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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紫木剑(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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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滴一滴的从那个冷冷的男子脸颊滴落到了那把萃血剑上,剑身嗡嗡的颤抖着,像是饥渴的豺狼。男子喘着粗重的气慢慢的站起来,手中的那把紫木剑架开了萃血剑,俊俏的脸庞因为月光的照耀有点妖异。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一笑,笑尽了江湖上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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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花落醉美人,沙场零落尽英雄。
父亲从战场上回来,高兴的大摆宴席,请了很多的熟人来助兴,像是紫罗门的掌门靖月,冰沙滩的师祖成峰等都是在昆镇的一些势利大的人物。当然也少不了那从来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的莫族的族长卿砚,谁都知道三大势力都不好去招惹的。只要是有点风吹草动,都有着随时粉身碎骨的危险。
父亲尹战是一代武将,效忠于当时的朝廷,我对于朝政和舞刀弄枪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当然父亲也从来不让我去学那些,他总是很疼我,记得父亲一直说,江湖啊,江湖啊,明灯照不尽的路啊。当然我不怎么同意,我有两个哥哥,我总是当他们的后勤,帮他们拿拿佩剑什么的,我喜欢剑,但不喜欢舞剑。
剑中的光影,像是书画,又像是女子的身躯。哥哥们很疼我,因为我不习武。他们成了我的保护神,我大哥尹魂是个酒鬼,被镇上的人送一绰号:酒神。可以说他爱酒超过了爱美人,甚至爱剑。他更喜欢那陈年的竹叶青,我总是问他为什么,因为我也喜欢喝点,这时他总是会抿口酒香,说醉生梦死真英雄,唯有酒香,让他自在。不过他的眼睛总是带着那么点忧伤。
不知道当年尹魂在那运月湖一战中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一战,好像让这个少年的命运从此不一样。父亲也从来不提起,也就没有人敢提起。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想知道,滴酒不沾的战魂怎么变成了酒神。一天除了练剑,就是找人斗酒,然后昏昏死死的摇摇晃晃的回来。每次都吟着同一句诗赋回来。
“冷箭山香终无悔
此剑无情终有情”
这是我写给他的,因为在后山那个小山头的绝心石上,我看着大哥哭着喝了好多,那是一种悲壮。不是胜利后的自信与豪壮。我不知为什么突然了解了一些,就随手拿起他的剑在旁边的那颗苍劲的大树的树干上刻下了这句。
大哥看过后,背手站在那绝心石上,俊俏的脸庞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更加的沧桑。白色的衣袂,被映衬成了血红色。突然,他放声大笑,山下的翠绿之中回响着那幽怨但豪迈的笑声。
随及也没有多的什么话语,便只是一袭白衣从绝心石向着月泉掠去,带着那孤孤单单的影子。我也只是苦笑着,转身回了。
每天我都会去绝心石那里看落日,只不过慢慢的只有一个人来而已。
“小凡……小凡……”
突然听到父亲的叫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幻听之类的了。回过神来,原来我正坐在父亲的身边,为他庆功了。
在这偌大的大庭中,转头看看竟没有一个除了父亲外熟识的人。父亲从来不提起母亲去了那里,其实我一直就没有儿时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就只有一直和父亲及两个哥哥在一起。好几次问父亲母亲的事,可是父亲总是会避而不谈,我也试图从那些在家里老点的仆人身上问出点什么,可是慢慢的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很大的避讳,知道无果就不在问什么了。父亲对我们很好,他有很多时间和我们在一起,去战场也只是一两天就回来,可是父亲却是很有名的,因为尹家的功夫。可以说神秘至极,不过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当然也不会知道太多。
“啊,啊……什么,怎么了……”我赶紧回答到,看着桌前那三位前辈举起酒杯在那里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立马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
“呵呵,小凡,第一次出来见你的叔伯们就走神啊,这可不礼貌吧!”
“叔父,叔伯,在这小凡失礼了!”我知道这样做让父亲有点难堪,赶紧起身道歉赔礼,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这是鄙人的三子,尹凡。与大家以前熟识的那来那两个小子不同,小凡从小未习武,只是喜欢舞文弄墨,也可以说是圆了我尹战的一个梦吧。呵呵,来……喝……”父亲说着,将酒杯一端,一饮而尽。有了丝丝白发的父亲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焕发。
喝完,将酒杯底朝下一指,没有一滴残留的酒流出。
“请”
“请”
“请”
剩余之人皆一饮而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随即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不过这时我也有意识到了一点什么,这是一种测验,虽然今天父亲没有请两位哥哥来,只是让人唤我出来,不知是何用意。可是也许别的不行,这酒量,我可不会认为会输给他们。虽然对于练气之人却可以强行必出引入身体的酒。可是一般时候很少有人会用,喝酒不就图个痛快吗。
看着那三位叔伯级的人物对我投来的有点戏谑的目光,虽然靖月是个女人,但是我人任然叫她叔伯,这是父亲特意交代的。我知道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可能在他们的眼里,我应该挽起那宽大的衣袖像个女子一样抿一小口酒杯,不过了这个算盘却打错了了。
我站起来对着众人一行礼,把头发轻轻的往后甩了一下,将小酒杯推到一边,将父亲面前的两个大碗拿到面前。周遭的人都充满疑惑的看着我,不晓得我要干什么。
我冷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紧不慢的说道,
“酒乃是度量,只有酒却无兴,为了表示对父亲凯旋归来的庆祝。我画幅画来助兴如何?”
我不顾周遭的人如何反应,第一次出来,也至少让他们知道我和哥哥们一样有骨气。
“那这酒?”只见靖月师伯,纤细的手腕一抖,摆在碗前的两个酒坛便自动的滑倒了碗前,然后那对着碗的坛身却渗出一条不长的缝子,清澈的酒香便溢了出来,嗤……酒便像是中魔一样溢满了两个酒碗,当碗满上时,酒坛正好也不溢出那清香四溢的酒了。
靖月带着点不知是微笑还是嘲笑的看着我。
我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并不是愤怒,而是兴奋,我躬下身深深的吸了一口酒香。
“哈哈……”我突然大声笑了出来,父亲突然有点震惊,不知这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我什么时候带上了这些江湖人士的豪爽,不经有点诧异,不过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竹叶青……好酒”
“咦!你知道这什么酒,这书生也有点意思啊。”这是开口的却是那莫族的族长卿砚,他淡淡的带着些微笑,抚了抚自己那快发白的胡子。因为这两坛酒是他带来的,想必年份也是很久的了。
“上纸砚……”我没有理会,只是向门外喊道,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宽约 7尺,长约 8尺的白色绸屏被架在大的支架上拉了上来,一只白色的毛笔被接到我手中。
“侄子这是要干什么了?”不明所以的冰沙滩的师祖成峰也终于禁不住问道。
“呵呵,师祖有所不知,小儿从小习画,他的画技早已出神如化,一般人面前都不轻易显露的,这次他有了兴致,真是我们的眼福了。”父亲笑盈盈的说道。
“他不用墨吗?空笔落画不成,罕见了”靖月也有点娇嗔到。
父亲只是笑而不语,此技,他也只在我十四岁那年见过而已。
而十四岁,也是一个梦幻的年龄了。
看到父亲并无应答之意,靖月也便不语,静静的看下去,其实她刚才漏的那一手,乃是一种气诀,气诀的修练程度在于看它所能造成的破坏力,准度,和气度,三度合一乃是上乘。而刚才靖月所用,早已是中上承。这种程度在场的还没有人可以媲美。
我拿着那支粗壮的笔,有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拥挤进了心头。胸口突然有点闷,父亲这是突然扶了我一下,我立马就感到舒畅了很多,然后相视一笑。一笑间,都不知笑过了多少年。
我慢慢踱出门去,屋里的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什么,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私语。因为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尹三少到底想干些什么。
我走到院中那颗苍梧树下,看着那树上的老茧纠结在一起。躬身捡了几片深色的苍梧叶,转身回屋。
来到桌前,看着我手里的那些苍梧叶都有些惊讶,不明所以,只有父亲任然笑盈盈的看着。
“各位师伯,小凡在这献丑了!”
说话间,我已将那苍梧叶尽数洒落到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笔和桌上的一碗酒换了,不待他们看清,我的脚步早已以一种奇怪游离的步伐开始移动。一静一动间,三位师伯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丝的诧异。
当落叶每每落到我眼前时,我都要细细的看看它的模样,然后-轻轻伸手,将它捻进手中,以极快的手法在酒碗上方将它碾成粉末。看着那些粉末慢慢的飘进酒中,融化再融化。
繁华似镜,世事无常。
当我迅速的将所有的叶子都收如碗中时,此时那碗中早已不是清淡淡的酒了,而是一种青蓝色的不浓不淡的液体了。我轻轻的将碗抛起,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转身,抽走了桌山的粗豪笔,当碗落下到我胸前时,我用笔稳稳的从下面将其接住,然后一个周身回旋,将碗里所有的液体朝着白屏撒去,而我也提笔紧跟而去,我的速度几乎颠覆了常人的理解。
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因为我追的是那些水珠,瞬间我的粗笔,便插进了那些液体,以一种诡异的路线搅动着,好像是在起舞,又好像是在大书大写,接连不断,一气呵成。
然后我有以鬼魅般的身影静静的站在桌前,手里的笔早已放进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到桌上的碗里了。短短的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这么极静极动。
“吸……”冰沙滩的两个侍卫,吸了一口口水。所有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个画幕。紫罗门的两个冰艳的女子瞪大着眼睛,在那里一副被雷击到的表情。而靖月,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用那勾人的眼睛静静的盯着那幅图,莫族的族长卿砚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烟斗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似若有所思。
而冰沙滩的师祖成峰则是看看我又看看那幅画,突然大笑
“好,画的好,哈哈,尹家的人果然都豪气,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来!”
说着将一碗酒兀自的全灌了下去。
这个快到四十的男人还是依旧不减当年的豪气。
气氛突然就活跃起来了,屋里的人突然就鼓起掌来。笑声,赞美声不断。
“这个尹公子果然有点本事……”那些侍卫窃窃私语着
我望向父亲和那位莫族的族长卿砚,他们笑着对我点点头,终于承认了我。而那靖月掌门则是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着我,让我有点浑身不自在。
靖月望着站在面前的这个,有着白皙的皮肤,有点单薄的身体,但却有着一副俊俏的脸庞和一对满眼坚定眼神的,明明身怀着如此绝技,但一直简单行事的少年。
靖月定定的看着尹凡,兀的问出一句让在场的人差点喷出来的话。
“侄子,今年多大了?”
她并没有注意别的人奇怪的眼神,还是迷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我看着父亲奇怪的眼神,赶忙解围道
“侄儿今年刚满二十一”
“好一个二十一,今后你又有了不同的路了。”
听到靖月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靖月掌门,露出有着白皙皮肤的玉手,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皮肤那么的好。一把端起桌上的酒,另一只手送给我一碗。
“来!希望你能够活的更加洒脱”
我赶紧接过了酒,回到:“谢谢师……师伯!”
然后靖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一大碗酒喝尽。她脚步突然颤了一下,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靖月妹子没事吧?我家拙子不懂事,你还海涵”
“你们不觉的他很像一个人吗?……哈哈……你们不会忘掉的吧!哈哈……”靖月突然有点失控的笑道,那是一种沧桑的笑声,竟然和大哥的那串笑声那么像。
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靖月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我竟然看到她在流泪。
晶莹的泪水,就那样慢慢的从那看起来颇为标志的脸庞上慢慢划过。
我慢慢端起碗,将那一大碗一饮而尽,马上赶到脸庞微微发热,却也舒畅。
“豪爽,来日方长啊……”
靖月慢慢站起身来悠悠的说到,走向门口,我这才可以细细的看到,一席白中透绿的薄薄的长衫,束腰而下,不失威严的将那丰满婀娜的身材展露无疑。长长的黑发被一根金钗盘在头上,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曼妙的小腿露出了半截,如玉的肌肤,一双淡蓝色的金沙履,这种地质柔软并且柔韧性特别好的鞋,一直是现在一些少女的喜爱。可是穿在这女人的身上却也不显的刺眼,到恰恰更加填了几分彩。
“这个拿去,就当它找到了有缘人,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这天下,应该才有所用。并且这也不会让人认为你是习武之人的。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发现你不再是一个过客,话已尽,先告辞。”说话间。靖月随手一抛,见一剑状物飞速掠过众人,“嘭"的一声插进了我脚下的石板之中。随即,她已转身掠去,留下一道残影。
大家围了上来,只见一把似是木制的长五尺左右的一把剑,剑上有那条条的红色丝纹游走着,似是一丝丝的血丝,显的妖异无比。
殷砚,成峰,和父亲围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剑都倒吸了口冷气。
“紫木剑!哎……这妹子。”父亲眉头紧皱着,望着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么我俩也就告辞,回去给贵公子准备一份礼物,即日送到贵府上了。”这两个本来尊贵的人物,突然出此言,不免的有点让人惊异。随后他们向父亲一鞠躬,各自瞬间消失了,只带起了一丝丝风的掠过。他们所带的侍卫也一一随着去了。
等只剩我和父亲的时候,屋中空荡荡的。我并没有太在意,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那只剩半坛酒的酒坛,一手提起来,径直的灌到嘴里。酒水顺着我的嘴边像是来不及冲进去,就那样缓缓的沿着嘴边,到下巴,滴到了地上。突然被旁边的那把木剑上发出来的紫气蒸发了。
父亲转身对着那幅画站着,负手而立。
画屏之上,愕然一条青龙,睁目腾空,似有云烟缭绕,又似山水隐射,一双怒目喷射出炽热的光芒,几只龙爪凌空而立。威严不言而喻。
他那会不曾知晓当年,一名少年将那把剑刺进了母亲的胸膛,含恨自杀。
紫木萃血,依穹山而立,吸日月之精华,吞吐天地之气。高耸入云,非天火不可练得。所练之物非奇身异骨不可取,及取也与其边废物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