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王(三国穿)》微笑的鱼

97、绝地转机

　　时间：建安十二年五月。
　　地点：无终。
　　天阴得厉害，黑压压的云团慢慢向下移动，很快豆大的雨点落下，砸在了本就泥泞的路上，连日来的阴雨也使得人们的脸上再无阳光般的笑容。
　　“叔叔，最近你又开始咳嗽了，不如向大人述说一下，留在这里或是回邺城养病，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我将刚熬好的药吹得稍凉，递到郭嘉手中。
　　“咳咳，”青白的皮肤下隐露青筋，原本如玉的面颊也染上了风霜之色，眼角有几条浅浅的皱纹，只有那双乌黑的眸子，开合间依然射出无尽的冷芒，“你越来越唠叨了。”
　　“婶婶嘱咐我，我岂敢不遵从，您的身体是根本啊。”
　　“大人要远征乌桓，我岂能留守，这次本就是我一力促成大人的行动，若不成功，会叫人耻笑我郭嘉空有智谋，却百无一用。”
　　“刘备已经不会出现，叔叔的话已经应验了一半，其实，就算是叔叔不去，我相信也会打赢这场仗的。”
　　郭嘉抚着我的头，笑容慈祥，“可惜翾儿是女孩子，满营将士，只有你能明白叔叔的苦心，当初我主张将二袁赶尽杀绝，众将都不明白，他们认为二袁已经不足为虑，却又怕刘表被刘备说服来袭许都，常人有这种想法并不稀奇。”
　　“叔叔的做法很是正确，若放着袁熙袁尚不理，等其壮大，再灭恐怕就不容易了，他们只是看到了眼前的事实，才有了这种结论，叔叔不必理会他们的想法，只要大人明白就好。”
　　“不错，天下人不理解我没有关系，只要大人一人理解就足矣。”
　　“可是乌桓是苦寒之地，就算是身体强健的士卒都未必能够支撑得住，况且我们来到无终已经数日，却赶上了阴雨天，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导致滨海道不通，我怕再这么下去，叔叔的身体支撑不住。”
　　“傻孩子，叔叔还支持得住，带着茶了吗？”
　　“叔叔最爱喝的，我岂有不带之理。”我笑着将装茶叶的盒子给他过目，此时的郭嘉才露出了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只要有茶喝，我尽可撑得下去。”
　　“叔叔休息一下，你喝完了药，睡一觉，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也好，早去早回。”
　　安顿好郭嘉，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脆弱得仿佛眨眼就可消失，胸中一痛，但愿他能闯过这关。
　　走出帐蓬，凉意透骨袭来，紧了紧外袍，身上的衣甲似乎也挡不住塞外的寒气，行了不远，闪身进了一个军帐。
　　曹纯身着玄色外衣，雪白俊秀的面容沉静如水，听到声响，抬头看了我一眼，“奉孝今日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身子乏力，刚刚喝了药，睡了一下。”我有些疲惫的回道，坐在地席上，捻着额头。
　　“你，不舒服吗？”
　　“不，没有，我很好，只是有些担心叔叔，他的身体比来时更加差了，我真是很担心。”
　　曹纯长叹一声，明月般的面容平静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奉孝一生行险，但是次次成功，但愿这次也能如他所说。”
　　“叔叔的计策从来都没有失算过，你不要怀疑了！”我抬头，有些激动。
　　曹纯一愣，“这可不像你了，郭翾。”
　　“他是我的叔叔，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会担心他的身体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我的激动，曹纯一时之间有些怔忡，很快就被平日嘻嘻哈哈的表情取代，“好了，这话被我听见也就算了，若是子桓听到，又该吃醋了！”
　　“哼，他只会看着我，幸好这次他没来。”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错，子桓是没来，可是我来了，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眼皮子底下，若是你少了根寒毛，子桓那儿就交待不了。”
　　“你看住我，当我是什么，囚犯吗？”我冷笑道。
　　“当我曹子和的囚犯，不知多少女人想当而不能呢，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子桓对你可真是没得说，这次他来不了，可是郑重的托了我，若是不能将你活蹦乱跳的带回去，只怕他会杀了我。”
　　“别把事说得那么严重，好了，我来是想问一下，道路怎么样了？”
　　“非常不好，已经行不了了，大军只能一拖再拖。”
　　“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乌桓会做好应战的准备，那叔叔的突袭就会前功尽弃。”我变色道。
　　曹纯的脸色也很不好，“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老天爷都与我们作对，天公不作美，能有什么办法，大人的脸色一日阴似一日，也许到最后，退兵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我有些心惊，曹纯向来主张勇往直前，从不后退，否则也不会让他当虎豹骑的主帅，连他都说出这种话，可见在曹军将士心中，已经生了退意，军心若不稳，只怕这仗就难打了。
　　出帐时，只有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种缠绵的小雨若是让江南文士看到，只怕会大发诗兴，赋诗一首，但此时却是曹军最厌恶的天气。
　　郭嘉看着帐顶，心中苦笑，真是没用，若是没有这场雨，也许，他现在已经看到了二袁的人头，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他从未信过命，但是现在，却也只能祈求老天，能停下这该死的雨，他不怕死，却怕看到曹操的表情，若是没有曹操的全然信任，他的计策也只能是痴人说梦，根本不会成形，临走前，贾诩欲言又止的表情，荀彧温柔无害的笑容，他已经不去想他们背后的想法，说他疯了也好，傻子也罢，只要看到中原的地图和曹操信任的眼神，就全不挂于心，他要向天下证明，曹操对他的信任是正确的，他郭嘉算无遗策。
　　“叔叔，怎么不多睡会呢，这会子又劳神？”我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重新盖在郭嘉的身上。
　　“翾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郭嘉的嗓子有些嘶哑。
　　“怎么会，叔叔为何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我眼中，叔叔是天下最清醒的人，别人都疯了，叔叔也不会疯。”
　　“呵呵，你这孩子，就会哄我。”郭嘉勉强笑了笑，“这雨再不停，只怕乌桓人就会有准备，到时，再突袭就难上加难了。”
　　“叔叔，你从来都很乐观，我从小就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难住你，可是这次，你似乎有些退缩了。”
　　“不，我不是退缩，我只是不想辜负大人的期望，他那么想打赢这场仗，就正如我的想法一样，这世上唯一能了解我的人，我不想让他失望。”
　　“放心，叔叔，”我将毯子掖了掖，笑道，“你不会让他失望的。”
　　七月，雨依然在下，衣服上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潮气，对于北方的士兵来说，简直是种天大的折磨，叔叔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让我给你几个人，你想做什么？”曹纯神色古怪的问道。
　　“告诉你也不妨，我想去找一个人。”
　　“谁？”
　　“再这样等下去，不用等乌桓人来，我们就会撤退，但是你想没想过撤退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说得有理，可是，可是，老天如此，人力岂能回天。”
　　“叔叔的情况更不好，我怕他随时病重，到时更加难办，所以经过多日的查探，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人，有了他，我们也许可以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曹纯有些疑惑，看着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真有这样的人可以帮助我们？”
　　我点点头，“不错，我知道了他的所在，但是我独力做不到，满营众将，我也只能来求你。”
　　“原来你这些时日总是时常不在，却原来是访人去了，难怪！”
　　“时间紧迫，还望将军能够尽快拨几个人。”
　　曹纯眉头微皱，“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总要告诉我到底他是谁？”
　　“此人姓田，名畴，子子泰，无终人。”
　　“田畴？”
　　“不错，他是本地人，对于这里的地势地貌，只怕比他还熟的没有几个了。”
　　曹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找他当向导？”
　　“我们所缺的正是这种人，虽然我们的骑兵很是骁勇，但是讲到这种熟悉地理，就非得当地人不可，而且这个田畴曾经被袁尚征招过，但是没有招成，也许我们可以将他招揽来也说不定。”
　　“不错，若是他能助我们，也许还有转机。只是你此去，要当心。”
　　“放心吧，我定会将田畴带回。”
　　曹纯站在辕门外，看着人们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远方，心不由自主的提起来，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可行，可是想到曹丕的嘱托，不禁有些头疼，唯有心中祝祷，盼着我能平安归来。
　　雨恰巧停了，乌黑的云朵慢慢散去，多日不见的阳光居然从厚重的乌云中射出几缕璀璨的金光，曹纯心头的阴霾也随着这几线不强烈的阳光而渐渐驱散，他的脸上现出了难得的笑容，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他们的一线希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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