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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逃亡之大悲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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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大悲寺并不是个很大的寺庙,红色的山门已有些斑驳。我们赶到时,天上正下着蒙蒙细雨,雨中的寺院给人一种萧索的气息。
大约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方宁叩门的动作显得十分急躁甚至粗鲁。
开门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青和尚,警惕厌恶的神色在看到我和方宁时,毫不掩饰的表露无遗。
“施主若是上香的话,就请回吧,这几日寺里做法事,恕不待客!”说着便要关门。
方宁撑住大门,道:“我们不是上香的,是要找人!”
和尚不客气的道:“本寺都是出家人,没什么红尘内的熟人,施主找错门了!”说着去推方宁。
“你这臭和尚!”方宁怒气冲冲的大骂,我急忙拉住他,冲和尚温声道:“我们是来拜访贵寺的结缘住持,请师傅代为通禀一声。”
年青和尚点了点头,哪知方宁刚一撤回手,山门嘭的一声重又紧闭。任方宁又敲又骂再没有丝毫动静。
我冲方宁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去附近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再说。”
方宁不甘心的道:“他以为这里是皇宫大内么?!”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向门内大喊道:“臭和尚!等你们住持打你板子时,你可别后悔!”
真是个孩子,我不再理他,自行向前走去。哪知身后却传来山门吱呀呀的开启声,莫非这和尚被骂急了不成?!
再转回身时,却见一个又白又胖四十岁左右的和尚站在门口,朝我们合掌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且请留步,二位是我们住持的旧识么?”
我点头道:“正是,不知大师能否代为通禀。”
胖和尚笑道:“既是旧识,何必代传,请施主随我来。”
我和方宁随他进了寺,方宁一边东瞧西看,一边小声嘀咕道:“那个臭和尚呢,什么做法事,连个人影都没有!哼,他躲得还挺快!”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佛门清净之地,岂可随意妄言!”方宁吐了吐舌头,低头跟上。
缓缓地走在细雨中的石路上,雨中的寺庙就似沉睡般悄然无声。
方宁说的没有错,这座‘连个人影都不见’的庙宇,透着一股危险的诡异气息。。。
跨过正殿,转进左侧院中,胖和尚在一处禅房前停住了脚步,垂手道:“师傅,有两位施主自称是您的故人,弟子已经把他们带来了。”
稍顷,紧闭的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个与胖和尚年岁相仿的和尚,却是又黑又瘦。他若不是站在胖和尚身边倒还没什么,这时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却是瘦的仿若竹竿衣袖飘荡,胖的恰似水桶富态已极,一个宛如木炭,一个却象白粉。
方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一皱眉,这个性子怎撑得住这副中年的相貌!
瘦和尚低垂眼帘,道:“进去,两个。”
胖和尚冲我和方宁打了个请进的手势,道:“师傅请二位进去呢。”
我点头道了声:“有劳大师了。”便带着方宁走进了禅房,身后的门随即关闭。
禅房内的布置非常简单,北壁处素单床榻,靠窗的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就只有几本经书和一个银质烛台。
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只不过若做为一寺之主的禅堂未免有些简陋了。
榻上打坐着的和尚微闭双睛,神态安详,皮肤红润细致,挺直的鼻梁,斜飞入鬓的眉。。。正是一副俊美潇洒的相貌。
“施主从何处来?”结缘住持闭目问道。
“从南面来。”我回道。
“从南至北,背光而行。”
这是。。。什么意思?!
结缘缓缓道:“施主自称是老纳的旧人,既已到此,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老衲?这位住持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而已。
我把玉佛掏出,刚要开口递过去,结缘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愣了愣,好一对锐利清朗的眸子!
好似闪电划亮黑夜,恰如飞鹰直击长空!
他看了一眼玉佛,上下打量着我,清凉的目光直落入我的眼中。有那么一瞬,我们俩都怔住了,甚至能感觉出对方摒住了呼吸!
良久,他又合上了双目,淡淡的道:“夜寒?!”
胸口一暖,我不由微笑道:“朋友。”
也是。。。最爱的人。
结缘道:“大悲寺不是个万全之地,施主的终途只怕还很遥远。”
我点头道:“大师说的极是,只是我已经答应在这里等他。”
所以,无论路途多么遥远,无论行程多么艰难,只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赶往的终点。这句话虽然不能说出口,只是一想到此,心里就会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温柔的撞击着。。。
结缘道:“如此,施主且在客房住下,只是。。。”他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他,真的便是施主要等之人么?”
“当然。。。”这和尚有些奇怪。
结缘沉默半晌,道:“施主气息不稳,是否身体有恙?”
我佩服道:“正是。”
结缘伸出右手,道:“容老纳为施主把脉。”
他说话的语气轻缓亲切,神态安详宁和,让人不由自主便升起好感,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任。
他按指在我的左腕处,眉头渐渐皱起。方宁忍不住道:“大师,我家公子的伤难道很严重吗?!”
结缘沉默不语。
方宁急道:“结缘师傅,您倒是说句话呀!”
结缘道:“这位公子左臂经脉已断数日,周围经络受损,血脉凝滞,即使老衲能勉强续接,只怕以后这条臂膀都使不得力了。”
方宁扑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结缘微眯了眼,看着他道:“你家公子都不急,你又急什么?!”
方宁哽咽道:“我家公子遇到自己有事,从来都是这样,要是此刻是我的左胳膊断了,他、他,只怕早就。。。呜呜。。。”
结缘叹道:“经脉断了还能续接,而冰寒入骨,却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了。”
方宁愣愣的望着他,迷茫的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师傅——”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透着万分焦灼。
结缘不悦道:“是惠空吗?慌张什么,进来讲话。”
胖和尚推门进屋,白胖的脸上滴着大把的水珠,也不知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他急吼吼的道:“师傅,他们又来了!”
结缘道:“惠明呢?”
“师弟正在前面挡着呢,这回又多了三四十个人!这样下去。。。”
结缘打断他道:“你去告诉大家各守其位,启动叠罗阵,只教他们进不来就可以了,千万莫要伤人。”
惠空道:“可是师傅,咱们的阵法虽然厉害,却只能紧守不攻,这帮人的身手一个高过一个,弟子只怕再这样下去,咱们这座大悲寺早晚毁在他手里!”
结缘喝道:“惠空!你出家经年,竟说出这种小人之语,不觉愧对佛祖么?!”
惠空扯了扯嘴角,低首道:“弟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