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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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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苦人家的新年过的时间不长,撑死也就年节那天而已。但是今年节期被延了期直到初四,因为这两年粮食收成不错,朝廷也没有说要增收赋税,所以大家就有了一些储粮,生活富足一点自然就有了过年的欲望。而周七也就又能卖了三天,算算似乎没赚什么,当然不说那锭银子和那块玉。
今儿初四,再过两天就是初七了,栓儿哥那边,怎么办?
已经三天了,周七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本来想着用了那锭银子,可是周七舍不得,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摸这么大个儿的钱儿,自个儿用都嫌心疼的。周七想到腌酱坛子里面藏得银锭子,傻呵呵的笑起来。
再三琢磨下,周七决定包点饺子,买坛好点的酒水带去得了。
初七那天,周七就带着这些东西,来到任栓的家里。
“栓儿哥,在不?”周七敲着门小心的问道。
“在在。”里面很快就有人回应。
门打开了,不出周七所料,就那几个人,狗儿哥,蛋儿哥,还有一个,周七不认识。满脸横肉还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村里人。身上穿的还是官服。
“拿的什么?”任栓一把抢过周七手上的东西。
打开裹着的布,把酒放到一边,把盛有饺子的大碗端出来,随便摸到只筷子,对着饺子一戳,素的。
“就这~!?你这是想糊弄谁呢?就这狗屎东西,今儿还有官大爷在呢!你这是不敬!”
“碰——”任栓狠狠地把筷子摔在桌上,冲着周七喊道。周七吓得猛地缩了脖子。
“我……”
“就是~!就是~!”边上二人附和到。
“滚,滚,滚”任栓向周七走过去,周七微微抖着肩膀,紧紧闭上眼睛。
“呵,这酒不错啊”正当周七以为拳头就要落到身上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官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任栓收回手,转头看着那位官爷,“这酒不错啊,来,你们闻闻,啧啧,挺香的啊~”官爷向任栓招招手。
那几人凑过去探着头闻了闻后直起身子。
“恩恩,真香~真香~爷,这酒对您的口啊,这算小的们孝敬你的,我给您拿碗。”任栓谄媚的说道。
又转身看着周七。“今天就饶过你,赶紧滚。”
“恩,恩”周七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这小兄弟就别走了,过来一起喝,这酒不是你带的。”官爷叫住周七。
“爷,您别和这人惹上关系,这人煞的狠。”
“煞的狠?哈哈哈,我王付才不信那种作弄人的话呢,过来过来。”叫王付的官爷朗声说道。
周七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得嘞,得嘞,傻杵到那里干嘛,没听到官爷叫你!”任栓不耐烦的喊道。
周七这回走不了了,耷拉着脑袋磨蹭到桌子前面坐下来。
“刚才说哪儿了,刚才说哪儿了?”官爷敲着脑袋闭着眼睛想了想。
“说道,说道再过两个月皇上要选秀女。”
“哦~~~~对,看我现在越来越记不住东西了。”官爷接着说道“恩,再过两月皇上要争选秀女,皇上刚上任,少年天子,今年才十六,王爷就上奏说皇上应该纳妃,之前的都是先皇赏的泻火玩物,没人有资格为皇上留子嗣,后来你们猜他让皇上把那八个宫女怎么了?”王付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然后把手放到脖子上狠狠地从拉了一下。“全杀,不过,怎么死的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听说是不见了。”
“肯定的,那些婆娘活不了!”任栓看似很懂的样子摆了摆手摇头表示惋惜。
周七在那里开始如坐针毡,后来就听入了神,在王付做砍头动作的时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七似乎看到了那些女人们在死前苦苦哀求,看到那些女人们绝望的眼神。周七一战。
听王付接着说道,“后来,王爷就推荐了自己的千金,(觅萱)结果国师就不愿意了,我刚才也说了,你们现在都是小百姓,不知道,现在朝廷里面王爷和国师斗得厉害,国师就说既然是选妃子历来都是参加秀女甄选出来的,然后说是日子都定了,下下月十二。你们家可有女子?”
“有有有,俺有个姐!”蛋儿急忙说道。
“你姐,你都有十八九了,你姐肯定不行,人家说了,芳龄不能过十六。”王付摇头。
“哎……没戏了。”蛋儿垂着头很是遗憾的样子。狗儿也摇了摇头。
“哈哈哈,俺家可有个妹子呢!”任栓兴奋的说道,“到时候俺就让俺妹子去。哈,这国师真是好人,要是俺家妹子交了好运让皇上看上,以后我就……”任栓说着说着兴奋的脸红彤彤的。
“诶呦,咱搁这儿说的,这国师,就是这邢彦懿大人,好人这词用他身上还真是奇怪……”
邢彦懿。周七猛地抬头看向王付,努力想了想,觉得没听错。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听错,给他一锭银子的人。邢彦懿!国师!
“邢彦懿!”周七腾地站起来。边上的四个人被他吓了一跳,都看着他,周七知道自己失态了,重新坐下,不做声。
“怎么,这个小兄弟,听到国师大人的名字怎么反应这么大?”王付问道。
“没……没什么。”
“别理他,他就是一傻瓜胚子,娘的,被你吓死了!”任栓拍着胸说道。接着端过桌上的酒给王付倒满“爷,您喝,润润嗓子。咱接着说。为什么[好人]这词用国师大人身上怪呢?”
“这位国师说来也奇怪,他是皇上上位之后钦点的,但是之前并未听闻这人一点风声,至于他怎么上位的都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不过,听说他做事挺……哎,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事……”
后来的话,周七没有听清,也没注意去听了,最后他怎么离开了任栓的家,怎么回了自己的小屋他都不知道,邢彦懿的事情充斥在他的脑子里,他从来没想过,给自己银锭子还许自己一个愿望的人会是这么大来头的人。居然是国师大人!
往后一段日子,周七在家把腌酱摊子里的银子和玉拿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拿出来,经常对着发愣。
两个月后,各地张贴了皇榜,和王付说的一样,争选秀女,正午周老头上完地准备回家吃饭,就瞧见村里人都往村门口冲好奇着跟着人流过去看了,到了村门口,这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周老头就左推一个右推一个好不容易挤到观看皇榜的最佳位置。一看,坏了,自己不识字。周老头就竖着耳朵听从周围提取点有用的话。
“啧啧,真可惜,我家丫头都嫁了。”
“可不是,我家大妞儿也嫁了,二妞十七,你说着皇上真是,还不能超过十六!这秀女选的真苛刻。”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选秀女!选秀女!这个消息对周七他爹来说无异于晴天一惊雷,又盯着皇榜看了半天,猛地冲出人群,一路狂奔回到家。
“丫头!丫头!”他爹将到家门就急匆匆的喊道。
“在,在,爹,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周锦听到喊声从厨房探出头,“饭早就做好了,就等您了。”
周老头“哐!”的推开门,无视桌周围的兄弟五个,抓住闺女的胳膊喘着,“丫头,丫头,皇上,皇上。”
“爹您慢点,顺顺气,顺顺气。”周锦给他爹顺顺气,端上一碗水递上去。
他爹拿过碗一口闷下,“皇上选秀女了,闺女!”
“秀女!”“秀女!”桌边的兄弟五人除了周七外其余四人很是吃惊的样子。
“刚贴的皇榜,都说让你们多看看皇榜的!”周老头转身一巴掌打在老四的身上。“整天傻不愣愣的,全指不上!”
后来他爹就坐下来,和周七除外剩下的四个兄弟琢磨怎么才能让皇上选中自己家丫头,要说这周锦长的虽说不是沉鱼落雁之辈,但是面庞清秀,也颇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平日里面周老头也没让这姑娘干过什么农活自然也没有农村女娃的萝卜手,高原红,整体来说算是个眉清目秀。
周七看着自个儿爹和哥哥们在那里说的热火朝天,他倒是兴趣缺缺,要知道天下女人千千万,皇上选秀女要的就是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这事儿能摊到像自己这种人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周七不停地夹着桌子上的菜,啃着手里的馒头。趁爹和哥哥们说话没人抢,多吃几口好的。
“可是,要是没有什么门路的话,咱小妹估计难啊……”四哥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周围瞬间安静了。
去哪儿找门路啊。周七在心里说道,继续扒着菜。
“要不,咱去给管咱这片的人送只鸡?”
“笨蛋,给他送有个屁用。”他爹哼了一声。
“咳~~爹啊~我给你说咱周七说不定认识什么贵人呢?”
“咳咳咳咳……”周七突然听到自己名字,一惊,被嘴里没咽下去的馒头呛到了。
好不容易顺下去了,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看着周七,戏谑的,茫然的,漠然的。
“他啊~他认识个屁!”周老头啧了一下嘴,赶紧把视线偏移,好像看多了就会染上什么病一样。
“您不知道呢爹,昨儿我说咱腌黄瓜吃完了,就寻思着周七房间里不是放了有一坛嘛。我就说去看看,结果,爹,您猜我发现了啥~!”周七一看原来是他六哥说的。不由愤怒起来,想他那屋的腌坛子都放了有些年头了一直没用过,又想起来最近总丢钱,本来以为是自己出去的时候掏掉了,原来……
“你偷我钱!”周七气的脸通红。
“少放狗屁!我就是看看有腌黄瓜没!没想到你现在还学会诓自己家人了,本来我不想说你那银锭子和玉的事,看来我是不得不说了!”六哥看周七兜了自己底儿,也有点气了,刚才他把这茬子事给忘了。于是气急败坏的吼起来。
“银锭子?玉?”周老头显然忽略了周七的话。其他几人也很吃惊的看着周七。
“去!拿出来!在哪里?”周老头冲着周七正色道。
“搁儿这里呢爹。”老六从怀里掏出那块不知道被周七摸过多少次,打开又系上的杂布头做的小包,周七突然有种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爹打开小包,从里面摸出玉和银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说吧,怎么回事。”他爹把银锭和玉端在手里,看都不看周七问道。
后来周七知道逃不过了,一五一十的说了和邢彦懿相遇的事情。而他爹听了之后,眼中闪着的更是一种发疯似地希望。
“这银锭子留下,给你妹准备衣裳和首饰,而你,明儿就给我去京城找国师。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你妹子的事必须办成,像国师大人这么有本事的人,一定可以!你别忘了,要不是你,我们家说不定已经有数不完的钱花了,你个煞星!”
静静的听着爹说的话,直到说完之后,抬起头,周七已是满眼泪水,胡乱的用袖子把泪抹掉,周七小声的问道“爹,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娘怎么会死!你大哥!你三哥!又怎么会死!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周老头关于这二十年来的回忆随着周七的话一同涌上来,怨恨!要是没有这个煞星!
“我知道了,我会求国师大人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帮小妹,但是,爹,孩儿有一要求。”周七强压着难过,身子不住的颤抖。“我希望离开这里,我想离开这里,行吗?”
“行!只要你能让你小妹选上,你要去哪里都行!”
“恩”周七一把抓过桌上的玉,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小茅房。
踢开屋子,周七翻上床,裹着被子,在黑暗中颤抖,颤抖。