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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优昙花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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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阡陌被眼前的花海惊呆了,极目四望,满眼尽是优昙花,其中每一株都是并蒂生两朵,一红一白,红的艳白的娇,点缀在山野绿茵间,让她忍不住想躺上去打两个滚。更奇的是,这些花都似有灵性,一看到赤朱和冰魄就忍不住花枝乱颤,有些欢呼和讨好的意味。
“小鬼,花露池在那边呢。”赤朱看花阡陌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扑哧又乐了,扬手指了指花海的东侧。
“现在我可是你们的老大,你再叫我小鬼,看我怎么收拾你。“花阡陌边说边扬了扬手。
赤朱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躲开了,“那叫你小花好了。“
呼吸着纯净空气、闻着袅袅花香的花阡陌越发觉得自己身上腌臜难耐,懒得再跟赤朱斗嘴,也顾不得欣赏花海美景,急急赤朱手指的花露池方向奔去,没奔两步,她忽又回头,笑盈盈地对冰魄说,“劳烦冰魄帮我准备点吃的”,然后又继续前奔。冰魄皱了皱眉,飞身而去。
越过花海,花阡陌果然看见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池,掩埋在花海中央,不细细找很难发现。池水泛着露珠般晶莹的光泽,隐约传来阵阵花香。
花阡陌却在池边愣住了。
“你不是很想沐浴吗,怎么不下去,又站在这里发傻?”紧随而来的赤朱诧异地问。
“我……“花阡陌突然有些忸怩,”我太脏了,这池水那么干净,会不会弄脏了它。”
“哈哈,你果然有意思”,赤朱闻言大笑起来,“这池名唤露珠池,意思就是池水都是清晨的露珠凝结而成,之所以一直那么纯澈,是因为池中所聚的都是当天的露水,今天的水脏了,明天又会变干净的。”
花阡陌闻言,松了一口气,噗通一声跳进了池里。好畅快呀,多久没有那么畅快了,上一次沐浴时,她还是伺婢环绕、备受尊宠的小公主。依稀还记得,那天沐浴的香汤里,有栀子花的香气,洗完后就连空气里都泛着淡淡的甜香。可就是在那一天,魔王的部下攻击人界,血洗宫廷,栀子花的香气立刻被浓重的血腥味儿所取代,要不是母妃以命相护,只怕此刻她也同所有人一样,命丧当场了……
深呼吸一口气,花阡陌身子一滑,将头也深深地埋进池水里,想洗去浑身的污垢,更想洗去脑海里那一幕幕惨烈的修罗场景。
“喂,你都洗了一个时辰了,皮都掉了几层了,怎么还不上来呀。”在池边等了半晌不见花阡陌上来,赤朱不耐烦地问。
“我的衣服脏了,好不容易洗干净,实在不想再穿回去了……”花阡陌两只小手扒在池边,露出小脑袋。
“这好办”,赤朱身后透明的翅膀呼啦一扇,登时霞光四射,一件红白相间的精美花衣径直落在了花阡陌的面前。
好香……花阡陌满心欢喜地爬上岸,穿上新花衣后,又美美地原地转了个圈,开心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谢你,赤朱。“花阡陌转过头来,真心地向赤朱道谢。
看着眼前迥然不同的花阡陌,赤朱有些发愣,洗去了满身污垢的花阡陌露出雪白如细瓷的肌肤,原本塞在脏兮兮的小帽子中的长发洗净后披散开来,乌黑滑亮,还散着隐约的花香,神采熠熠的眼眸现在来看更是亮若星辰。
花阡陌微微笑了笑,冲她摆摆手道,“快走吧,刚才冰魄不是说去准备好吃的了么,我也饿了,咱们去找她。”
可赤朱仍是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有反应。
花阡陌面色微变,赶紧走近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再凝神细查,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不止赤朱,所有的一切都像凝固了一样,之前还微微抚着她发丝的风也停了,周围安静得令人发憷。
她有些慌了,“赤朱,赤朱……“一边喊一边晃,可赤朱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纹丝不动。
花阡陌开始朝着来时的方向撒腿狂奔,她担心赤朱,自己又没有任何法术,与其在原地一筹莫展,不如想办法找到冰魄,看她有没有办法。
可是茫茫一片花海,冰魄到底在哪里?花阡陌跑着跑着,竟迷失了方向,她强压下慌乱,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尝试辨别方向。
花阡陌越看却是越惊,后背渐渐泛起一股寒意。
冰魄……冰魄……花阡陌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寻找,她怕喊出口,空荡荡的回音会更恐怖。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不远处隐隐绰绰有一个山丘样的突起,立刻鼓起勇气,加快速度朝那个突起跑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只是一个花冢。花阡陌有些失望,再加上许久没有进食,经过一番惊吓奔波,早已是疲累不堪,只得靠着花冢坐了下来。
若是别的小孩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早已嚎啕大哭了,可花阡陌偏偏天生不爱哭。她正自出神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后背却隐约感到花冢深处似乎有热气缓缓传来。她立刻骨碌一下站了起来,开始绕着花冢细细打量。
果然,她在花冢的另一边发现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竟像是上古之物。可这个玩意究竟有什么机关呢?她用力扳了扳,铜镜纹丝不动,就像是天然长在这里,而不是后来镶嵌进去的。
她俯跪在地上,把脸凑到了铜镜前,镜中倒映出一张小巧白净的女娃面孔,眼睛尤其有神,黑眼珠润得似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铜镜的镜面开始泛起了涟漪,花阡陌映在镜中的面孔渐渐模糊了起来,突然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她瞬间如失重一般直往下坠,立即惊得闭紧了眼睛。
没过多久,那阵令人心惊的下坠感就消失了,再睁眼时,花阡陌被一阵白光晃得头晕眼花,待渐渐适应下来后,她惊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究竟是哪里?没有天也没有地,世界仿佛混沌未开,可却有一处极富穿透力的光源,将这周遭照得极其明亮。更诡异的是,她竟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花阡陌顺着光源的方向慢慢走去,越走越觉得炙热难当,额前鼻尖都凝出了细细的汗珠,而前方的光源也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个正在打坐的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修长魁伟,剑眉入鬓,端坐在那里,宛如天人,花阡陌翻遍脑海,也寻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他,只觉得光是看着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熨帖。尽管他双目紧闭,她仍然能感到他眼睛里蕴着炽烈的光芒。
就在这时,花阡陌感到额头一阵灼热,以往月圆时总会疼得她死去活来的眉心仿似燃烧了起来,她捂着额头,慢慢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