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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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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神兵中,剑者有三,一曰红尘,三尺剑身呈青白之色,出鞘时遍布煞气,乃是大凶之剑;一曰破空,左苍右穹互作矛盾之势,大有一方霸主之气;一曰绯云,其周身通红,动势犹如灵蛇云龙,剑势有千百种变化。
若非是为无双门师长辈分的人物,恐怕仅能识其此消彼长的能耐,全不能知绯云剑的奥妙所在——
无双门的铸兵师向来多有奇思妙想,当日戚远山铸绯云剑时,恰逢彻夜读了一部剑法,那剑法修行到最高境界时,兵器竟能随剑手心意而动,却又不似以气运剑之法,令得戚远山叹为观止。剑法是好,只可惜需要极高的天赋以及数十年的苦功,非一般剑手能习成。不过戚远山是何等的铸兵大才?他灵机一动,便在还未铸成的绯云剑剑柄内藏了一块玄铁磁石,因此戚红袖仅需用袖中另一块成对的磁石就能在十步之内策动绯云剑。虽不能如绝世高手那般随心所欲,可也令得绯云剑法更加莫测了几分。
也好在绯云剑有这奇妙,否则今晚定会发生让戚红袖追悔一生的事情来——
只闻戚红袖轻喝一声,圆睁双目,将击出绯云剑的右手猛然间一翻一压,疾速击向来者的绯云剑登时戛然而止,发出了细微的剑鸣声,“哐嘡”一声直直落在了地上,剑尖所指那头,赫然是惊得花容失色的连衾!
连衾不是随连十二回江南了么?怎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潜入红袖闺房之中?多谋如红袖,亦百思不得其解。
“哎呀,怎会是你?你……你怎的也不令人通传一声?若是我反应钝了些,不就害了你的命么?”戚红袖也顾不得捡起掉落的佩剑,立即疾步至吓得瘫坐在地上的连衾身前,旧友相聚本应是件欢喜事,但因差点惹出灾祸,戚红袖语气里不禁带了许多训斥的意味。
“我这不是想吓吓戚姐姐吗。”连衾稳住心神之后,不待红袖搀扶,连忙自己站起身来,并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见红袖满脸的责备,心下不免心虚,只是她面上不作表露,反而打趣地自嘲道:“只是没料到没吓着姐姐你,反而把我自己吓得个半死,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连衾始终是有身份的人,即便作出这冒失之举,戚红袖亦不便多言,于是她摇头抿唇,亦轻声说了个笑,“你我还须说甚见笑不见笑的话?只是你这段时日四处惹祸,武功却退步了不少,换做一年前,你哪里会被我一招‘惊蛰’吓成这模样?”
“要是我得了爹爹那柄揽月华,怎会怕戚姐姐一式剑招?戚姐姐不过是占了兵刃的便宜罢了。”连衾闻言不服气地歪嘴反呛了一句,个粗鲁妹子倒也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起来,但才说到揽月华,连衾面上又露出万分遗憾且愤恨的神情,聪慧如红袖,自然明了连衾这模样是为何事。她叹了叹,安慰道。
“连前辈此生不能再动武,这事在江湖人人皆知,若你好好练功,那揽月华不出五年就会传在你手上,到时候重振连前辈威名并非难事。”
“爹爹的仇,我迟早会百倍的还在那群该死的人头上。”连衾抱臂冷哼了一声,目光中露出无数鄙夷神色,“我定不会让玉碧晴那厮占如此多的便宜,就让她再得意几年罢。”
“你志气倒是不小,玉阁主的主意你也打。”戚红袖半是玩笑地笑笑道,“我早些时候听连前辈说,他想领着帮众出海谋生路去,你难道还想留在中原和玉阁主斗得你死我活?”
“我是要留在中原的,爹爹生性是奈不住寂寞的人,兴许在海外闲个几年,就想回到这花花世界来了,到时我碧海帮一点基业也不剩的话,那帮中兄弟吃些什么?”连衾说到此处忽的嘻嘻一笑,亲密地挽住戚红袖手臂,侧头问道:“还不知戚姐姐是否愿意收留我这妹子呢。”
戚红袖听罢,只觉这是件麻烦事,弄不好还会为无双门惹出些祸事来,可是顾及与连氏父女的情分,她又不好矢口否决,再且看连衾这般恳求,她也着实不忍心。垂下眼思索了一阵后,她不禁呼出一口长气,无奈道:“只要你别闹得我无双门天翻地覆就好,你愿留多久就多久吧,只是这事定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哥哥定会斥责我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算戚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其中利害呢。”连衾见红袖答应下来,忍不住低声欢呼一声,继而狡黠道:“那我就扮作随侍姐姐的小书童如何?”
“你要扮作甚就扮作甚罢,哎,真是小孩心性……”
“我比你小许多,本就是小孩。”连衾放开戚红袖,往书桌那儿行去,回头扬眉望了望红袖,嘴角笑容颇有得意之色,然饶有兴趣地看向书桌上的图纸,好奇问道:“姐姐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戚红袖目光亦移至书桌那处,目中神色难以察知的柔软了些,理着鬓边墨发,轻声道:“我那小侄女再长个几岁,我亦要教她武功了,我要亲手为她打一柄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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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这天下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自打小锦被曲寞声缠上后,可谓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个头几近胀成两个大,无论她去到哪儿,曲寞声都会一步不离的紧紧跟随在后,就连她去茅厕出恭,曲寞声亦要守在一丈之内的地方,令得她好不尴尬。
若仅是步步紧跟,小锦尚可忍受之,可是曲寞声不仅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些她听不懂的话,还不知脸厚的时时刻刻黏着她,轻则拉拉手,重则揽肩揽腰,就似恨不得将小锦揣在荷包内安置之。
先不论小锦本就不爱理会陌生人,何况曲寞声之前差点害了她与顾云城的性命,这下还这般的烦人,她哪里会对这疯子有甚耐性?起先几日,小锦因忌惮其人武功,尚算敢怒不敢言,至多御着轻功飘离曲寞声十丈之外。到后来,小锦发觉不论她怎的发火,曲寞声都不敢造次,她登时感到头上密布的阴云散去大半,心里挤压着的怒火瞬间喷发而出!成日将眼前这武功高手呼来吼去,言语中尽带讥讽,怨气一散而发好不痛快。
但即使如此,曲寞声依旧丝毫不介,仍然腆着脸跟随着小锦,让小锦只觉一拳揍在了棉花上,如此这般十数日,就算是小锦亦感到无趣了。咒骂之,此人从不还嘴,着实无甚乐趣,反而还浪费自己许多唾液;殴打之,此人内功极高,用十成劲掌击之,她亦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只是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
于此,小锦决定彻底冷淡之。
可她不理会曲寞声时,那就更是可怖了!这疯子见她面若冰霜,便会直勾勾且哀怨地注视着她,视线分毫不做转移,如同十年前她多用了几个铜板,师父怨念地望着她的目光一样,令得她背心发凉,寒毛直竖。
她不禁心底悲戚,莫不成是她上辈子作孽太多,老天要她这一世自挂东南枝么?呜呼哀哉估计恐怕还来不及回到苗疆,她就会被这疯子烦死了。
襄阳城,一城边小茶肆内。
这日,天正好,虽入冬多时,却风和日丽,寒风停罢,云间显出冬日里的太阳。
只是天公虽作美,某人心绪还是乌云密布。
小锦这一路来往西南行走,没有一刻停歇,只望能早日回到苗疆,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摆脱曲寞声,同时还自暴自弃地思考倘若着实摆脱不了这人,当师父师叔回到苗疆后应当如何交代云云。
如此忧心忡忡地行走将近二十日左右,她便行至襄阳城,素闻襄阳城繁华热闹得很,小锦就算心情极其糟糕,还是有着一览襄阳的兴致。
适逢进城,她忽觉腹中空空如也,立即一声不吭地寻了一家茶肆坐下小憩,曲寞声自然也一声不吭地跟随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小锦身旁。
“阿武,离我远些,不要挨那么近。”曲寞声才坐下,小锦立刻蹙紧双眉训道,曲寞声听罢,就似害怕小锦会生气一般,立马坐到了另一头。
小锦不知晓曲寞声身份,也懒得理会这些闲事,第一次遭遇时,曲寞声总将武学挂在嘴上,小锦便不客气地唤她作阿武。
“店家,给我上两碗素馄饨。”小锦扶扶额,无精打采地召唤掌柜道,很快,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上了桌。
眼见曲寞声狼吞虎咽的模样,小锦忽然起了个恶念头。
干脆在这疯子吃食里悄悄下些剧毒之物一了百了?反正这女子似乎并不是好人。
她摸了摸腰间的毒囊,又看了看一副痴呆样子的曲寞声,踟蹰了几许,终究长叹一声,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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