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将来 蜀墓迷云》风仁喵狼

57、第五章 长生之迷

　　第六部长生之迷
　　裘德考似乎并不意外我会问这个问题。他冲外面说了一句什么，一个看上去相当干练，带着宽边眼镜的外国女人走了进来，看上去是很纯粹的北欧人，头发是一种健康的淡灰色。

　　“给这位吴先生，讲一下“eternal of life”是怎么回事。”裘德考竟然还是讲的中文，不过声音中明显透出了一种奇妙的优越感：“似乎每个中国人都对这个事情感兴趣。”
　　我在心里骂道你个死老鬼还不是感兴趣，不然跑到中国来干什么，你以为你在援建么。
　　“I’m sherry，中文名叫秦雪利。”她向我伸出手，整个人干净利落，一举一动间的力量感，让我判定她应该也会参与这次下斗。
　　“我叫吴邪”我友善地笑了笑。比起裘德考，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要好很多，我有点庆幸给我做讲解的是这个女人。
　　“如果你没有其他还要提问的，那么我就从这个永生的问题谈起。”秦雪利笑了笑：“吴先生是怎么思考这个问题的呢？”

　　在东方文化中，一般是使用的“长生不老”这个概念。而在西方文化中，却通常使用的是“永生。”
　　究其原因，是因为中国文化中的人与神的转化是可以通过“修炼”做到，所以中国的“现世主义”与“极乐世界”并不冲突。而各种奇妙的养生与炼丹术也是千年不衰。而西方文化中的人与神，却已经是既定的群体，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是没有办法通过某些方法到达改变。
　　作为一个中国人，对于长生不老，我习惯性的思维是，古代的中国人通过某些手段，达到身体的改变，使得生命从有限变为无限。之前的尸鳌，之前的丹药，之前西王母的炼丹炉，都应该是这条改变道路上一些不清晰地路标。就因为有了这些路标，所以现在才有很多人在孜孜不倦地继续寻找这道路。
　　雪利在静静地听我讲述，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吴先生。”在我说完以后，雪利微笑地看着我：“你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和我们之前打交道的中国人很不一样。”
　　我也笑了起来。我说的东西其实并不完整，而且加了很多我的猜测。最关键的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些东西他们都是知道的，我并没有必要隐瞒。
　　“吴先生，你的思路，和我们掌握的资料，有很多吻合的地方，但是有一个最关键的不同”雪利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中文措辞：“因果关系，颠倒了。”

　　我楞了楞，立即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先有了长生不老，然后才有了对永生的追求？”我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后人对长生不老的追求，是来源于本身有人就是永生？”
　　“是的。”雪利冲我笑道：“吴先生真是思维敏捷，怪不得解先生和那位女士都要求带着你一起下墓。”
　　我来不及理会她提到的那个女人，我脑中某些既定的观念，被她的一句话颠覆了。我在飞速思考着她给出的信息。
　　“那么永生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永生。”我有点张口结舌，人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都会下意识地希望能找到原因。

　　“gene mutation”雪利翻看着她手中的笔记本：“中文最准确的翻译应该是“基因突变”。”
　　“基因突变”我无意识地重复着她的回答，这个现实得不真实的回答，把我脑海中本来存在的各种漂浮在半空中的张仙人李道长，连同他们的炼丹炉一起，一脚从云端踹下，取而代之的是手捧厚重书本的本则尔或者孟德尔之类的外国人在显微镜前晃动的背影。
　　“为什么会基因突变？”我觉得我嗓子有点干涩。
　　“没有理由。”雪利道：“基因突变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普通现象，不需要理由。”
　　我沉默了。我的大脑在飞速处理着这些信息。但是处理的结果却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吴先生，你有读过很多古书，是吧。”雪利道：“你做古董生意，一定接触过很多古籍。”
　　“稍微有看过一些。”我谨慎道：“主要是和古董相关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中国很多上古邦国的首领，寿命都很长。”
　　“的确是这样。”我承认这个是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但是却从来没有深究过的问题。
　　“你有想过这个是为什么吗？”雪利透过镜片盯着我。
　　“之前我认为这是一种个人崇拜下的神化记录，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也就是这些首领都是基因突变的人？”我也望着她：“你不觉得这样太巧合了么？”
　　“吴先生，你又弄错了因果关系。”雪利道“不是因为他们建立了邦国，才被记录为寿命长，而是因为他寿命长，才有机会去建立邦国。”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我很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远古的大陆，人类还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任何信息都是口耳相传，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会积累更多的经验，从而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这就是为什么原始部落的精神首领，往往都是年长的成员。
　　如果一个人可以活比别人更长的时间，进行更多的积累，那么他获得地位的机会的确更大，而他带领的部落，战胜其他部落的可能性也更大。

　　但是，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所以人的积累也是有限的。当精神上逐渐积累强大的时候，身体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基因突变的长生不老的人，则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境界。
　　想到这里，我有了一种别扭的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各种疑问，通过这个理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解答，比如禁婆的尸化是被诱导产生的某种基因突变的副作用，比如鲁王宫的千年活尸是某种基因突变不成功的剩体，比如陨玉中看到的人脸是某种变异人，甚至可以解释小哥的失忆是基因突变后的一种伴生症状。
　　但是这就好比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如果有人明确找到证据证明，第一只鸡是从一个石头里孵化出来的，那么所有关于鸡生蛋蛋生鸡的讨论，就会转移到石头能不能孵化小鸡上。
　　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它可以解释关于长生的一切问题，也可以解释之前裘德考他们的行动是为了找到“长生不老是基因突变”这个答案。但是一个最大的漏洞在于，这个理论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还在继续寻找某些东西。

　　“如果永生是基因突变的结果，那么你们是在找什么呢？如果光是基因突变的方法，我想，呆在你们国家的实验室里，比呆着我们这里会更恰当吧。”我很商业地笑了笑：“你们不会是想到墓里去找基因突变的活体吧。”
　　我心里很清楚，他们要找的应该不是基因突变的活体那么简单。首先，基因突变这个解释，本身就有像是个理论结构完整的骗局，另外，如果要找活体，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下地去找，等着张起灵之类的人一出来，抓住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所以我的推断是：他们在说谎，不过是很用心地在说谎。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金发碧眼的老外，我的爱国情怀就会燃烧起来，虽然我也是来盗老祖宗墓的。
　　“吴先生，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些长寿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雪利笑着望着我。
　　“这个很容易解答。”我道：“如果是基因突变的结果，那么数量一定不大，而且伴随基因突变，一定会有一些伴生的问题使得他们不得不远离人群，最后，即使本身是长生不老的人，也是逃不脱自然灾害兵荒马乱的。”
　　“吴先生果然是个聪明的人，一点就通。”裘德考在旁边道。听了他的夸奖，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不爽他。
　　“那请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们在找什么。”我道：“如果我们要合作，至少我要知道，你们要我下地去找什么。”
　　雪利看了看裘德考，裘德考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雪利便转身出了帐篷。我有点舍不得她，我很厌恶和这个狡猾的外国老头呆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吴先生，我们之前的对话，已经充分表明了我们的诚意，现在是您表明态度的时候了。”裘德考狡猾地避过了我的问题。我知道他这样做，是在逼迫我答应他的要求。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我生意上没少用过。
　　从刚才的对话中，我掌握了两个情况，产生了一个猜测。
　　两个情况是
　　一：他们反复提及的那个女人，应该是这次下墓的关键，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们无法下墓。
　　二：那个女的坚持一定要和我合作。
　　这两个情况和我要追查的闷油瓶的下落似乎没有太直接的关联，但是，仅凭这两条，我就可以活着被他们的大队人马带到墓里，这样我遇到闷油瓶的机会会大得多。
　　当时的我，还是单纯地认为，我只要能见到闷油瓶，那么其他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措不及防。
　　而那个猜测，却近似于一种老九门特有的直觉。
　　他们告诉我的“科学“理论，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这个真假参杂的理论体系中，隐藏着某些东西，在吸引着或者排斥着某些势力的介入。我相信这个理论，不止对我一个人讲过，面对不同的人，这个理论应该大框架不会变化。相信小花也一定听过这个理论。

　　对于我而言，其实走到这步，是非进墓不可的。之所以这幅迟疑的态度，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信息而已。现在我的疑问还很多，在谈判完毕之前是我最后的要价机会。如果我答应了他们合作的要求，那么我就无法再继续漫天要价了。
　　就在我准备再次探听一下他们的进洞目的时，裘德考突然站了起来。

　　“如果吴先生愿意，那么等会请到我的帐篷来找我。如果吴先生依然不同意，那么我们会对您做其他的安排。”裘德考微笑着，似乎完全看穿了我的伎俩。不再等待我的回答，便走了出去。他知道我一定会同意。

　　雪利再一次走了进来，冲我道：“吴先生，请您尽快决定，洪峰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要准备进去了。”
　　我看了看她，她已经换掉了刚才的便服，取而代之的是登山服，但是我看到她的头发有处理，估计等会登山服外会套潜水衣。
　　“我跟你们去。”我道：“给我装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