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燹龙X靖沧浪] 滂沱》洗洗睡吧

2、第 2 章

　　若我拥有所有，若我失去所有，那我是谁？——弗洛姆

　　这是间十平方的小阁楼，一张折叠床便已占了一大半空间，衣服鞋袜之类的生活用品随处乱放着，唯一看起来较为整齐的是两只大箱子，黑沉沉的皮箱，上面还带着与这破旧的阁楼稍显突兀的电子密码锁，箱子上面放着份三天前的报纸，头版头条大得惊人，烛海尊者一灯禅失踪，还配了张现场的照片，打斗过后的房间一地狼藉。

　　夜晚七点整，不远处的工地施工终于停了，周围安静了些许，但是酷暑的热浪却并未因为夜晚的来到而退却，床边的小风扇嘎吱嘎吱地努力造着热风，突然只听闻哐当一声响，小风扇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妈的！”

　　端木燹龙瞪着地上报废的风扇，一脸烦躁，他顺手从床上拿起件短袖T恤往头上一套，抓起手机和钥匙便往外走，楼下一个住户听到上面摔门的巨响，好奇地伸出脑袋往外看，却在看到端木燹龙阴沉凶恶的表情之后像被蛰了一样猛地缩回去了。

　　楼外果然是比阁楼内凉快了些，端木燹龙的心情也稍微凉了一点。等他打车到了指定的餐厅的时候，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断灭阐提一身贴身的西装，面容俊美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是有高级白领或者知识分子的模样。此刻他正坐在这间西餐厅二楼角落的卡座，面前摆着杯咖啡，手中翻着当天的财经新闻。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端木燹龙嗤笑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了，端木。”对方温和笑道。

　　“去做了整容么，少君。”端木燹龙一点也不掩饰他语气中的嘲讽。

　　“我现在叫任云踪，少君这两个字，以后不必再提。”任云踪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平静说道，“我早跟天阎魔城没有关系了，这次把你弄出狱纯粹是意外，是我和魔主的一个交易。”

　　端木燹龙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我也用不着感谢你了。”

　　“当然。”任云踪答道，他将一个牛皮文件袋递到端木燹龙面前，“这里面是你需要的一些证件，还有几张卡，里面有魔城给你的资金，足够你这段时间的费用。”

　　端木燹龙接过文件袋，翻了翻里面的证件，收下了。

　　任云踪沉默几秒，说道：“魔主有所交代，嘱你一切以任务为重。”他神色勉强，似乎极不愿意说出上面这番话，因此随后又补充道，“我与魔城已经没了关系，你们做的任何事我都没立场去管，只是希望你任务时少去伤及无辜，如果动静闹太大，对你自己对魔城都不是件好事。”

　　端木燹龙听着这番话，双手抱臂，目光落到任云踪左手中指上，冷哼一声，问道：“少君打算什么时候请魔城的兄弟们喝喜酒？”

　　任云踪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还未等他再说什么，端木燹龙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大步离开了。

　　第二天，端木燹龙摆脱了酷热的阁楼，找了套小公寓，随身的只有那两口大箱子。他进了卧室门，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是一叠一叠的照片，他将那些照片从箱子中取出，一张一张地摆放在卧室里。

　　桌子上，床头柜上，墙上，衣柜上，镜子上，窗台边上。

　　全都是照片。

　　东西安置好之后端木燹龙就这般坐在窗台边的沙发上，静静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静态影像。

　　直至天色渐暗，端木燹龙没有开灯。他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来到阳台。这个阳台不大，还直直对着隔壁大厦一所公寓的阳台，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的客厅，一览无余。

　　客厅亮着灯，但是却没有人。

　　家具带着古韵，中规中矩，摆设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端木燹龙对此一窍不通，看不出什么来，但墙角的鱼缸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只鱼缸很大，里面却只有几尾小鱼。距离有些远，端木燹龙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蓝色的，在偌大的鱼缸里缓慢游弋。

　　看着那只鱼缸，端木燹龙很难得地陷入了回忆。他曾经有个双胞兄弟，喜欢穿女装，也很喜欢养鱼，即使是因为任务居无定所的时候，他也会弄个小鱼缸抱着他的鱼一起搬走，简直就像是强迫症，后来一次海上任务失败，他葬身大海，喂了鱼。

　　对面的客厅进来了一个人。端木燹龙警醒，一眼瞥去，那是个穿着蓝色的浴袍的男人，近三十岁的样子，面容俊逸，身材高挑，一身的书卷气。

　　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双冷漠的眼睛，他眉目间带着未散的忧愁与哀戚，慢慢走到那鱼缸前的沙发上坐下，浴袍的下摆随着他坐下的姿势散开，露出修长结实的大腿，他的目光落在那几条小鱼上，渐渐神色变得恍然。

　　端木燹龙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静静地看着对面客厅的那个人。他想这人当真一点警戒心都没有，他随随便便一枪就可以要他的命，鲜血会溅在他痴爱的玻璃鱼缸上面，不知道那几条鱼会不会和它们的主人一起殉情。

　　对面客厅的光亮得耀眼，仿佛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