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电影院》T.梵吉

2、失去五官的女孩和酒精一夜

　　亚特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没有戴表的习惯，很慢的喝着酒
　　好让每一颗二氧化碳，都化在胃里。

　　在酒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很怪的画
　　亚特侧过脸，边喝酒边看着它，那是一个长脖子的女人，很抽象，
　　勉强认出来是个女人，身子埋在水里，只露出脸，没有表情没有头发，身体被画得很小。

　　这让他想起，他的女孩们，他记不起她们的容貌了，只记得一个个没有五官的身体
　　就像他这些年，更换的工作一样多，但其实，不过是同一类的。
　　应该说是，丰富的单调吧。

　　他很慢的喝了一口酒。这个女人真慢啊。亚特想着。

　　女人总是装作很矜持，让男人等，似乎这才有价值，
　　可这价值，正如，她们不值钱的身体，都是一文不值的。
　　其实，直接约好是去她家，还是我家，就好了，何必来酒吧呢。多此一举。

　　这个女孩，是他上星期在游戏厅认识的，他正在玩老虎机，输了200多。
　　很郁闷，就搭讪了这个女孩，他们喝了几杯，就决定去亚特家了。
　　早上，女孩走的时候，亚特向她要电话，其实，礼貌而以。
　　女孩说，给了你，你也不会打的吧。亚特只好留了自己的电话给她

　　他很不喜欢给女孩，留自己电话的。
　　酒吧里，放着Close to you，他开始喝第二瓶酒了。

　　女孩和他约在这里，莫非是想聊天，呵呵，他想。
　　和一朵花说话，花会听得懂吗？
　　按生物学来说，花，是一个植物的生殖器。
　　这样一件东西，不应该听她说了什麽，只要闻她的花香，把她放在花瓶里，想起来的时候，观赏就好了。
　　可是，花很天真呢。
　　男人不过，都是假装听花聊天的。
　　会去听花说废话的人，想来，都是穷极无聊的人吧。

　　还没来呢。亚特并不着急
　　他正在看，靠窗户的一个女孩
　　她很漂亮，长长的麦黄色的头发，中分的披了下来，烟熏眼，在昏暗的酒吧，发出幽幽的光。
　　看起来，她正和她的女朋友快乐的聊天，她的女朋友，应该是个印度人，
　　拖一条大辫子，真担心她的脖子承受不了重力，咔嚓一声，扭断了。

　　她们，一个是低胸细肩戴的背心，一个是印度的大袍子。很显眼。
　　也许，酒吧里人很少的缘故。角落里，只有两对情侣。也许，今天是周末，大家都回家打发无聊了。也许，今天很闷热，快要下雨了。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

　　手机响了，是那个女孩，她说，不能来了，外出的男友，忽然回来了。
　　亚特听她说着，很抱歉。一边听到自己胡说着，没事。一边想，今天真不走运。
　　挂了电话，亚特，就在那两个女孩的桌旁坐下了...他们相互扯着蠢话，就这麽耗着，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说的话，边说边傻笑，好像气氛很乐融融的。

　　亚特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提出约金发的女孩。
　　那个女孩子，咯咯的傻笑着，唇彩一闪一闪的，一看就是个傻姑娘。

　　她说，今天是menses，不行，并极力举荐了她的印度朋友。

　　亚特不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但是，那个印度女，有狐臭。

　　这一点，就像是所谓的原则，不可触碰，就算是个不正经的人，也该有原则的吧。

　　角落里，只剩下一对了，是老年情侣，他们整晚，似乎，都在对坐着，并不说话。
　　亚特瞟了眼他们，打了个饱嗝，飘出的二氧化碳，带有一点郁闷,抽出了，发呆一晚上的灵魂。

　　亚特对着两个女孩，尴尬的笑着说，他要走了。
　　亚特心想，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傻，搞不好那两个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呢。

　　今天，真闷热啊，怎麽还不下雨呢。

　　回到家，已是凌晨2点多了。
　　亚特冲了凉，躺在地上，凉快了许多，很累，好像身体不属于自己。

　　他闭上眼，像是漂了起来，周围是，暗的像那个酒吧一样的水。
　　他不知道要漂向哪里，在桶形的，狭长的管道里漂着，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鼻息，喷到管道顶部，又弹了回来，盖在脸上，像个塑胶袋一样，贴在脸上。
　　也许，是要死了吧。
　　他的四肢定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像具尸体般，暗的水，拍打着僵硬的身体，不知道漂向哪里....
　　他，睡着了，
　　像个，垂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