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有痕》许叶

62、第 62 章

　　“大哥，小姐回来了。”刀疤毕恭毕敬地汇报，正在喂鱼的夏焱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鱼食，拍拍双掌，一身火红的唐装随身体的转动随风飘逸，撵走了身后的一票小弟，偌大的客厅只留下夏焱和刚进门的落殇。
　　“落落，你可回来啦！”慈祥而又温和的嗓音拨动心头的琴弦，丝丝攒聚心动。
　　“为何又要抓我回来？！你到底想怎样？”冷冻的空气瞬间凝结成霜，不带一丝亲情，脸上的怒气拉平了皮纹，紧绷的清秀面庞显得冷然，完全忽略夏焱眼中的期许。
　　情动瞬间凝固，走不完的几步距离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阻挠，父女俩谁都不愿退一步海阔天空，死守着心中的坚持，只为那份温暖。
　　“落落——爸爸舍不得你离开，爸爸还能活几年？你就不能在我的余生待在我的身边么？”近乎乞求的低喃隐忍，潮湿了落殇的眼眸，再多的坚强，再多的不甘，抑或再多的愤恨都瞬间瓦解，舍不下的只有那份弥足珍贵的亲情，那份久违的父爱。她缓慢的上前几步，缠绕的白皙氤氲成红，“爸——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我不知道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之后，包括现在，我急切的想知道关于您的所有！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又把我找回来，为什么要我们兄妹相认，你又为何不让我离你远远的，既然怕我置身危险，又为何不把我送去安全的地方，好过待在您这，还有您为何这么多人保护？这么多疑问，无时无刻不占据我的脑袋，我一脚踏进这里就止不住的担忧害怕，怕拥有后复又失去，怕一切再也回不来，您可否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梨花终落泪，好似一个人的私语。
　　蹒跚的步伐不忍眼前的泪人儿，夏焱将女儿抚着头揽在怀里，轻声的哄，“好，爸爸都告诉你，不会隐瞒了。”
　　秀气雨丝断落，缓缓的抬起头，抽离父亲的怀抱，竖起耳朵听。
　　“那时候你哥被我送人后，你妈妈就一直精神不济，经常梦里哭喊醒来就找孩子，白天也恍恍惚惚的，呓语呢喃，我没时间在家里陪她，就让你奶奶照顾着，我出去打工。我乘火车到了广州的火车站，那里人流众多且复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是小偷也很猖狂，那个年代的人们比较穷只要是钱就不管什么怎么来的，社会也比较动荡，我一下车就被人偷了钱，上衣口袋直接被人拿刀划开口子，用卫生纸包裹着的几百块钱也都随之不见了。人生地不熟，我只身过去的，没钱也没饭吃，更别说住的地方了，没办法我就蹲在地下通道休息，那里的乞丐比较蛮横，连给我躺下的报纸都被抢走了，以为我是讨饭跟他们抢饭碗抢地盘，第二天我去外边招工的地方报名，要交押金我没有，报不了名，晚上我又辗转到大桥下睡觉，两天一夜都没吃东西，饿的睡不着。就这样第二天我又去外面尝试找工作，总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可是快接近傍晚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我害怕黑夜的到来，身体的饥寒交迫已经如同行尸走肉，意识完全不在状态，突然街边有两拨人朝我靠近，手里拿着刀、棍还有铁锤斧头等家伙，分不清状况的我还傻愣的站在这两伙人中间，双脚浮软无力，两眼一黑就倒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了地板上，衣服上有些血迹，抹了把脸也有，有一群人围着我看，我张卡问这是哪里，自己怎么在这，后面椅子上一个男的回答我，大家叫他米哥，算起来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了解到他们是道上混的，米哥是他们这个组织的头目，就是老大，他看我体格强壮，厮杀打斗中我却没断气，怕我看见他们的脸，远处警笛声起不由多想就将我也带离了现场。落落，爸爸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受尽了饥寒正好借此机会投靠了米哥，跟着他发展。后来经过慢慢的训练，我跟着他们出生入死千百余次，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在一次码头接货中被缅甸的商贩埋伏，里面的一个小弟趁乱逃出去给米哥报信，后来才得以脱身，那些金钱和毒品的交易我都参与过，早就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行事行踪都得万般小心，一步不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个小弟就是现在的刀疤。”
　　“还有呢？”落殇继续问。
　　“你指什么？”
　　“刀疤是怎么跟在您这里的？你怎么成了大哥？你又怎么回了B市？”
　　“说了话长——米哥死了，被刀疤所杀！”狠厉的眼色穿过厅堂，直直地望向远处的黑暗角落。
　　“刀疤？！”惊悚的疑问充满不可置信！
　　“嗯，没错！刀疤因那次的立功挽救了米哥不小的损失，就将他提了职安排在我身边工作，不料刀疤性情中人，竟然暗度陈仓，私底下偷偷的和米哥的情妇好上了，即使米哥有很多个情人，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来，可道上混的有哪个不要面子的！事情被人告发之后，米哥派人去暗杀刀疤，捆绑了刀疤在地下室里严刑拷打，还有那个小情妇。我尽管是米哥的亲信，不会做出违背他的事，但刀疤毕竟救过我一命，比起米哥的恩情来说，这个刀疤更是救我一命的人。我私自去见了他，躺在地上的女人衣衫破烂，鞭挞的血迹斑驳，体无完肤，样子很惨，我去探了鼻息已全无，刀疤是条汉子酷刑之下未滴下半滴眼泪，可小情人的死倒是让他绝望，他当时的整个状态就是走火入魔的样子，赤红的双目怒瞪向我，青筋暴起，拉扯的铁链哐当直响，我问他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米哥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的这是，自找死路，妄我器重提拔他！后来刀疤在我跟前道出了实情，原来死去的那个女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不知怎么就在这里重逢了，还是米哥的情妇！两人暗通款曲但也止于生活上的照顾并无实质性德背叛米哥之事，可不知哪个去告了状，米哥死咬着他们的错非要致他们于死地！我心里叹息，这个道上本就黑暗，哪有什么道理可言，死一个两个又有谁在意，想来米哥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我答应放刀疤一条生路，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和他的本事了这次，权当报答他救我的一命！我也万万没想到刀疤会直接去找米哥私拼，只身一人拿着枪别着刀就去了米哥平时所常去的地点，而这边也有几番人马过去追杀刀疤。我骑虎难下，还以为米哥会念及我救他多次的份上，抑或是我为他卖命这么些年的份上饶我一次，没想到我高估的自己也低估的米哥，他派人将我找去，用枪抵着我的头要我去死，咒骂我坏了他的门风，破了他老大的面子！就在枪响的前一秒，刀疤破门而入，子弹打入了米哥的手腕上，抢瞬时掉地，我迅速的捡起抢，指着米哥恐吓他的手下不准动，刀疤得以抽身上前用刀抵着米哥的喉咙部的颈侧大血管，一刀就能毙命，外面的兄弟一波又一波涌进来，有个冒失鬼枪走了火，子弹射向刀疤，我一脚踢开刀疤一枪射杀了那个冒失鬼，后面的小弟蠢蠢欲动，我大吼一声若在动就一枪崩了米哥，就在我说话的当间，米哥推了我一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躺在正要爬起来的刀疤手里的刀，锋利的短刀直直向刀疤喉部刺去，刀疤身体一闪，刀刃重重的划过脸部，同时我从后面朝米哥开了一枪，他倒地身亡，刀疤惊诧的同时我已经朝门口的米哥手下狠声放话，那些人中很多跟我一样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说既然米哥已死就不要兄弟继续互相残杀了，不如自己另立门户做大哥，关于谁做大哥就由投票表决——那时候形势严峻，情况也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就被我那席话给唬住了。我来的时候自是带了自己的手下在楼下一处守着的，以防万一有什么不测好前来救援，那时候内部也乱，我一死必定牵扯更多的人跟着倒霉，米哥做事一向狠绝，他们也不得不跟随我，眼线通报我那些手下上来将他们全部包围，我和刀疤站在里面，都手持着枪，他们也无路可退便弃械投明了，我和刀疤才得以逃生。
　　再后来刀疤就跟在我身边，慢慢成了我的左膀右臂，他现在的命都是我的！他跟随我来到B市，也是因为我——我想找到你们——落落，你现在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找我们？你还没说到重点！”落殇尖刻的质问。
　　“不，这不需要理由。你们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寻回你们，一位父亲找自己的孩子哪来的理由？！”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你说过不会瞒着我的！那我问你在这之间你可找过我？”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夏焱，明亮的瞳孔散发着炽热。
　　“找过——在我刚拼出一些名堂得时候，我派人打探你的消息，那时候你刚读初中。”
　　“什么？！你真的打听过我！那我问你，我初三转学的事是不是你的意思，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心底多年来的疑惑终于找到了出口！
　　“落落，爸爸那是为你好——你那样小的年纪该好好读书，即使爸爸不在你的身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成才，你该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夏焱字字句句划过落殇的心脏，惊鸿一悸，错觉与现实混淆，分不清虚实，如今感慨那时的自己多么无助，这才知晓父爱一直都在！
　　夏焱的声音飘来，意识有些迷离，“那时候我不便回去，更加无法抽身帮会，米哥重用我，为他卖命是我的职责，我派人去打听你的消息，了解情况后，买通了你的班主任，后来给你姑姑写了封信简单说明了情况，派过去的人又将你的学籍都办妥当，你自然的就接过去了。后来我辗转各大城市，出境也多次，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凶险，不敢再派人打探你们的消息，怕遭人怀疑，一旦被对手发现你们的存在我是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的，你会很危险，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我也不敢冒这个险。”声音渐渐飘渺，低沉。
　　“你敢保证你没有隐瞒我的地方吗？”落殇心中突跳，不敢笃定他的话到底有多可信，她有着和夏焱一样的警觉与敏锐，不为对方的话语所迷惑，眼神里仍透出些微的质疑，当然此时夏焱的回答肯定是没有隐瞒的，至于落殇是否选择相信，相信多少都会在以后的事实中考证，此处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