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风》芳郁

2、第 2 章

　　在我的记忆中，自小我便在这院落成长，未曾踏出一步，虽说有美丽的景致——满园的奇花异草，可看了十六载也已生厌，而所谓的家人不知为何从不与我亲近，可如果说他们苛待于我又似乎不意，更似乎把我象尊菩萨似的供奉着：不缺衣食，不问冷暖。

　　我唯一的儿伴和亲人只有他——历洵泱——和煦如风，俊雅不凡。

　　“小眉，进屋，起风了。”温文的男声在背后静静响起，似近还远。

　　一样的谦和有礼，一样的体贴入微，可那样近的距离我却无法跨越。

　　是的，他就是我的大哥，我记忆里唯一驻足的人，也是我的保护者，像天神般俊美无俦的男子。

　　“我想吹吹风，陪我可好？”

　　“眉，别孩子气。”无奈的语气中带着许纵容，可我也知道这句话的背后表示他不会放任我的喜好；通常他只有在叫我“眉”时表示谈话的结束，可他不知道的是一直以来我是多么的希望能够真正惹恼他，看看在那张平静无谰面具下的真切表情；也只有在他叫我“眉”时，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妄想他对我的怜惜与关怀是真实的。

　　微微叹了口气，才转身面向他，那传说中风采绝伦、才华洋溢的男子，现时已退下了那身上朝用的锦服，只穿著一袭简单的白衫；站在秋日和煦的阳光里，身侧园庭里的点点繁花，更衬得他长身玉立、风神俊朗，可微皱的眉头，眼角的一丝不耐却硬生生破坏了所有的景致。我慢慢走到他面前，仰首望着他，茫茫然“洵泱，你还是我的洵泱吗？”

　　他明显怔了怔，沉声说“眉，我一直是，一直是……”只是我已是你的负担了吗？那未完的话使我的心口一窒，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喉头却蓦地涌起一股腥甜，在我能够忍下去之前，一口鲜血已经猛然喷出，溅上了我们两人的衣襟。

　　恍惚间，我放任自己倒了下去，预料之中的温暖大手扶握住了我，更深屈服于黑暗的诱惑，我安心地晕了过去，因为有他，一切有他………

　　我记得很清楚，和洵泱的第一次见面，就象昨日般清晰透明，是啊，这是我存于这世间唯一的证明，怎能忘怀怎么能忘怀呵…在坠入黑的深渊前，我顺应心底的呼唤，堕入那包含苦涩的、温暖的、感动的过往的种种———和历洵泱，我唯一牵挂着的人呵！

　　☆☆
　　意识似乎脱离身体，转瞬间来到了儿时的我意识中，正悄悄偷看我的姐姐和兄长们，他们在作什么，那么多的笑声，那么多的快乐，爹爹和娘亲和睦慈祥的样子，偷偷瞧见这许多的欢笑，我似乎也快乐了，可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的陌生，那是我不曾见过的脸庞，毕竟我是不被允许加入的画面，怯怯的看着可是隐隐又像在期盼着什么，就在此时刘管家急冲冲地奔入大厅，脸上带着微微的红色，嚷嚷道：

　　“老爷，老爷，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急什么，八年也等了，不差这几分钟。”爹爹略带责备的语气，可眉梢不自觉露出的喜色却冲淡了不少严厉。

　　而与此同时大门口站立了一个身影，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处，我也不禁抬头，猛然望向屋外，阳光的照射使得我看不真切，只觉得心的一端微微的刺痛了一下，是的，我的大哥，因为我而被放逐的大哥，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所以连该一直在天女阁的我也被破例出来迎接，虽然我只有八岁，却也知道他带给全家的荣耀和骄傲；八岁进入玄机老人的门下成为唯一传人，在这八年中干下了何止一件的撼天侠事，件件有口界碑，也赢得了无瑕公子的美名。

　　可是这样的人却因为我的缘故，先被放逐后又被生生止住了展翅飞翔的权利，又怎能不恨不怨，而我这个作使俑者，心中的惭愧和内疚又该是怎样的苦涩难咽，涩涩地低头看着地面，我是没有勇气来面对我的大哥，连直视他的勇气也没有,只想着快快离开,可是那优雅的男声却在此时响起“孩儿叩件父亲母亲大人！”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我的胆怯，悄悄寻着声音望过去，惊为天人，二哥和三哥已是不多见的俊朗少年，可是现在看到大哥，我才知道真正的美丽的含义，就在我打量他的同时，大哥的目光也转向了我这边，在看到我的同时，眼睛里划过一丝波动，“这就是小妹？”

　　“这就是历眉...哎...”爹爹欲言又止的又说道“只是有些怕生，你过些日子再过去吧，今天你娘亲也是要和你好好叙叙，那么多年不见，现在也是个男子汉了！”语气更咽着也说不出话来,毕竟一生严肃刚强的个性就像盔甲一样植入血脉,是怎样也脱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