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岱妾》千秋尺

16、佛经与画册

　　歌空今儿起了个大早，为的是去慧蝉院和怡然共进早餐。倒也不是怡然有多少魅力，而是他与敖雪妍同住知信院，他委实不愿和敖雪妍面对面吃东西。倒也不是敖雪妍面目可憎，令他难以下咽，而是出家人不食荤腥，西海公主却可以。

　　对歌空小师傅来说，不吃肉可以，但是看着别人吃肉就不可以了。

　　怡然和歌空相对而坐，月湄一面领着丫鬟布菜，一面笑吟吟道：“公子，那蠢乎乎的丫头呢？”

　　“恩，她还未起身。”怡然漫不经心道。

　　歌空皱眉道：“师尊，她不是您的丫鬟么，怎么起得比您还迟？”

　　“许是昨夜累着了罢。”怡然想起昨夜的光景，嘴角的弧度不禁拉大。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立马变得极为古怪，皆是一副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的形容。

　　月湄以极其暧昧的眼神打量了怡然几眼，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道：“红鸾节，的确很容易累得~”

　　涉世不深却也算是个男子的歌空师傅立马心领神会，小脸很争气地变作了猪肝色，脑中不禁浮想联翩，但是在想到故事男女主角后，他的脸登时绿了。

　　怡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瞟了月湄一眼道：“湄儿，少儿不宜的话可不要在小孩儿面前说。”

　　歌空的脸黑了。

　　岱妾的确还未起身，昨夜也的确很累，不过此刻她躲在被子里，却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看一本，十分精致的彩页画册。

　　说起这本画册，她还当真有些奇怪，今早迷迷糊糊醒来，便发觉自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册子，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只想起些似真似幻的片段。

　　不过那绝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些片段里，怡然万分温柔地望着她，似乎还将她搂在了怀里。

　　岱妾郁闷地拍了拍头，自己不会是在做梦罢？可是做这样的梦，也是不被容许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可以做这般大逆不道的梦，对象还是他！

　　所以最后，她确定自己是脱线了，而这本小册子，应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多半是本武功秘籍。

　　她这样想也不是没道理，因为这小册子里记载了一些十分奇怪，且难度颇高的动作，是她平日里不曾见过的，如此，多半是独门武功了。

　　而她认为这是门高深武功，也是因为她看出了些门道，这里面的招式，男女各不相同，据她的研究，似乎女子的更难些。

　　这练功的地方也有许多考究，大都是在床榻上，也有在浴桶里，椅子上的，还有草地上，围墙边，也偶尔会有。

　　唯一有一点不大好的，便是里面的人形皆赤身露体，虽然为了动作的精准传达，衣衫是有些多余，但岱妾认为穿件小衣亵裤还是应该地。可能是画画的高人力不从心罢，岱妾如是想。

　　如痴如醉地将一整本画册看完，岱妾直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全身燥热。莫非，自己看了这本武功秘籍，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功力大增？

　　小村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如此这般做着春秋大梦。

　　月湄已经带着丫鬟下去了，慧蝉院的大堂里只剩下怡然和歌空二人，怡然慢慢鼓捣着碗里的粥，盯着对面正哗啦哗啦吃着阳春面的歌空，一脸高深莫测。

　　歌空其实很饿，阳春面也真的很好吃，但他最后还是放下了筷子，以极怨毒的目光与怡然对视。

　　怡然轻笑一声，道：“小歌儿，去给为师寻些孤本来。”

　　歌空的脸色很那看：“师尊，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要叫小孩儿去做。”

　　“可是为师想看。”

　　“师尊，那些东西看多了，伤身子。”

　　怡然笑得一脸纯洁无辜：“你知道为师不是寻常男子。”

　　歌空忍住想抓狂的冲动：“是，师尊，您哪能是一般男子，您欲望浅薄，看那些个东西只会更加清醒。”

　　“错了，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

　　“所以说，您现在不清醒了，是么？”

　　“那倒也不是，只是为师最喜欢的孤本前些日子丢了，所以想请小歌儿寻些好的来。”

　　歌空两眼不可遏止地翻白，嘴巴大张，出气多，进气少，一副马上便要过去的形容。

　　怡然十分关切地望着他：“你还好罢？”

　　好不容易换过一口气，歌空勉强提起精神回答：“还好。”

　　“那这孤本~”

　　“师尊，六界之内的精品早已被您搜刮完了，弟子全给您收在大殿的“佛”字后面。”

　　“你怎的放那里去了？”怡然皱起眉头。

　　歌空面露得色：“回师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怡然含笑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那还不快去取些来。”

　　“师尊，那里很危险的~”

　　怡然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这里也很危险的~”

　　歌空咬了咬牙，伸手掐了个诀，将手上多出来的几本薄册子递给怡然，闷闷道：“还好早有防范，身上还带了两本。”

　　怡然似笑非笑地接过册子，随意地翻了翻，点点头赞道：“不错，倒也是上品。”

　　歌空面露得色。

　　但怡然的话还未说完：“小歌儿啊，若为师不用些特殊手段，实在是很难找到你私看□□的证据啊~”

　　歌空愕然。

　　怡然收起嘴角的笑容，严肃道：“歌空，你不守清规戒律，私藏并偷看□□，你可知罪？”

　　歌空双腿一颤，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道：“弟子知罪，请师尊责罚！”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歌空抬头，满脸哀怨道：“弟子不该私藏□□，犯了色戒，更不该识人不清，拜了您做~”

　　怡然接过歌空戛然而止的话头，浅笑道：“做什么？”

　　“回师尊，没什么。”

　　怡然云淡风轻地站起来，道：“既然如此，便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歌空如遭雷击：“师尊！”

　　“小歌儿，你好歹也是守莲童子，三天不吃会死么？”

　　“不会。”歌空垂头丧气。

　　“那便是了。”

　　“那么这些书~”

　　怡然轻轻巧巧地将书放进怀里，道：“这些个赃物，自是没收，充公。”

　　歌空双眼翻白，仰天自哀，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

　　今天怡然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对岱妾便也格外地重视起来。

　　“看看，这些，你想学哪本？”

　　岱妾蹬着双眼看着眼前那一大摞书，据她那认字水平，勉强可以看出这些都是佛经。其中许多字都颇为艰深，更莫说那深奥精妙的含义了。

　　怡然抱胸瞪了半日，见岱妾还是一脸楞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岱妾，想学哪本？”

　　岱妾咬了咬嘴唇，抬头道：“公子，我想学武功。”

　　“恩，什么武功？”

　　岱妾一边比划，一边描述她心目中的绝世武功：“就是在床上的，一个人这样，腿分开，一个人这样，弯起来。哦，对了，也不一定是床，大浴桶也可以，只要是可以躺得，大约都行，姿势也是与许多的，有这样，还有那样~”

　　兴致勃勃全神贯注的她浑然没有在意怡然额角滚落的冷汗珠子。

　　“好了，好了，”怡然的心脏终于到了能承受的极限，“你说的这个，我现在也不是太明白，还在研究，你若真想学，下次我练的时候叫你一起好了。”

　　岱妾大喜过望：“谢谢公子。”

　　怡然极慈悲地单点头，重新指着那些书道：“那你现在要学哪本？”

　　岱妾摇头。

　　“你不想学？”

　　“太难了，我学不来。”

　　怡然的眉头不负众望地皱了起来。

　　待其额见一贯温和的他面色阴沉，心里不觉有些害怕，便壮着胆子开口：“公子~”

　　怡然护手打断：“罢了，我要去知信院，你跟着服侍罢。”

　　“不！”岱妾脱口而出。

　　怡然皱眉望着她。

　　岱妾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她竟然又以如此强硬的口气顶撞了怡然！岱妾怯怯垂头，不敢去看他。

　　她却也错过了怡然眼里的一丝挣扎，一丝自嘲，转瞬即逝。

　　“你不愿意？”怡然淡淡开口。

　　“不，不，不是，”岱妾连忙回答，“我是~”

　　“不是便好。”怡然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径自走了。

　　我是想，公子和雪妍公主应该不需要别人打扰，岱妾郁闷地咬了咬嘴，快步跟上。

　　知信院依旧是水晶宫的打扮，雪妍公主也一样的美艳动人，看见怡然走来，便如一只金丝雀一般扑了上去：“怡然哥哥！”

　　怡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雪妍可不能再这般孩子气。”

　　“怎么不能，怡然哥哥是对我最好的，雪妍想怎样都行！”

　　怡然但笑不语。

　　岱妾并拢脚跟，双手相叠放在身前，低头垂眼，暗道，不看，不看，不看便不会长针眼。

　　案上放着一把古琴，有着大而厚的弧度的琴面，大蛇腹纹一般的断纹，气质浑厚且不失秀美。怡然轻轻拨弄了几下，不禁感叹道：“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九音兼具，大圣遗音不愧是传世古琴中的上上之品。”

　　敖雪妍也低下头来一起看那“大圣遗音”琴，彼此的头发落下来，亲密地交缠在一处，仿若结发，岱妾突然觉得这里的阳光有些太过于刺眼，刺得她眼睛都有些胀了。

　　敖雪妍在案前坐了下来，纤纤玉手微抬，一曲《高山流水》便如那行云流水般从指间流出。

　　岱妾不通音律，只知道那琴声淙淙，悦耳动听，便觉得那雪妍公主果然是才貌双全。怡然也则但笑不语，微眯着眼看美人抚琴。

　　一曲终了，怡然浅笑道：“轻拢慢捻抹复挑，雪妍的指法是愈加娴熟了。”

　　敖雪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怡然哥哥从不会说人家的不是，雪妍的琴技自己有数，空有其形而无其神，不过是个架子罢了。”

　　“雪妍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以你的琴技，世上已少有敌手。”

　　“可与怡然哥哥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今日哥哥说什么也要指点雪妍一二。”敖雪妍站起来，笑意盈盈地将位置让给怡然。

　　怡然也不推辞，只是浅笑道：“怎的与我这般生分了？”

　　岱妾不懂音律，但是还是能听出怡然的琴艺远在敖雪妍之上，如果说敖雪妍的《高山流水》是一首美妙的乐曲，那么怡然的这曲《绿水》便好似叮叮咚咚的泉水，奔腾跳跃，灵气十足，仿佛那一池春水当真流到了面前。

　　怡然停下时，众人依旧沉浸在乐曲之中，尚未回神，他缓缓抚过宽厚的琴面，手指一动，又开始弹奏。

　　这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调舒缓，琴音空灵，隐隐露出几丝脱尘之意。再看怡然，凤目低垂，面容圣洁，衣衫飘飘，竟似要羽化而去一般。

　　岱妾从听到这首曲子的第一个音符起，便已经陷入了混沌，她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小小一方莲池，开满了洁白的莲花，池边一张案，一把琴，一个莲白色的身影飘然若仙，修长的手指间，一串串清越的音符流出。

　　而他身边，还有一绿衫女子，正和着曲子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娇俏轻盈。

　　这当是一对璧人。

　　怡然不经意间抬头，突然看到站在一边的岱妾，她脸上的表情，似甜蜜又似痛苦，嘴角明明挂着一丝笑容，却早已泪流满面。

　　手指一抖，琴声发出尖锐的一声杂音，细长的琴弦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怡然哥哥~”敖雪妍有些惊讶，“你~”

　　怡然的脸色一瞬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含着一抹笑道：“我许久不曾弹琴，也是难以定下心来，而这大圣定音曲必须心思完全澄澈才能弹奏，好在不曾损坏了这琴。”他转头看向岱妾，淡淡道：“岱妾，你怎么哭了？”

　　岱妾这才回神，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摸，果真一手的泪水，这这这，她一时也说不上自己怎会莫名其妙哭了，只好低头不语。

　　怡然也不生气，柔声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岱妾想了想，答道：“并不曾想起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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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光棍节快乐，，，
素光棍的举起手来，爪印，，哇咔咔，，，
昨天通宵去了，偶现在要赶紧去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