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王(三国穿)》微笑的鱼

53、冷月惊魂

　　建安四年四月，曹操进军临河，大破眭固等人。
　　八月，曹操进军黎阳。
　　九月，曹操返回许都，分兵守官渡。
　　十一月，张绣投降，曹操亲自携其手赴宴，并亲封其为杨武将军。
　　十二月，曹操兵发官渡。
　　张绣投降的那日，我有幸随着叔叔出席了那个盛大的宴会，丝管弦索，乐声悠扬，我侍立在叔叔身后，眼睛却紧盯着张绣席旁那人。
　　一别经年，贾诩神采更盛往昔，对曹操的招揽之意表现得极有兴味，曹操也扮足了主人的样子，他们之间丝毫也看不出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曾经的死敌，转眼即可成儿女亲家。我暗叹一声，这就是政治。
　　“翾儿，没事吗？”大哥不知何时悄然来到我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大哥，你快回席去吧，若是让人发觉，只怕会被罚酒。”我笑着将大哥推回席。
　　叔叔略微瞅了我一眼，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个几个字，随即又悄无声息的用袖拭去，整个动作很小，并未被人发觉。
　　我不由自主一颤，低眉敛目，垂手肃立。
　　好不容易熬到席终，宾主尽欢而散，屋外的空气干净冰冷，北风刮面如刀，直起身子，我深深吸了口气。
　　只有冰冷的空气才可以压下胸中沸腾的杀意。
　　“丫头，一别经年，长高了不少！”耳后忽然传来低低的语声，暖暖的吹着我的脖子。
　　浑身的寒毛登时倒竖，就像踩了尾巴的猫，我一蹦老远。
　　贾诩满面红光的站在面前，玩味地看着我的表情。
　　“原来是贾先生，恕小子失礼了。”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我有意加强了语气。
　　“啊，老夫有些喝多了，酒后失言，呵呵！”
　　“当心！”我适时的伸手扶住了贾诩略微摇晃的身体。“贾先生今后会是大汉朝的国之栋梁，身体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可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虽是低着头，我也可以感到那锐利的目光，似乎都能穿透我的身体，进入我的灵魂深处。
　　“很好，不愧是奉孝调教出的人，果然识大体。”他似乎是要走了，却在临走前低低道：“若是我，则会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十一月的风已经很冷了，我站在风中，衣袖吹起，露出了掌心中的薄刃，清冷的刃身呈墨蓝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有那么一刻，我确实想将之送入他的身体，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划破一点儿皮，很快就会没命，但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使我改了主意。
　　“二公子，外面风大，若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我平静的看着倚着柱子的红衣少年。
　　鲜红的锦衣，雪白的肌肤，漆黑的眼睛如上好的墨玉，只是目中的冰冷与他的服饰并不协调，长长的乌发上别着一顶精巧的紫金冠，寒风吹起，丝丝缕缕的头发随风飘曳，不时拂过玉般的面颊。
　　“为什么不杀了他？”
　　“公子何出此言，贾先生此时归顺，主公倚为心腹，我岂会行此小人行径。”
　　“是他杀了大哥！”
　　我轻轻一笑，慢慢走近曹丕。
　　“不知有句俗语，二公子听过没有。”
　　“何话？”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乌黑的长眉微轩，精致的下巴微扬，“那又怎样？”
　　“也就是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二公子。”我笑着与曹丕擦身而过。
　　贾诩是三国里罕见的智者，也是仅有的善终者，但，就算其长命，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建安五年正月。
　　曹操自迁献帝于许以后，独擅朝政，献帝和大臣等都非常不满。遂由献帝下密诏，策划杀掉曹操。参加这一计划的有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服、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左将军刘备等人。谋泄，曹操收董承等人三族，皆杀之。只有刘备于建安四年被曹操派出拦击袁术，占据徐州不回，得免于难。曹操攻取徐州，俘刘备妻子及关羽，刘备投奔袁绍。
　　乌黑飘逸的长髯，红中透黑的刚毅面孔，眼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决，一如那日在大帐中与曹操的对峙，与刘备的平和不同，关羽整个人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无情的烧着敌人，所过之处，皆为所焚。
　　郭嘉从曹操的眼中看到了对关羽的欣赏，曹操也是一团火，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炎，自顾自的燃烧，全不管他人死活。
　　两团火焰相遇的结局，没有人们意料中的燃烧，只有君子如水的淡然，做出那样的承诺，已经超出曹操的底线，注视着关羽的背影，一缕尖锐的光芒从眼中闪过，只一闪。
　　“既然不能为主公所用，为何不除去，反而好酒好菜好招待！”小喜闷闷的嘟嚷着。
　　一个暴栗敲在他的头上，“小鬼头，就你话多。”我摆了摆手，“主公的决策不是你我可以任意揣测的，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我的头了！”小喜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来躲我的拳头，这几年来，他长得极快，已经比我高了许多。
　　“翾儿言之有理。”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连日来的劳累，声音略为嘶哑，不复清朗，眼神却更见锐利。
　　“师父。”由于小喜无父无母，故被叔叔收留于门下，后观其聪慧机敏，有意将毕生所学倾囊以授，所幸，几年下来，并未教叔叔失望。
　　“叔叔辛苦。”奉上所烹热茶，袅袅热气将郭嘉的面貌略有模糊。
　　“近日，主公将会与袁军正式对决，文若与我已经商议多日，但总有一个心腹之患未能除去，此人不除，终将是我军的一大障碍。”
　　“师父所说是谁？”小喜眨着大眼睛不解的问道，我则继续为郭嘉续茶水。
　　手轻轻抚上小喜的乌发，“乖孩子，猜猜，师父所说之人是谁？”
　　“原来师父是要考考小喜，让徒儿猜上一猜，若是不对，还请师父不要责怪徒儿才好。”
　　“小鬼头，就你话多，好了，若是不对，为师也不会责罚于你。”
　　外面寒风凛冽，油灯也似乎暗了些，映得郭嘉的面庞也有些昏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郭嘉似乎比往日阴沉。
　　“嗯，刘备新败，手下只有些散兵游勇，暂时成不了气候，至余其他人，”小喜侧头想了想，“啊，我知道了，定是他，除了他，再无旁人可以让师父烦恼。”
　　“说来听听。”郭嘉淡淡道。
　　“没水了，我再去烧壶热水。”
　　凛冽的寒风吹在我的面颊上，总是逃不掉的，不论我如何去避免，这个时刻终究是来了。孙策不同于曹昂，不同于我认识的任何人，他总是给我一种战栗，一种从心灵深处潜藏的害怕，虽然对着我时他是温和的，就算是将我逼到了断崖，他依然不会伤害我，但是，我那时已经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些几乎要藏不住的东西，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那种疯狂的眼神令我害怕，就算是过了很久，也会从梦中惊醒，梦中的他已经不是平日温柔的孙策，而是另一个人，靠在柱子上，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归于平稳，我才理了理衣襟，向后厨走去。
　　因为我的离去，屋里的两人归于沉默，对着郭嘉，小喜的脸上无喜无忧，神情有些古怪。
　　“你身上的毒素，再过几日，将完全清除了，从今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了。”郭嘉平静的说道。
　　似喜似悲的表情浮现于小喜面上，立起身，倒身下拜。
　　“先生活命之恩，议，永不会忘。”
　　“不必谢我，自从知道你的身世后，再加上你体内的毒，要让我做到袖手旁观，这点，我还是做不到。”
　　“我知道，先生肯施援手救我，此恩此德，永世难忘。”
　　“这几年，你在我身边也学到不少东西，不过比起你的家学渊源，还是差了不少。”
　　“先生过谦，世人皆以为荀先生是主公帐下第一谋士，却皆不知先生其实才是主公座下第一智者。”
　　“智者不敢说，只不过是不忍看天下百姓流于战火，性命危在旦夕而矣。”
　　乌黑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人，郭嘉的声音冰冷如天山冰雪：“你可是想去报仇了？”
　　“正是，他与我有杀父之仇，灭族之恨，此仇不报，议，决不苟活于人世。”
　　“很好，这件事我不会想让翾儿知道，她还是过于善良，况且那孙策又是她的旧日同窗，所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办。”
　　“是，我已经想到良策，只是孙策本身勇冠三军，又兼身边高手侍卫拱卫森严，但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急于一时。”
　　“哼，你不急，可我急，主公的大军更急，除去此人，必须有个时日，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是，我定不负先生所望。”
　　天色已晚，小喜站起身走到门边，刚要拉开门，郭嘉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孙策死亡之日，即是你离开之时。”
　　深吸口气，稳定的手指轻轻拉开房门，外面冷风肆虐，吹得衣带咧咧作响，却再也吹不动他的决心。
　　天上明月照在地上，别样清冷，像极了灭族那日的光景，摇摇头，心中的杂念摒弃，迈步回去自已的房间。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近身不远处，一角袍袖露于柱子外。
　　冷月如钩，我要不要救你呢？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