没、没关系的。”

　　傅九叶失笑：“”去罢，自己小心些，我在这里等你。“

　　岱妾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里走着，一面仔细看着脚下，走了一会也没瞧出什么来，想了想，她弯下腰来，低声唤：“阿风，阿风！“

　　灰色的影子一闪，灰不溜秋的一代鼠王阿风壮硕的身影出现在岱妾脚下。

　　岱妾一惊，忙不迭往后逃了两步。

　　阿风贼亮的小绿豆眼一白，道：“你躲什么呀，不是你在叫我么？”

　　“你还说，我回去还真害了一场瘟疫，差点没死掉。”

　　阿风上上下下打量了岱妾几眼，上两天还瘦巴巴的小黄脸现在竟然圆润起来，还白里透着红，瘟疫，不像啊~

　　岱妾被他盯得不自在，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丢给他：“这药治瘟疫很管用，可惜只剩下一颗了，你快吃了罢，那便不用死了。”

　　阿风用自己的小爪子扒拉开瓶盖，嗅了一下，浑身抖了一抖，不可置信地抬头：“给我的？”

　　岱妾点头。

　　阿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丢进嘴里，没有嚼便直接吞进了肚里。闭着眼感受了半日才慢慢道：“这个，恩，你给我吃的这个，哪来的啊？”

　　“别人给的啊，说是一日一颗，我看我也好了，便把最后一颗留下来给你了。”

　　阿风一个没忍住，生生地又抖了一抖，怪事年年有，今年果然特别多，这种东西，一日一颗，不怕成精么？难怪这丫头染了瘟疫反而胖了不少。

　　岱妾见阿风蹲那里抖个不停，便关怀道：“你没事罢？”

　　阿风摇头，没事，爷爷好的紧，见岱妾一脸呆像，便翻了翻白眼道：“这个，是谁送你的？”

　　岱妾脑中闪过一张总是笑得温柔的脸，呼吸一窒，半晌才讷讷道：“一个妖怪，你小心点，他是来抓你的。”

　　妖怪，妖怪会有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还拿来让人家一日一颗地治瘟疫，鬼才信呢！不过看这丫头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她天天吃的是什么东西，算了，也不为难她了，自己刚刚捡了宝贝，得赶快回去修行才是。如此这般，堂堂一代鼠王阿风便伸出一只爪子对岱妾晃了晃，道：“好，那我先回去啦。”

　　岱妾点头，目送阿风以光速消失，再慢腾腾回了马车。

　　傅九叶坐在马车，看到岱妾有气无力地爬上来，脑中自然浮想联翩，半晌盯着岱妾的肚子道：“岱妾，你，还好罢？”

　　岱妾不明所以，点头道：“很好啊。”

　　傅九叶心里却不这般想，女孩子家家的，可能比较羞于启齿罢，于是他便极体贴道：“岱妾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先回去的。”

　　岱妾摇头：“我很好啊，傅公子怎么了？”

　　傅九叶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这般死要面子，刚刚去了那么久，分明便是拉肚子么，这也是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岱妾倒是能撑，一副浑不在意的形容。看来依然对这丫头另眼相看是有道理的，她的确有过人之处，意志坚强啊~

　　白马寺幽静深远，远人境，便少了许多俗世的纷扰浮华，岱妾走进寺门，心却不停地砰砰跳，就仿佛，仿佛很熟悉一般，是一种回到故乡的感觉。

　　寺庙很大，岱妾和傅九叶先去大雄宝殿拜了我佛，再拜了笑眯眯的弥勒佛和凶神恶煞的十八罗汉，当然了，观音大士是不会忘记的，岱妾给观音菩萨磕了好几个响头，为清平村的百姓们祈了福，还喃喃道：“菩萨明鉴，鄞山虽有许多妖怪，但她们并没有害人，也请您大慈大悲保佑他们，保佑月影月湄，保佑红雪，还有他。”

　　拜完了佛，傅九叶要在寺中听禅，岱妾对这些个深奥的道理是不懂地，便自己跑了出来，在寺里乱逛。这白马寺还真真的大，岱妾兴致勃勃地四处走合，不觉便往寺深处走去。

　　不知不觉便走到一座大殿前，这大殿瞧着也甚是雄伟，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香火并不是十分旺盛，她抬头看了看牌匾，这两日得闲的时候，傅九叶教了她几个字，所以最简单的几个她倒也认得了。正好，这牌匾上的字还算简单，最后一个字虽然不认识，但每块牌匾上几乎都有，应该是个“殿”字，而前面的两个字，却是“十圣”。

　　十圣殿，岱妾的心里一跳，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里面布置很整齐，主位空着，几尊神态各异的佛像立在两边，有年轻也有苍老，皆垂目，果然十分圣洁。岱妾的心跳得很厉害，脑中灵光一闪，十圣殿，供奉的是佛祖的十大弟子。

　　可是自己从没进过寺庙，也未学过佛理，怎会知道佛祖有十大弟子？

　　“施主。”

　　岱妾一惊，连忙回头，一个穿着灰色僧衣提着扫帚的老和尚站在殿门口，眼皮耷拉，几乎看不见眼珠，但岱妾感觉到了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十分和善。

　　“老师傅好。”岱妾双手合十，恭敬地行礼。

　　“施主怎会来到此处？”

　　“我随便走走，无意发现了此处。”

　　那老和尚微微笑了起来：“这便是缘，施主与佛法无缘，却与这十圣殿有缘。”

　　岱妾瞪眼，和尚们说话总有些深奥，岱妾听不懂。

　　老和尚极和善地笑了：“施主可知这十圣殿供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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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神马都木有评论，，偶好伤感~~
也木有收藏，偶好痛心，，
偶今天逛街去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码字，，，
偶多勤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