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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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此处，繁华非常，道路四通八达，三教九流皆聚集于此，于是奸淫掳掠之辈，鸡鸣狗盗之人，恶霸响马之徒，尤其繁多。
故，官府便在洛河旁的高地上筑了一幢高楼刑牢，以来关押穷凶极恶之人，其畔河而建，其中一石一木都极为讲究，道路曲折，就连其中牢门亦是官府花费重金令无双门打造，看守极其严密，若非绝世高手，恐怕难以脱出此地。
但今晚……
小锦和顾云城甫一跌落，迅速环顾一周，惊觉她们竟顺势滑落至大牢外，刚才那道爆炸竟炸塌了牢房一角，她二人运道之糟，恰好战在那一角正中。
于此，顾云城在心中不禁叫苦不迭，大呼倒了霉运，小锦则是一脸的镇静，惊慌过后，立马极快的观察着四下情况。
此时虽天色已晚，但凭借着月色，依稀可瞅见关押着她们的大牢修筑在高地之上，她二人离“地面”起码还有将近三十丈的距离，她们即便有些拳脚功夫，这般直挺挺的摔下去，情势难免不妙。
顾云城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适逢掉落，她就即刻运气于臂，试图能抓住甚物以停下下坠之势，不料石壁湿滑，无半点可供攀爬之处，顾云城伸手一抓，竟得来一手的青苔，身子还没顿上一顿，又不住的往下滑了去。
而小锦却是不慌不忙的点足轻踏在壁上，一路稳稳当当的向下滑落，身法轻灵巧妙，细细一看，似乎运用的是借力施力窍门，如斯精妙轻功，让人看不出其出自何门何派，
她见顾云城在半空中身形全乱，颇为无奈的吐出一口长气，然跃至顾云城身旁，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腰带，但她身负重逾三十余斤的白铁伞，再负担顾云城的重量，就算她轻功再好，也不免在空中失却平衡。
霎时，她亦身形大乱，一时之间，二人手忙脚乱惨呼不断，看起来极为狼狈，且坠落的势头愈来愈疾，再不想出应对之法，她们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数月了。
顾云城眼见小锦竟为自己这萍水相逢之人遇险，不自觉的心头一热，顿时生出许多义薄云天的联想起来，但见现下惨况，她又不得哭丧着脸，祭出不少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念头。
小锦见顾云城如此作态，丝毫不理会如今事态，居然轻笑出声，“顾姐姐怎成了一副苦瓜相？要脱险不过谈笑耳。”
“你……啊！！”顾云城正满心的疑惑，还来不得开口询问，顿时便被小锦往上托出的一掌击飞了出去，虽不感到疼痛，不过在脚不着地之处这般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还是有那么几分触目惊心摧人心肝，因此，她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小锦听着顾云城的尖叫，感到好笑又好气，随后从身后利落地抽出白铁伞，拇指轻拨，打开了伞柄上的机关，瞬时白铁伞“啪”的一声响，顶端处忽的冒出一根一指见长的尖刺，小锦左掌一翻，运起一掌重重拍击于伞柄尾端，将之向石壁刺去，白铁伞随即大半没入壁中，小锦自是借此止住了下落的势头。
继而她握紧伞柄，借力在空中作出一个转身，极为轻灵的驻足至铁伞之上，她往上空望了一望，忽而展颜一笑，不快不慢的伸出右手，
最后，就在顾云城一脸惨相的落至她身旁之时，她眼明手快的又抓住了顾云城的后领。
而顾云城得救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三魂约莫被吓走了两魂，剩下的那魂也几近晕了过去。
只可惜铁伞仅剩一人站立的余地，故小锦虽见顾云城几欲昏厥，仍只能像抓小鸡一般拎着她的领口，小锦瞥见顾云城面色灰白，汗如雨下，心知她是后怕了，借着夜色嘻嘻偷笑了一番，肚子里的坏水轮了几转，继而伪作正色道：“顾姐姐可有哪里被伤着了？怎的脸色那么白？呀，难不成是被吓着了？”
顾云城性情要强得紧了，哪里听得了这般打趣？小锦话音才落，她立即反呛道：“你、你定是看错了，莫要胡说八道……”
小锦听出她言语中的底气不足，也不戳穿她，仅是淡淡的笑笑，顾自望向远处，神色怔了怔，似乎看见了甚难见场面，顾云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霎时兴奋了起来，心神亦全然贯注于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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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二十年前曾纵横江湖的闻风阁分崩离析之后，江湖上崛起了无数大小门派，其中有四最优。
一曰寞声楼，其楼主曲寞声统领旗下八大高手以武立世，武林中人但闻寞声楼名号，没有不惊惧的，可曲寞声性情古怪嗜武成痴，向来不理会江湖诸事，寞声楼便一直龟缩在滇南之地。
其后是为碧海帮，碧海帮十七水寨盘踞江南水乡长达数十年，威名直贯中原，但碧海帮帮主连十二出身草寇，行事向来随心而为，难脱河贼作为不说，更是朝廷眼中钉，不成大器。
以铸兵为长的无双门亦是当世武林翘楚之一，十大神兵有六出自历代无双门门主之手，现任门主戚远山不仅是为铸兵大才，一身拳脚功夫更是威震武林，得胞妹戚红袖才智相助可谓如虎添翼。
而玉人阁则是近几年来才崛起的新门派，悄无声息之间，便已然名扬江湖，招揽了不少武林好手，立于洛阳，风头无人可挡，大有当年闻风阁崛起的气概！江湖传言这玉人阁本就脱胎自闻风阁，兴许传闻不假。
至于玉人阁能有这般势头的奥秘，阁主玉碧晴自是了然于胸，鸟为食亡，人则是为财死。
玉碧晴武功并不高强，数年前，江湖上亦无此人名号，能驱使如此多武林高手她能凭借的无非是一个“财”字，而玉碧晴背后的骇人财富正是来于闻风阁！
当年闻风阁有天下聚宝阁之称，手下耳目更是遍布江湖，说其为武林霸主绝不为过，可盛极必衰，闻风阁江湖大业猛然间败在一朝——当年闻风阁阁主冉天翔暴死之后，阁中众老为争夺阁主之位斗得头破血流，但始终无一翘楚之人能统领闻风阁……于是闻风阁不输于外敌，却败于内耗。
故阁中有识之士便主张将闻风阁分裂成无数小门派，众老一拍即合，各自带着手下心腹四散而去。
其中，司财长老远走塞北，手握巨金却不思江湖争斗之事，反而在塞北作起了安乐陶朱公，十五载过后，其人撒手人间，将偌大的家业传至独女玉碧晴手中。
玉碧晴此人聪慧非凡，素有远志，且喜怒不形于色，是个令人看不出深浅的人物，她自幼虽长在塞北，但在耳濡目染之间，对中原武林向往非常，只是碍于要照料重病亲父而不能踏足中原，司财长老一死，她就立马召来司财长老生前心腹前去中原，凭借超脱的胆识和万贯家财，招揽了许多穷困潦倒的江湖中人，不出几年，玉人阁便已然名扬江湖。
但玉碧晴所要的，绝非仅限于此。
前几日，她听闻碧海帮帮主连十二将至洛阳，心念一动之下，她决定亲自“拜会”一二。
而连十二此人虽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但其人身为碧海帮帮主，武艺和头脑绝非浪得虚名，竟在洛阳同她玩起了猫鼠之戏，她倾尽青风东阁众人之力搜寻好几日，终在洛河上游寻到了连十二的踪迹。
得知连十二踪影过后，她立马召集手下一众高手奔马驰去，然乘船堵在了洛河下游。
霎时，洛河上灯火通明，两支船队针锋相对，尽是杀伐之气。
玉碧晴沉默数间，随即昂首踏出小仓，对着不远处的商船船队微微一屈膝，礼道：“连前辈要来我玉人阁的地界，为何不提早知会晚辈？也好让晚辈尽些地主之谊呐。”
很快，对面船队的头船行出一个长髯武壮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负着一柄七环长刀，刀身上刻着无数波澜，乍眼一看，竟与天上云海有几分相似，这赫然是十大神兵之一的“揽月华”！看来，此人无疑就是连十二。
连十二鼻翼动了动，冷眼横向玉碧晴，大怒道：“你这小妮子，老子终究是小看了你，说罢！你究竟是要作甚？”
连十二沉息一声吼，周遭众人瞬时感到五脏六腑犹如被翻动了一遭，声浪甚至洛河河面上亦掀起了些许微波。
玉碧晴闻言微微一蹙眉，然颌首笑道：“素闻前辈嗜酒，我玉人阁恰好藏有几坛上好陈酿，晚辈不过是想请前辈来我玉人阁作客罢了，前辈何必一副怒态？”
声调不似中原人，虽婉转如莺，但却不失豪强气势。
连十二听后重哼一声，“呸！弄那么大的阵仗就是请老子吃酒？你个小妮子看起来清清秀秀，怎的满嘴鬼话，老子不去，你要是识相，速速退下，莫要挡老子的道！”
玉碧晴闻言笑而不语，连十二无礼如斯她也不恼怒。
她乍一抬手示意，她手下人立即在河面上放出无数竹竿，隐匿在船只中的近百黑影霎时倾囊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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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头，小锦同顾云城在不远处的石壁上观望得津津有味，现下洛河之上波澜翻飞，惨叫连天——
适才，玉人阁那近百门人适逢踏着竹竿向连十二奔袭而去，还未贴近一丈之距，连十二怒目圆睁，长嘶一声，周身竟爆出一道无形气劲，硬生生的将一干玉人阁门人逼退了去，然他猛的拔出揽月华，单手斜里劈出一刀，刀招虽朴实无华，大有大工不言巧的招意。
揽月华尚未完全劈落，居然就已经有了分江捣海的势头！
不过是瞬间，玉人阁众门人就被层层水浪击打得哭天喊地，全然落了水，被揽月华当头重击的门人更是被分肢断体，在洛河上化为朵朵嫣红血花。
“这是何人？内力竟如此深厚？”小锦自幼拜高人为师，连十二的武艺虽不比她尊师，却也算是她踏足江湖后武功最为高强的一流高手，于是她面上虽淡然，但语气中还是有些讶然意味。
顾云城目明，定睛看了许久，辨出揽月华上的刻纹，即刻惊呼道：“这人是连十二……这人竟是连十二！”
碧海帮帮主江湖上无人不知，小锦虽才入江湖不久，也是听闻过连十二声名的，但她见顾云城这般目瞪口呆的模样，仍是不自觉的大感疑惑，“连十二又如何？顾姐姐怎的如此作态？”
顾云城闻言颇为嫌弃的望向小锦，扬眉道：“这种大帮派的头头，可是百闻难得一见，能见他出招，更是难得中的难得，同是用刀之人，怎能不好生偷师一番……咦？难不成这一招是‘翻江六式’中的滔天式？厉害，真是厉害……”
小锦同样颇为嫌弃的瞪了顾云城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战团，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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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连十二此时正杀得兴起，又劈出一刀后，甚至还蹬足跳下水，与众人缠斗了起来，与玉人阁门人不同，连十二在江河中可谓如鱼得水，看似随江而动，但又似以内力驱动着水流，于此，众人更是苦不堪言。
“哈哈！还说自己是甚劳什子高手，还不是被老子一刀劈翻了？甚狗屁鸟人，一点也不过瘾！再来再来！”
说罢，他在江河之中搅动着揽月华，在他内力催动之下，溅起的水花竟化作无数道利刃，朝四下割去，水刃呼啸飞过，又斩获数人性命，玉碧晴随侍侍女玉清眼见如此，不由得又焦又急，连连向玉碧晴问道：“阁主、阁主，这该怎么办啊？这连十二力强如斯，百人亦擒之不得，要是他手下帮众亦……”
玉碧晴见情势危急，依旧不着急，反倒还极为闲适的蹲下身子，她把玩了几许水浪，说道：“不急，连十二此番定是独自前来，那船队若是碧海帮所有，怎轮得上他出手？呵呵，连十二以一敌众，自会有见底的时候，我等就在此静候即可，不必惊慌。”
说罢，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双眸子紧紧盯向连十二。
果不其然，才半刻左右，连十二的刀招渐渐慢了下来，刀势也不若先前那般强横——
揽月华虽为绝世神锋，但重约百斤，若非得江河之助，寻常武者难以舞动一二，连十二虽内力深厚，能随意驱动这揽月华，不过玉人阁门人数若疯蚁，杀之不绝，连连发招过后，即便是连十二也有力竭之时。
为擒一人而牺牲如此多的性命，玉碧晴真是好毒的心思。
屋漏逢大雨，连十二雇来的船队见情势不妙，亦作退缩之举，纷纷掉转头去向上游奔逃而去，玉人阁一干门人见对方仅剩连十二一人，皆尽振奋了心神，大呼着向连十二攻去。
“啊！尔等不讲义气的鼠辈！”
连十二眼见如此，面上不禁一僵，恨不得一刀将那对商船劈翻了去，但想到对方仅是自己雇来以作掩护的寻常船队，自然是不能和帮中兄弟相比，故他又心念一转，对玉碧晴重哼一声，“今天老子就不同你们一般计较，你个小妮子，你得罪了老子，老子绝对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你等着，他日老子定会加倍奉还！”
话语罢了，连十二大笑着将揽月华收回鞘中，作了一个鲤鱼翻身，灵巧的一头扎入水底。
玉碧晴听连十二大笑之时便有了不妙的预感，她还来不及下令，洛河上已然没了连十二的踪影，平静复还，若不是河面上飘着些许尸首，全看不出此前在这洛河上有一番激烈打斗。
“呀，阁主，这下该当如何？这厮现下跑了，日后他定会处处针对我玉人阁。”玉清见连十二脱出死地，大为着急，“再者此番阁主您率众围击那厮一人，恐怕会惹人非议……”
玉碧晴并不慌张，只是目中有些苦恼神色，她此番本想借着良机一举击毙连十二，却不料竟然连十二遁走……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胸有成竹道：“碧海帮是为贼寇，帮主连十二更是朝廷大敌，我率众剿杀此人并不为过，何来江湖非议？呵……连十二要作甚就任由他罢，不过是一群散漫河贼罢了，不足为惧……”
玉碧晴话音未落，天上忽而降下一物，那物落入离船头极近处的水域，溅得她一脸的水花。
此“物”正是顾云城！
原来，适才小锦和顾云城正当看得津津有味之时，丝毫没有留意到衣帛撕裂的声响，顾云城今日被姬霜擒拿之时，衣领本就被拉扯了一番，然小锦在牢房中救他一命时，她后领就已然撕裂出一道裂口，现下，又是这般……区区布衣哪里经得起这折腾？
只听“噗呲”一声，小锦顿觉手中一轻，转眼一看，手中早已没了顾云城，仅剩一片破衣。
小锦心下大惊，本想跃下身去再救顾云城，但又想到自己不识水性，若跳下去也是徒增麻烦，也就安然若泰的任由顾云城又惨叫着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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