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锦绣珠玑

15、柔情

　　剿匪大获全胜，淮安县欢天喜地，锣鼓喧天。县里的豪绅轮流设宴宴请林怀海和段鸿阳。段鸿阳对这些宴席没甚兴趣，只出席了前几场，后面的都称病缺席了。
　　那日在大火中，江雨山像丢了魂，最后段鸿阳将他击昏才把他带出火海。狼威应该是葬身于火海中了吧。段鸿阳对狼威的生死没有兴趣，但他颇为在意江雨山那天对狼威所表现出的关切。如果并不是狼威强迫江雨山留在他身边，而是江雨山自愿的呢？如果江雨山所说的并不爱他的话是真的呢？段鸿阳想到这些便无法自处。他是如此深刻地爱着江雨山，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爱他，二十年来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直到江雨山出现。他的心仿佛是一颗待放的蓓蕾，在遇到江雨山的那一刻这颗蓓蕾砰然绽放。但他并不确定江雨山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情，他从来没有问过。他为将江雨山带回自己身边不惜金钱、精力甚至是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而如今他才突然顿悟，他应该问问江雨山的心情。
　　江雨山自从回到县衙之后就始终精神萎靡。他在那片大火之中看见了师父的身影。白衣胜雪的英俊男子，似笑非笑地望向狼狈不堪的自己。他不明白师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曾经喜欢看着男人受折磨，而如今狼威与段鸿阳在自己面前打得你死我活也没有半点高兴。他突然觉得很累，他想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这时有人敲响了江雨山的房门，江雨山轻声应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段鸿阳迈进房门。
　　“雨山，身上觉得好些了么？”
　　“好多了。”
　　“鸿阳……”“雨山……”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雨山，你先说吧。”
　　江雨山看着段鸿阳，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他跟前说：“我想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段鸿阳一听就急了。
　　“你遇到我的地方。”江雨山表情凄然。
　　“怎么可以！那里不是……”段鸿阳双手扶住江雨山的肩膀，皱着眉头。
　　江雨山轻轻拨开段鸿阳的手说：“都是骗你的。那宅子是我的。是我叫那些大人们来的。”
　　“你说什么……”段鸿阳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雨山。
　　“对不起，鸿阳。”江雨山无法直视段鸿阳，别过了头。
　　“你一直在骗我……你是自愿留在那土匪身边的么……你从来没爱过我是不是！”段鸿阳声音低沉沙哑，鼻子是酸的，他拼命忍着眼泪。
　　江雨山没有回答他，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屋外的寒风从窗缝中挤进房间，发出呜呜的嘶鸣声。良久，江雨山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便转身上床倒着去了。
　　段鸿阳默默地走出了房间，他觉得很冷。北风呜咽，如泣如诉。段鸿阳只觉得心脏被冻住了一般。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冷不防脚下被东西一绊，整个人扑在地上。他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夜很静，月光像银色的霜铺在地上。此时风停了，似乎也在聆听段鸿阳悲伤的哭泣声。他不知哭了多久，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抱出一把琴。这琴是他准备送给江雨山的。现在，他打算听江雨山弹最后一支曲子。
　　江雨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知道江段鸿阳真心爱自己，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他觉得遇到段鸿阳之后自己也改变了，会因为别人的事伤心难过。他不想再让段鸿阳伤心，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像段鸿阳爱自己一样去爱他，所以他要走了。他突然觉得师父的仇恨很可笑，只不过因为自己命运多舛就痛恨世间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会像师父一样，可是与段鸿阳的相遇改变了这一切。还有狼威，看似粗暴的行为其实也蕴含着一丝柔情。“师父，其实这世间也很美好不是么。”江雨山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但即使他不再一味地盲目顺从师父的世界观，也无法停止对师父的思念。
　　“雨山……”江雨山听见段鸿阳在门外叫自己，于是赶紧起身去开门。
　　段鸿阳抱着琴站在门口，见江雨山开门，就对他说：“为我弹一首曲子吧。”
　　江雨山侧身将段鸿阳让进屋里。段鸿阳将琴放在桌子上，刚要坐下，江雨山从背后抱住了他。段鸿阳感觉到江雨山温暖的体温和清新的香气，内心为之一动。
　　“鸿阳，我喜欢你，虽然没法像你爱我一样爱你，但我真的喜欢你。”江雨山感觉到自己嘴里咸涩，原来是自己流泪了。温热的眼泪不停地他从深泉一样的眼睛里流出，含着泪水的眼睛更加动人。
　　段鸿阳转过身，将江雨山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没关系，慢慢来。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江雨山抬头看着段鸿阳温柔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昨天说什么今天不更新了，结果想着虽然看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在看，为了感谢这样的你们我还是努力地挤出时间写了新的一章。谢谢各位看官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