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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夏日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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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我在颍川书院呆了近两年了,身材高了些,只是有些单薄,不过书院的饮食和住宿还算不错,虽然这两年战乱不休,颍川仿佛与世无争般的并未被外面的战火所波及,依然保持着平静和平和。
我和孙策已是铁哥们了,他还是飞扬跳脱的样子,年纪渐大,性子却没多大变化,依然和我打打闹闹,没个样子,周瑜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谪仙的姿态,清清淡淡的,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他要成仙了,可是那次他的话让我有好多天都不敢接近他,一看见他,骨子里就冒寒气,那些日子司马懿一直笑我老实许多。
诸葛亮在那次之后,好长时间都不理我,见到我也是能避则避,后来司马懿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当面进行澄清(威逼的成分居多,当时他看到我手里的徐夫人匕首,眼前先是一亮,毕竟识货,后来我问他想不想做宦官,也就是太监,为了子孙后代的考虑,总算勉强答应,不过后来匕首还是借给他观摩了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找他要,可能就要不回来了)。
大哥已经开始帮大伯处理郡中的事务了,二哥的身子时好时坏,让父母增添不少忧愁,三哥年纪大了,人更俊美,不过也更花心了,四哥依然是乖宝宝的样子,不过老成一些,只有我,除了长高之外,觉得没有什么变化,也许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然定形,再也没有变化了。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狂,只为穷人要翻身哪,不受欺辱嘿,不做牛和羊。”
柔软清脆的童音在湖边回荡,我嘴里叨一根芦苇,仰首躺在软软的草地上,翘着脚,微风吹过面颊,带来一阵阵清新的绿野气息。古代就是这点好,随处都是美不胜收的风景,在书院边上就有这么个小湖,湖水碧绿清透,湖边绿树成荫,在这里呆着,就如同处在一个天然大氧吧里,随口呼吸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胸腔里注满了清新的空气,人也随之清爽不少。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三月中,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雨读作去声,如雨我公田之雨。盖谷以此时播种,自上而下也。”古代解释即所谓“雨生百谷”,故此得名。这时天气温和,雨水明显增多,对植物的生长发育关系很大。
谷雨阴沉沉,立夏雨淋淋,自从清明之后,天气就渐渐暖和,雨量随之增大,再过几日就是立夏了,《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书院准备在立夏之日举行祭神享先、尝新馈节的活动。立夏在古代是个大日子,皇帝在这日都要率百官在南郊迎神,中国素以农立国,春天插秧是禾稷的肇始,到了夏天,除草、耘田,亦是重要的农事活动,否则难有秋获冬藏的好收成,所以各朝各代十分重视这个节气。同时,皇帝迎立夏于南郊,原本是一种祭祀,“汉朝帝永平二年,是岁,初迎气于五郊”(《通鉴》);“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车服皆赤,歌未明,舞如迎春”(《续汉书》)。
虽然现在连年战乱,但是这种类祭祀活动却不可废,皇帝都亲自参与的大事,普通百姓更是涌跃。
院长司马徽亲自主持今年的立夏祭祀,辅助他的有书院的先生,也有年长的学生,周瑜、孙策、司马懿也在辅助之列,诸葛亮年纪虽小,兴趣却不小,在师兄的前后忙忙碌碌,帮这帮那,用他的话说,就是闲着也是闲着,还能增长见闻,他还喜欢事事亲历亲为,对假手别人的事情总有些放不下心,我总觉得他有些焦虑症和强迫症的倾向,倒是司马先生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不过三哥却对此嗤之以鼻,说他这么做,早晚得累死,我对这话倒无异议,毕竟结局就是如此。
我因为年纪小没有安排工作,就像孙策说的,有他罩着我,一切都不是问题,想到他那天说话的神色,我就想笑,明明年纪不大,却拼命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过他这个人的学习能力很强,“罩”这个词就是从我这里学去的新新语言,当时他还百思不得其解,恰逢下雨,他撑着一柄油纸伞,我躲在他身下,向他解释过后他就能将这个词运用自如了。
周瑜和司马懿的组织能力在这次活动中得到增强,书院中的学生明显分成两派,在他们的带领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各项准备工作。看到学生的分化,不由得让我想到日后这二人在各自的朝庭中所处的地位。
周瑜是个幸运的男人,年纪轻轻就遇见了命中的贵人孙策,又娶了对他的事业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小乔(也是三国著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孙策死后,孙权对其信任有加,主公对下属的信任在战争年代起到决定作用,下属对于他的军事决策又极配合,这一切就促成了赤壁之战的胜利,那次胜利也是他人生的顶点,不久之后,这颗在中国历史上闪耀的明星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留下辉煌的瞬间。
司马懿和他是截然相反的人,他的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少年时期的颠沛流离,青年时的隐士思想,曹操发现了他,半胁迫下将他置于自己的智囊团中,但是同样,曹操并没有给予他足够的信任,甚至终其一生都在怀疑他,让他空有大志,却得不到舒展的机会,曹丕给了他这个机会,才有了后来的六拒诸葛亮于岐山,但是,他的一生都活在惊惧怀疑之中,虽得享高寿,却终日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他们只是两个不知生活疾苦的青葱少年,少年不识愁滋味,在书院里,没有勾心斗脚,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你死我活,每天都过得充实、快乐,在这个乱世中,这里就是一方没有受到污染的净土。
眼皮渐渐变重,我打了个哈欠,想翻身睡一觉,这样的好天气,在最近细雨绵绵的日子里可不多见。啪,我嘴里的芦苇被人抽走,脑袋同时挨了记重敲,“小鬼头,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偷懒。”明快爽朗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孙策放大的脸孔就在眼前,“吓,大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懒懒道。
“谁能把你这小鬼吓死,我看这个人可了不得。”
“对了,你不用去做事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
“呵呵,”他学我席地躺下,“有周瑜、司马懿、诸葛亮这三个人,我就可以偷一下懒了。”
“原来有人借机溜走,”我重新闭起眼睛。
“今年我就十四岁了,”就在我快睡着时,孙策突然开口,“爹爹多次写信催我回家,想来在书院的日子不多了。”
“你要走?”我猛的睁开眼,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我可不想就这么让他走。
他的眼神没有了平日的调皮,深沉许多,也变得犀利了,“是的,过了这个立夏日,我就要回家了。”
“那,”我犹豫了一下,“你还会回来吗?”
他笑了,不是调笑,而是温和的笑容,“只要我有时间,就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顿了顿,“这里有司马先生,也有你这个小捣蛋鬼。”
“喂,要走就走,我可不是什么捣蛋鬼。你这样说我,我可不理你了。”他捅娄子的次数和程度都远远高过我。
“哈哈,别生气,”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好了,你不是捣蛋鬼,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好了,想来他们找我也找得急了,我们走吧。”说完起身拉起我,伸手从我头上摘下一个叶片,“看来你的睡相没有改变。”
“哼,要你管。”我作势甩开他的手,向前快步走去。
背后的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没有听清,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
“那好,你一定要快些来呀。”我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如果你不是男孩儿该多好。”孙策站在湖边,左手轻捏着芦苇杆,顺势放入怀中,微风吹过,清亮的湖水缓缓荡起一圈圈涟漪,渐渐向四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