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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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都送到农村作化肥。啊亲爱的朋友们，到底谁先烧成灰？先烧你，先烧我，反正都是人类的骨头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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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土路上，嘹亮的歌声伴随着拖拉机略显笨拙的噪音填补了傍晚的空虚。此时坐在拖拉机驾驶席上的正是向枫。为了防止发型凌乱，她故意用一块疑似抹布一样的东西包住了脑袋。
尹忧在事前事后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为什么要用拖拉机作为代步工具。向枫理所当然的解释说往返农村和城市使用拖拉机会显得更加自然更加和谐，并且在自己肩部受伤的情况下想使用改装过的那辆哈雷V-ROD是很危险的。
“说到底是因为你喜欢拖拉机才这么做的吧……”
“啊，怎么可能！我做事情一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哟。”
虽然语气上信誓旦旦，不过对方脸上促狭的表情明显带着些许戏谑的成分在里面。尹忧无奈的干笑两声，不打算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浪费精力。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虽不即亦不远矣。为了防止被跟踪，接下来要麻烦你跟我走一段路了。”
正好是被卷入那次梦境后的第七个小时，向枫终于和东方家族现任的族长就见面时间和地点等问题达成了一致。东方家族历年来以行踪不定著称，因此对方对能够轻易找上门来的向枫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反感和警惕。在确认了向枫的身份和信誉之后，他们才勉强同意派遣家族第七十二代族长的次女与向枫接触。
见面的地点是城外的一栋别墅式的酒店。这里是提供给躲避城市喧嚣的土豪们的一处环境优雅的住所。向枫选择这里的理由有两个：一是这栋建筑物本身就配备着十分齐全的保安系统，对于需要保证整个见面过程中不会受到干扰的向枫一行人来说是最理想不过的选择；再者就是因为这里地处郊区，人烟稀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不过，尹忧还是对向枫的安排感到费解。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面见神秘家族的族长继承候补人，也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会跟来者有什么关系。向枫只用一句“这就是缘分嘛”轻松带过，至于其中真正的缘由只字未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折腾的。”
“就是因为事到如今，所以才更要努力啊。跟那个小女孩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职业信誉泡汤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向枫突然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一个很纠结的问题一般，过了好久之后她才有些犹豫的继续对尹忧说：“你们两个真像。”
“像？谁和谁？”
“你和那个梦的主人……她好像是自称小语对吧？我说的不是长相。不对，应该说不仅仅是长相，那种感觉……为什么现在越想越奇怪……”
尹忧有些疑惑的望着向枫的背影。她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啊。是这里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小别墅的三层大厅。红色的地毯和金色的墙纸相互呼应，共同营造出了整个客厅应有的奢华氛围。穿着一身麻袋似的村姑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甚至略显滑稽。即使如此，侍者在看到村姑的信用卡后明显的恭敬了许多。在侍者的带领下，她们穿过蛇腹一般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事先约好的房间。
“那就先让我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我的委托人，尹忧。这位是东方家族的族长候选之一，东方梦玮。”
在见面之前，尹忧曾无数次构想过来者的形象。按照向枫对于东方家族的描述，她只能想象这个家族的人是孤高并且冷漠的游侠。他们居无定所，行走于市井之间；他们来去无踪，是神秘与隐士的代言。
可是眼前这位少女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与其说她是难以捉摸的隐者，倒不如说她是温柔可亲的邻家女孩。她背对着夕阳，脸庞的轮廓被金色的光芒仔细的勾勒；身着古老的服饰，却与周围奢华的氛围完美的契合。这样震撼的第一印象深深的烙印在了尹忧的心底，即使在许多年以后，她依然能记起那个黄昏中美丽而又优雅的身影。
“你好。虽然有些突然，不过由于时间太紧，我想我们还是快点开始的好。”东方梦玮将手伸向侧前方，微笑着说，“请不要客气，先坐下喝点茶吧。”
“那你们慢聊。我在外面放风去。”向枫正准备离开，却被尹忧扯住了袖子，“怎么了？”
“等下，我有样东西交给你。”尹忧闭上眼睛开始想象。使用能力•具现化，最重要的就是构想一个合理的存在。通过构架与细化在脑内完成一个物体或者生物的形象，再与之签订契约以证明其存在之根源，之后赋予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合理性，即可完美的达成能力的使用。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讲，最基础的步骤“构架”也已经十分困难了。
尹忧就像是为了这样的能力而出生的——她天生在想象力和记忆力上就十分出众。灵魂中隐匿的特殊能力带个她的只不过是将想象化为现实的可能性而已。这就是奇迹——或者说是魔法的意义吧。就这一点而言，身为能力•梦读的使用者东方梦玮也是一样的。因此她并不会为尹忧突然创造出了一对奇怪的生物而感到惊讶，反倒是因此对尹忧产生了同类之间的好感。
“这是——”
“像是使魔一样的东西吧。这只兔子你带在身边。如果有危险的话即使是在梦里也会通过这两只兔子互相感应的。”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深思熟虑了？”向枫笑嘻嘻的把长着四只耳朵的兔子抱在怀里。她对这种可爱的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就好。”
向枫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尹忧颇为局促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在此之间她鲜有交友的经验，因此在面对这种从未遇到过的角色的时候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向枫非要让为什么希望我们见面吧？”梦玮问。
“嗯……”
“她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情报师。她在听说了你被卷入了别人的梦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我们家族的成员。在梦的领域，暂时没有什么人的能力足以凌驾于东方氏族之上。就这一点来说，她做出了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尹忧听不出来她是在夸赞向枫的能力还是在夸耀家族的历史。不过梦玮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在述说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一样。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能请你先睡一觉吗？”
东方梦玮张开了左手。手心中红色的眼眸刻印在夕阳的印衬下熠熠发光。
“哎……”
没有任何的征兆，困意就如同洪水一般袭来。尹忧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整个人瘫软在了沙发中。
“以目之梦魇之名起誓……”
隐隐约约听到耳边响起了咒文。
在温暖的夕阳和温柔的声音下，尹忧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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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而又让人讨厌的白色占据了尹忧的视野。这里看起来和她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很像。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的家具和原本的摆放完全不同。桌子上整齐的堆满了书籍和笔记本，还有无数张未完成的画稿被丢在了从未见到过的垃圾箱里。彩色的书柜里稀稀拉拉的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窗台上摆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早已布满了灰尘。
“这里是……”
“用术语来解释的话，这里就是存放人的灵魂的魂器哟。”不知什么时候，东方梦玮来到了她的身边，“我觉得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更容易理解，所以之前并没有跟你解释。通过沉睡而打通梦之境界，经由梦境深入内心——这就是我们一族的力量之一。”
梦玮像是在打量一件无上的艺术品一样欣赏着尹忧的魂器。她指着窗子对尹忧说：“比如说这扇窗子——我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魂器中见到过玻璃窗。一般来讲人的魂器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整体，应该不会出现类似窗子、门这一类的东西。”
梦玮笑着转过身，继续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尹忧解释到：
“你应该听说过灵魂气质吧？当一个人的状态越接近其灵魂气质的时候，就越能激发出自身的潜能。在魂器中很容易判断出一个人的灵魂气质，标准就是找到这个魂器不符合魂器构造原则或者与大多数魂器大相径庭的地方。”
尹忧问：“这么说来，我的灵魂气质和这扇窗子有关？”
“没错。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阳光。按照族语中的解读，光芒代表着‘永恒的希望’。因此你的灵魂气质应该就是‘希望’这两个字了。也就是说，如果你秉持着希望，就能无限的开发自己的潜能。”
希望？尹忧有些苦涩的低下头。正曾经怀揣着希望的自己，不知道为这两个字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是意识到希望是痛苦的根源，所以自己才摈弃了对希望的渴求。
“书籍代表知识和记忆。这么庞大的记忆和知识储备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摆放整齐呢，说明你的记忆明确并且有条理。好厉害啊。有这种程度的记忆能力的话，学习什么的不是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吗？”
与尹忧年龄相仿的那个少女仿佛回到了幼儿时代，对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好奇和赞叹。她沉浸在解读中不可自拔，甚至忘记了魂器的主人就在自己身边。过了好久，梦玮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带着两朵红晕，有些羞涩的道歉：
“对不起，我好像兴奋过度了。”
“不。怎么说呢。听别人这样解读自己的内心或者是灵魂什么的，我也觉得很有趣。”尹忧笑着摆摆手，“能力•梦读，就是像这样的对梦的解读吧？”
“没错。不过梦读的能力不仅仅局限于此。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在进入他人梦境的时候会被梦认为是支配着。也就是说，在踏入别人的梦境的那一刻，我们就可以拥有对这个梦境的绝对支配权。”
“绝对……支配？！”
“呵呵，听起来很可怕是么？不过因为牵扯到一些伦理问题，术者们往往很少干涉他人的梦境。这也是家族内部的规矩之一，不好好遵守可不行呢。”
“梦玮小姐，你带我进入这里，一定不只是为了做这样简单的心理咨询吧？”
“也是呢。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梦玮在房间中绕了一圈后，停在了窗子旁边。窗台上落满灰尘的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拭着相框，但是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清洁效果。相框里的相片中只有一团灰暗的迷雾，谁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了。落满灰尘的相框，在族语中被认为是‘尘封的记忆’。”
想要忘记、不想再记起的事情，会被封印在相框内沉睡。但是，遗忘并不代表着记忆被完全的抹去。它只不过是以沉睡的姿态潜藏在人们的心底。
梦玮有些同情的看着尹忧。“尘封的记忆”一旦被唤醒，也许眼前的少女就要再次面临被遗忘在时光尽头的苦楚。可是向枫却跟她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对尹忧和这个城市中居住的其他人都没有好处。
被这样尘封过的记忆，究竟会给尹忧带来怎样的震撼和痛苦？梦玮不知道。也许她能做到的，就是陪着这个可怜的少女在梦中一起面对那场不为人知的绝望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