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少女》周青

2、伏虎寺 （2）

　　我们走出禅房，左手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向大殿。四下里阒无人声，琅琅的诵经声早已停止，只听到有一个人在问：
　　“那两人吃了吗？”
　　“我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僧人回答道。
　　“这几日风声紧的很，山上的猎物越来越难找到了，好不容易今天有两个人自投罗网，你可得妥善看管。”
　　“是。”
　　我正听得出神，穆耗突然扯住了我的衣襟，一只手朝下指着砖面。顺着他的视线望进去，阴惨惨的大殿上，这群人竟然没有影子。我又惊又气地回到禅房，一掩上门，我就质问他：
　　“你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人了，是不是？”
　　“这个么，凭的是第六感。黑灯瞎火的密林里突然出现一座寺庙，神怪小说里经常会有的桥段。”
　　“那你还带我进来？”
　　穆耗的嘴角可恶地露出一丝笑容。“带你进来参观参观鬼宅，体验一下，以后写个人简历的时候可以加上这段经历。”
　　“你去死。”我气得正要一脚踢过去，他忽然嘘的一声右手食指放在嘴上。
　　“怎么了？”我也跟着放低嗓音。
　　“他们来了，快点趴在桌子上。”
　　果然如他所说，我们刚坐下，门就开了，进来一个瘦的一个胖的。
　　胖的说：“没想到死了还要做苦力。”
　　瘦的说：“谁让我们昨天才成为伥鬼的。等大和尚把这两个人吃掉后，这种活儿就该轮到他们了。”
　　胖的说：“快点搬吧，大和尚就要回来了。”
　　就在这时，穆耗跳起来，往他们身上吐了几口唾沫，片刻间，那两个鬼化成了一缕青烟，只留下地上的两件灰衣服。穆耗捡起这两件衣服叫我穿上。我边换边问他：
　　“什么是伥鬼？”
　　“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帮着老虎害人。”
　　“真是可恶，自己被老虎害死了还要帮着它作恶害其他无辜的人。怪不得这寺叫做伏虎寺，他们嘴里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大和尚该不会就是虎怪吧。”
　　穆耗丢给我个眼神，表示“你还不笨”。
　　“我们得在老虎回来前，把前面那帮伥鬼给解决掉。”他递给我矿泉水。“多喝点，伥鬼害怕的就是活人的口水。”
　　我咕嘟咕嘟吞下一大瓶，为了以防万一，又把剩下的瓶子拿在手里，跟在他后面回到了大殿上。这会儿，那群鬼散坐在角落里，或在唱歌，或在跳舞，热闹得很。我们低着头走进去，悄悄关上门插上门闩。那个僧人走过来，问道：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那两个人呢？”
　　穆耗猛地朝他吐了口唾沫，他象刚才那两个鬼一样消失不见了。我也依样画葫芦，逮住个离我最近的女的。那帮鬼一下子搞不清状况，乱成一团，在大殿上东走西窜，完全乱了镇脚。我和穆耗分工合作，不到几分钟就把这些鬼给通通解决掉了。看着地上散乱的一堆堆衣服，我问他：
　　“下一步怎么办？”
　　“你把这些衣服都藏起来，我去后面找找看还有没有蒙汗药。”
　　过了不一会儿，他手上拿着壶酒回来了。这时，一声咆哮声响彻山林，震得院子里那棵古槐瑟瑟发抖。
　　“他来了。”穆耗伏在我的耳朵边说道。
　　只见一道黄光窜进院子里，伴着又一记吼叫，整座大殿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有个人从院子里进来，我定睛一瞧，是一个白眉黄衣的和尚。
　　他一踏进大殿就紧皱眉头喝道：“其他人呢？”
　　“刚刚逃了两个迷路的人，他们都出去找去了，派我们两人留在这儿等您回来。”
　　老和尚听了脸上一喜，可马上又不高兴起来。“你们身上怎么有股活人的气味？”
　　“我们昨天才刚变成伥鬼，身上的气味还没去干净。”穆耗说着，从案台上拿起下了蒙汗药的酒，递给老和尚。“您先喝着酒，他们马上就会把那两个人抓回来。”
　　我心里着实捏了把汗，还好和尚只是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也没多想就把酒喝下去了。只见喝了没几口，他忽然把酒壶往地上一摔，仰天大吼一声，变成了一个斑斓白额的老虎。老虎弓起身子踉踉跄跄地从大殿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睡着了。霎时，大殿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打鼾声。
　　接着我们找来木条用钉子把殿门钉死，架起柴禾，点上火把。刹那间，火势顺着房梁向四周蔓延开去，一下子就把整座寺庙掩映在火堆中。
　　借着火光，穆耗很快找到了一条下山的小径。天色熹微，空中传来了鸡啼声。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长满荆棘的山路上，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穆耗，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跟我装傻道。
　　“你明明知道出山的路，还带我往岔道上走。”
　　“哈哈，”他搔着头皮说，“被你发现了。”
　　“你这个大骗子、撒谎精、讨厌鬼。”我一面说一面气得手脚并用打在他的身上，他哇哇大叫着往山下跑。
　　跑到半道，我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山顶火光冲天，熊熊大火映红了这满山的杜鹃，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苍翠葱绿，一切恶业悉皆消灭，唯有青山依旧，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