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罗黄魂梦》云萝幽梦

4、第四章

　　夜里，黄泉带着一个小包裹悄悄摸进团子的房间。很奇怪的，往日团子都不会睡，乖乖在桌前看书等自己到来。今天却没有，屋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团子的气息。人到哪里去了？计都也不在刀架上，不会吧……才一晚那小家伙就能拿得动计都了？当初他也是花了点功夫才能挥舞计都的，作弊也不带这样的……正当黄泉转身的时候，黑暗中惊现一双血红的眼，紧紧的盯着他。那感觉……
　　“罗喉”
　　“嗯……”
　　“怎么啦？”黄泉觉察到小团子的不对劲，将小团子捞进怀里。微微有点发烧，不过……小家伙手里的这个是……小团子手上握着一把比水果刀大一点，比西瓜刀小一点的那个……菜刀？那个花纹……计都？菜刀版计都？！“你怎么办到的？”
　　“不……不知道……很热……很吵……有酒……烤火……邪天御武……”小团子明显已经烧糊涂了。
　　“邪天御武……看来你想起一些东西了……”
　　黄泉将小团子放到床上，开始着手配置退烧的药物。自从上次团子生病之后，他将一些半成品的药粉放到柜子里，这样小团子以后可以自己配制一些需要的药物。记得银血曾经说过年纪太小的孩子脑容量不够，如果一次接收太多的信息，大脑会无法处理。过重的载荷会让身体出现类似发烧的症状，老人说这种病症叫……智慧热？果然太早给他计都刀了……
　　“还记得变化计都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黄泉以指为梳梳理着小团子的头发，小团子柔顺的趴在他的胸口。头皮上酥麻的感觉让小团子觉得非常舒服，小小的喉咙里发出类似小猫的咕噜声。对于黄泉的问话他只是摇了摇小脑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黄泉没有多想，拉起被子包住两人。棉被下微凉的大手温柔地拍拍小团子的背放任他在自己怀里找一个舒适的位子好睡觉。不一会儿黄泉便睡熟了，小团子从黄泉怀里抬起头，血红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我的黄泉……”
　　血红色的魔法阵渐渐成形，血红的光芒从眼睛里散去，小团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爱娇地蹭蹭黄泉的胸口，成功感觉到黄泉搂紧了自己，这才满意的打了个小哈欠乖乖睡去。

　　要让一个孩子增加知识，除了出门旅行还有什么呢？答案是教书。可是小团子贵为世子自然是不缺教书先生的，从兵法到三教经典无所不及，根本轮不到黄泉来操心。那么黄泉能教小团子什么呢？武学？不好意思，有时候学生太聪明的后果就是老师会很快失业。小团子除了内力上略有不济之外，在武学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只要是和罗喉有关的功夫他几乎是一学就会。遗憾的是罗喉的武功几乎都需要强大的内力为辅助，黄泉为小团子找来很多可以增强内力的药丸让他当零食吃，再配合着药草熬制的药汤提高身体机能。但孩子毕竟太小，黄泉也不能太激进。每天泡半个时辰的药汤是小团子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每到这个时候黄泉都会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跟他讲武林里的见闻。黄泉知道的东西非常多，兵法、阵法、医术、毒术几乎无所不能，而小团子最感兴趣的却是法术，根据小团子的说法，会法术的人都非常强大，所以强烈要求黄泉教他法术。
　　“为什么要学法术？你几乎不会用到。”
　　“吾想变强，吾有要守护的人！”
　　“好吧，明天开始我会教你。”黄泉觉得心里被一种酸涩的感觉填满，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罗喉想守护的人是谁……他……不敢问……
　　“好，你怀里的是什么？”
　　“嗯？”
　　“刚才你抱吾的时候，你怀里的东西搁到我了。”
　　黄泉探手入怀掏出放在战甲夹层里的《天都兴亡录》，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这本书交给小团子。最近他常常有这样的矛盾，小团子的灵魂是罗喉的没有错，可是毕竟不是他的罗喉啊……他……他有自己的人生……哈……夜麟你什么时候开始惧怕了……
　　小团子似没有觉察到黄泉的异样，看看沙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翻出浴桶挂上浴衣拿了书就蜷进黄泉怀里认真的翻阅起来。黄泉直觉的拿起一旁的布巾给小团子擦拭湿润的头发，用自己的披风将小人儿裹起来抱进内室。
　　“这个人和吾同名？”
　　“嗯……”
　　“原来娘亲说的是真的……”
　　“她说过什么？”
　　“暴君·罗喉，禁忌与杀戮的代名词。”
　　“他有另一个称呼，武君·罗喉。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去判断。”
　　“历史不是已经下了定义吗？”
　　“哈，强者从不屑于历史的赞美，功过从来都是弱者的哀鸣。”
　　“你生在那个年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你看完了，我再告诉你。”
　　“好。”
　　娟秀的字体看得出写这本书的人是个女子，罗喉也算看过些书的人了，却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书写的历史。这不是坊间流传的书，那么又是谁把这本书交给那人的呢？罗喉突然抬头看向黄泉。
　　“你叫什么名字？”
　　“嗯？”
　　“吾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吾你的名字吗？”
　　“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们以前认识吗？”
　　黄泉没有再说话，他紧紧的抱着小团子，闭上眼睛去描绘罗喉的样子。他记得那人叫他的声音……记得那些在天都的日子……有多长时间没有回月族了？有多久没有去过葬龙壁了？他害怕，害怕能让他想起罗喉的一切……他从前并不知道思念可以将一个人逼疯……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你明明在我眼前，明明将你抱在怀里，却不得不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并不是你……明知道喝下孟婆汤，前尘过往两不相欠……明知道前世今生再不相干，却放不下放不开，即使如此痛苦得犹如饮鸩止渴……我却舍不得离开半步……
　　小团子埋在黄泉怀里，微凉的胸膛无能多少次倾听都听不到心跳的声音，之前他从不曾害怕，而这一刻他怕了……他怕自己会失去这个人，这个人来历不明却在他的记忆力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还小，并不明白那眼里的悲伤从何而来，即使在多年以后，每当想起这时的情景他都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这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如果那人名字会让他失去这人，他永远不要知道他的名字，他会给他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谁也不能夺走他！
　　“吾不记得了，吾就唤你黄泉吧！”
　　黄泉，只属于吾的黄泉……即使走到生命尽头的黄泉之地，你也是属于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