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来一发吗》恶来

2、02本能反应

　　“……我叫宋涛涛，重案组宋涛涛。”

　　听着这话，朱队悬到九重天的心终于放回地面。涛涛好孩子啊，涛涛争气啊，关键时刻总算识大体，没给警队丢脸……

　　“女警长这种脸的确可以理解——但这样子扮我私人助理，太伤品位了吧？”

　　王子文这话说完，朱队的心脏立刻掉下十八层地狱【——看起来好端端蛮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一张嘴就肆无忌惮地喷粪啊！】

　　看着涛涛白嫩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连朱队自己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涛涛面不改色：“您没得选，除非您现在说不想配合警方工作，我们立马撤人。”

　　王子文在心里【唷嗬】了一声，打量着涛涛一双樱桃小嘴，还挺利索。可是看她那双一瞬不瞬的大眼睛，分明地就是在隐藏着什么情绪。
　　这姑娘一定在心里说【你丫的】【去死】，再毒辣一点就是【X你全家】【滚你XＸ】，或者更劲一点【信不信老娘一枪毙了你】【废了你小子】【打得你下半生不能自理】。

　　具体她在腹诽哪一句，王子文确定不了，但是他饶有兴味地托起茶杯，晃了晃淡黄色的液体。
　　就好像手中的这杯冷茶，虽然已经凉了，色泽也黯淡无光，但是如果细细一品，说不定还会另有嚼头。

　　是个麻烦也是个挑战，当然，如果她真能为他扫除目前面临着的阴霾，那就算是扫把星，他也没道理不把她迎进家门。
　　王子文搁下茶杯，朝着涛涛站起身来，嘴角一撇，终于露出个灿烂微笑——
　　“合作愉快。”

　　涛涛站起来，无视他伸出的右手，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军礼：“合作顺利。”
　　现在她已经完全领悟到了上帝的安排，没错，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来扮演白马王子的，只是来毁掉白马王子这个名词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白马王子，只有披着王子斗篷的破棉絮而已。

　　破棉絮微微一怔，笑着缩回了手，朝朱队说道：“那么，接下来的安排是？”

　　“等我收拾东西，今晚跟你回家。”

　　破棉絮王子文一愣，定睛打量涛涛，只见涛涛小脸板着十分严肃，紧抿的樱桃小口和占得笔挺的军姿，清澈晶亮的眼睛坦然直视自己。
　　这副索然无味的知青脸，还真让人没法生出什么邪念来。

　　王子文笑了笑：“好，你住哪，我送你。”

　　*

　　玛莎拉蒂开进单身公寓。

　　涛涛从王子文的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半个大厦的人都趴在窗台上往下行注目礼。
　　回头看看王子文，微笑着倚在车门边上，双手插在兜里，悠闲地沐浴着公众的目光。他已经对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不，看那表情，简直是充满虚荣心和自大狂的享受。

　　涛涛暗悔失策，如果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会被暴露卧底的计划。她迅速把王子文抓过来：“跟我走。”

　　拽着王子文进了楼，二单元104室。

　　涛涛把钥匙插进锁孔麻利地一转，王子文看见门开了就要往里走，被涛涛一把拦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王子文莫名其妙退到一边，涛涛扶着墙面，一手按在腰间枪袋上，左右查看，才放松下来，朝身后的王子文勾勾手：“可以进了。”

　　王子文心里大为不屑，至于吗，弄得跟拍电影似的。这小姑娘莫不是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专业。很不巧，他作为掌控者星河娱乐的大股东，见过的演员不计其数，演技比她好的，比比皆是。

　　涛涛的房间不大，几乎看不出装修过，只简单地贴了墙纸，而且没有什么家具。王子文双手插兜里一面走一面观看，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真的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干净、整齐、空旷得像杀虫剂扫荡过的无人区。涛涛的卧室里也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书柜而已。

　　涛涛从床底下拖出巨大的行李箱，王子文在一旁探头好奇地看着，只见涛涛打开，里面装着笔记本、医药箱、一套衣物和两个枪盒。
　　涛涛利落地擦拭枪管，检查弹夹，然后把行李箱锁上。又回头看了王子文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别乱动，老实点】
　　王子文回瞪过去【谁要动你东西了？】

　　涛涛得到眼神回应，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灰尘：“我去下洗手间。”

　　王子文见涛涛出去，听声音确信她走远了，才走到书柜前面。
　　所谓看一个人读什么书，就可以对这个人的性格品位窥知大概，这比从别人口中探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得真实有效得多。

　　但他打开书柜的一瞬间，自己都搞不清这个宋涛涛是什么样的人了。

　　从左边第一层开始顺次是一本牛津词典，英语六级听力资料——看来这姑娘英语水平还处于娃娃阶段；然后是类似《毒理学》《犯罪心理学》的专业书籍，接下来还有几套按日期理顺的法制周刊。
　　到这里为止都还算正常。但是王子文接着往下看就有点发懵：

　　《金瓶梅[未删节版]》——这是在为扫黄打非做基础了解么？
　　《空空幻》《玉X团》……他没眼看了。

　　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一个制服小姑娘，想不到居然是这个样。王子文觉得暗自好笑，一想到她那一本正经不爱说话的脸，就有种拆穿她西洋镜的窃喜感，像偷吃了香油的猫。

　　接着往下看，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爱丽丝梦游仙境》《魔衣橱》《胡桃夹子》……童话？
　　居然连《十万个为什么》《三毛流浪记》这种书都有，她到底是有多幼稚？还是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其实暗地里已经藏了一个私生子？

　　“你在干什么。”
　　王子文回头，涛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
　　这姑娘，上辈子是野猫么，走起路来完全没声音。王子文愣了愣，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书柜上的笔筒碰翻，哗啦一声洒了满地。

　　涛涛皱皱眉，王子文自知失礼，立刻找回绅士风度朝她报以前以微笑，弯腰去捡拾。但当他躬下身的一瞬，手却不自觉地僵住了。

　　涛涛看着王子文的修|长手指悬在一支铅笔上空，整个人跟施了定身法似的，不由得朝他看看。
　　王子文把手缩回来：“你自己捡。”

　　涛涛满头黑线地看着他。
　　这人也太王子病了吧！

　　但是王子文端着手臂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无意收拾残局。涛涛无奈，弯腰把笔一根一根捡起来放回笔筒。

　　“下次别乱动。”涛涛举着笔筒朝王子文挥了挥，王子文看到一整盒笔尖朝自己晃过来，顿感头皮一阵发麻，不禁倒退一步：“别过来！”

　　涛涛又是一愣。
　　“离我远点。”王子文蹙着眉头，语带嫌恶地说。

　　涛涛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有尖锋恐惧症？”
　　王子文把脸扭向一边，一面甩着手：“别对着我！”

　　涛涛明白了，立刻把笔筒收好。
　　所谓尖锋恐惧症，就是对一切锋利尖锐的物体抱有强烈紧张的恐惧体验，并会做出激烈的反应。她以前接触过这样一个犯人，也是这样不敢看尖锐的物体，最怕别人拿着笔跟他说话，一旦看到刺之类的东西就会下意识捂住眼睛。

　　想不到这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家伙，居然有这么个毛病。涛涛在心里有点得意【就凭这德行，还敢摆少爷架子，瞧不起人民警察？信不信我拿根牙签就把你灭了？】

　　“警察小姐，请问你好了没有。”王子文在一边催促，虽然口吻还是很斯文，但眼神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真是一种有教养却没礼貌的说话方式，涛涛心想。
　　一看到王子文，就让她产生【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高知阶层里的斯文败类】【道貌岸然虚有其表的伪君子】这类的联想。

　　涛涛站起来，朝他晃晃钥匙：“可以了，走吧。”
　　她拖起行李箱走在前面，王子文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床头还遗落一支手表，拍拍她的肩膀：“喂，还……”

　　“喝啊——！”
　　只听一声娇喝，涛涛以迅猛的声势拽住王子文搭上她肩膀的右手，顺势一拉一甩，凌空把对方翻起来摔了出去！

　　通!
　　王子文重重落在地上，俊容皱成一团，痛苦地捂着腰呻|吟：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法，你要对我过肩摔？”

　　涛涛一下子懵了，这时候才开始有点慌神，连忙跑过去把王子文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故意的，王先生您没事吧。”

　　得到的回答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我没事吧？！”
　　王子文的口气还是那么斯文有礼，但是一双漂亮眼睛怨毒地盯着涛涛——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现在他眼睛的状态一定是咆哮【八婆你想死！】

　　涛涛一面检查他腰部伤情，一面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本能反应。”

　　尼玛，这本能反应也太激烈了。王子文唉哟唉哟地拧着小腰，他还没想怎么着呢！只不过好心提醒一下对方落东西了，居然奖励的是一个背负投。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头一天向人民公仆聊表敬意就被这么无情地打击回来，这辈子他都不会再选择相信政府了。

　　“真的很对不起，”扶着王子文走出公寓的时候涛涛还在不停道歉解释，“下次请您不要随便摸我的背，或者要摸之前先打一声招呼，否则我很难确保不会再有相同反应。”

　　“谁要摸你的背？”王子文咬牙切齿地微笑着，“镶金还是镀银了，还是有一对D杯长在上面？”

　　涛涛也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地替他打开副驾驶座门：“这车我来开吧。”

　　王子文看着涛涛一双白嫩小手转动车钥匙，心里有股痒痒的怨气，憋在五脏六腑里撞个不停。这该死的小妮子，好像天生就是故意来克他气质破功的，明明他以绅士自诩，在她这种胡搅蛮缠面前，好几次差一点就要稳不住良好风度。

　　可恶，他什么样的极品没见过，不就一个面部和胸部一样枯燥扁平的新手小女警，有什么好在怕的。
　　卧底时间还长着呢。车子一发动，开进他的别墅，那就是他的地盘；就算她再威，也别想压过他这条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